第50章 刘岱发兵

翌日，天色微亮，鲍信便再次求见刘岱。

侍者回禀，言刺史忙于它事，无暇接见。

鲍信既惊又怒，心知刘岱不愿见他。

忧虑之下，他即去书一封与曹操。

乃是担心刘岱兵败，催促曹操进兵之意。

曹操此时兵马方入济阴郡。

时值盛夏，州内雨水甚丰。

济阴郡连日大雨，地面泥泞，加之有山阳、任城民逃难至此，阻塞道路，曹军进兵甚是不易。

看罢鲍信之书，曹操问郭嘉道。

“奉孝，卿看这场大雨何时可停？”

前时征战，郭嘉便已表露出识天文之能。

论及气象变化，甚至可以精确到时辰，曹操深深叹服于此。

郭嘉昨夜已观察过星象，心中有数。

“大雨连绵，十日方停。”

见曹操面有忧虑，便问道。

“鲍济北此信莫非是催促明公进兵？”

“正是。”

曹操点头，对郭嘉没看书信就推断出内容，丝毫不觉惊讶。

毕竟已经习以为常。

他道：“允诚信中言，方伯出战之心甚为坚决，料来不日便当出兵。”

“其担忧方伯兵败，州内局面糜烂，故催促我进兵。”

见刘岱果如历史上那般出兵击黄巾，没有被自己可能引发的蝴蝶效应影响，郭嘉既喜又忧。

喜的是曹操接下来可如历史上那般，执掌兖州。

继而以兖州为资，收取天下。

且有他在旁，还可对曹操的数次兵败提前做出应对。

念及于此，郭嘉开口道。

“雨势甚大，若强自行军，必使士卒罹病。”

“刘刺史素无兵略之能，盲目出击，定遭兵败，届时州郡兵马更无出战之心。”

“山阳、东平二郡直面黄巾兵锋，若州郡兵马不敢出战，必将先后沦丧于黄巾之手。”

“明公，吾州安危，如今皆系于我一军，切不容有失，对鲍济北之请，明公理当拒之。”

曹操闻言，与戏志才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行刺刘岱的人手已经派去，此时正可以大雨为由，拖延进兵，静待消息传回。

“奉孝放心，吾非不知轻重之人。”

……

五月初，刘岱于昌邑誓师之后，即领兵马六万北上，诈称大军十万，进至金乡。

由此向东五十余里，便是亢父。

任城国下辖三县之地，如今樊县、任城，皆已落入青州黄巾之手。

唯亢父因周围多为沼地，勉强得以自保。

济阴大雨之时，山阳郡内却只有蒙蒙细雨，行军并不受阻。

得知青州黄巾兵围亢父，并有兵马侵入郡界后，刘岱即令兵马出击。

于金乡至济水间的一片平原地上，两军连日数战，互有胜负。

刘岱严守王彧之策，胜不猛追，以免中计。

败则退入城中，休整兵马，以待来日再战。

青州黄巾缺乏攻城战具，在试探性的对金乡发起一次攻击，却遭受极大损失后，便彻底打消了硬攻金乡城的想法。

自黄巾攻城失败后，州兵每每野战，都必定得胜，俘获甚多。

刘岱遂以为看透青州黄巾虚实，其心渐骄。

一日，亢父县又有求援文书至，言辞恳切。

刘岱阅后，当即拍案，决定发兵驰援亢父，以解当地父老之难。

鲍信、王彧俱是大惊，急忙劝谏。

二人皆道：“亢父周围多为沼地，若战事不利，我军将深陷其中，难以撤离，诚望明公深思。”

刘岱不从，笑道。

“黄巾贼战力不过如此，岂会是我麾下锐卒之对手？”

“几日交战，我已尽知其等虚实。”

“卿等皆饱学之士，何故畏黄巾贼如虎？”

王彧再三相劝，刘岱始终不从，反而渐生不耐，将其留于金乡。

于是其人尽发兵马，驰往亢父。

一路畅通无阻。

刘岱自以为这是青州黄巾畏其兵威之故，愈发骄横。

却不成料，此是青州黄巾故意为之，其意正是为将刘岱诱出城来。

傍晚时分，刘岱大军方至亢父城下，黄巾兵马便突然从亢父城中杀出。

而城外的黄巾伏兵也是一时尽起。

两军内外夹击。

刘岱未曾预料亢父城已经陷落，如今腹背受敌，全军顷刻大乱，士卒竞相逃命。

可亢父周围，多为沼地。

刘岱军初至，远不如黄巾军了解此地地形，大半逃兵都深陷沼泽地中，举步维艰。

待后方黄巾军追上，便被斩杀当场。

大败之下，自然无人在意刘岱这位兖州刺史。

危急时刻，其人倒也不是完全无谋，当即舍了他那标志性的刺史车架，又弃了身上华衣，藏在乱军之中，意图逃命。

结果却不识道路，陷入泥中，又因年老体衰，挣扎不出，被随后追来的黄巾砍了脑袋。

兖州溃兵一路逃窜。

逃到金乡县，溃兵念及金乡离亢父太近，恐不久便会被黄巾追上，于是丝毫不停，继续向西逃。

王彧从城楼上望见此幕，哪还不知这是刘岱兵败？顿时疾首痛心，悔恨不已。

其人倒称的上忠心耿耿，一面使人拦截溃兵，将他们收入城中，一面又派人前去寻找刘岱，试图援救。

天亮时分，鲍信也逃到金乡。

值得一提的是，其部八百余人，值此大败之际，不仅只损失区区数十人，竟然还收拢了五千溃兵。

这却是要归功于其帐下一司马。

此人名唤于禁，字文则，乃泰山郡巨平县人，为人知兵略，识大体，有将才，素受鲍信倚重。

鲍信所收拢的逃兵中，恰有一人，亲眼见到刘岱被黄巾所斩。

王彧闻之，如丧考妣，悲至泣血。

午时，青州黄巾大部兵马追至金乡城下，当即发兵攻城，意图借此大胜之机，攻下金乡。

金乡城内，兵马不过万人，又是大败之军，士气堪忧，人心动荡。

局面万分危急。

鲍信自知其非善用兵者，遂与王彧及其余几名州府大吏合计，将城中兵马尽数交予于禁。

于禁不负众望。

其人领着万余败兵，面对数倍于己之敌，依旧将金乡城守的固若金汤。

青州黄巾连日攻城，皆不能克，反倒自身伤亡惨重。

无奈之下，只得暂且以数万兵马围住金乡，其余兵马则分掠诸县。

数日之内，青州黄巾北围金乡、巨野，向南则轻易击败济水守军，兵犯山阳郡南，强攻东缗、昌邑、放与、防东等县。

数日之后，除昌邑、金乡二县未陷外，山阳郡全郡陷落。

青州黄巾不仅深恨于地方官员，每有俘获，便想尽办法折磨。

对于黎庶黔首，亦是堪称残虐，所经之处，乡亭尽皆为之残破。

此时的青州黄巾，与九年前广宗城下，漳河水边，那五万宁愿跳河而死，也不愿投降乞生的黄巾大为不同。

名称黄巾，实为流贼。

与此同时，刘岱身死的消息也终于传至昌邑，州府诸吏闻之，惶惶不可终日。

兖州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