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火起

黄巾兵马部署分为两部。

一部立营于昌邑城西，曹营之东。

有数万兵马留屯于此，多为黄劭与裴元韶本部兵马。

此处兵马乃是用来防备昌邑城内守军，防止其与曹军内外夹击。

但因昌邑守军甚是“乖巧”，一连二十余日，皆无动作。

甚至于黄巾故意放开了其余三门的围困后，都无人敢出城一战。

黄巾军遂是大意，对城内守军极为轻视。

另一处兵马，则是在曹军营寨左近，堵住曹军的西逃和南下之路。

北面因是济水，故黄巾军未在此设营。

若曹军当真想要从北面突围，无疑是给他们半渡而击的机会，正合其意。

此部兵马则基本都是近日来投的黄巾。

裴元韶、黄劭的用意，本就是利用这些后投者去消耗曹军兵力。

“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诺！”

城头守卒闻声拨动绞盘，操作绳索，缓缓放下吊桥。

待吊桥放稳，郭嘉右手随即一挥。

万余兵马自城门洞处鱼贯而出。

百余死囚居于最前，其等乃是郭嘉刻意挑选而出，皆有家眷在城中。

相较其余之人，最敢搏命。

郡兵居于中，而那些大姓徒附、护院则是居于最末。

万余兵士，手中皆执茅草数把，另带火种在身。

黑夜之中，郭嘉眼望不远处的黄巾营寨，目光炯炯。

如其所想，因昌邑守军一连二十余日，皆无动作。

黄巾军果然无备。

全然未曾料到今夜其会带兵前来劫营。

非但营门处空空荡荡，看不到半名守卒。

便是营寨四角处的了望台上，本应在上值守的士卒，此刻也是全无踪迹。

想来是因偷懒之故，躲去偷睡去了。

若说郭嘉在出兵前，唯有七成胜算，眼下却是已有九成。

大风呼啸。

风向乃是由东南吹向西北。

郭嘉感应着风势，心中暗道。

“天时已至。”

他举剑一指，万余士卒即如黑色潮水般，悄无声息间涌向不远处的黄巾军大营。

营门之处，毫无守备。

因而，郭嘉轻易间便率众移开鹿角，破开寨门，冲入营内。

这时，方才有几名黄巾士卒看见郭嘉及其身后甲士，正欲开口，即被弓手射死。

“举火！”

郭嘉厉喝一声。

最前方的百余死囚当即点燃火把，埋头冲向四周军帐。

顺风举火，纷纷将火把投入帐中。

而后不管不顾的，又冲向其余军帐，将火把扔进其中。

“杀贼立功，取爵得赏，保我城中家眷老小！”

“众将士，随吾杀贼！”

郭嘉再次大喝，率死囚及郡兵数千人，直扑黄巾中军。

沿途但有敢阻隔者，便以最快速度诛杀，绝不恋战。

而那些护院、徒附、奴仆，则是四下放火。

且喜今夜风势甚急。

军帐被火燃起，而后风助火势，大火瞬间蔓延。

不过多时，营内军帐，便被点燃大半。

直到此时，方才有黄巾军士注意到外间动静，大惊之下，急忙冲出军帐。

正欲查看，一剑却已朝其面门刺下。

“随我杀！”

刺死一人后，郭嘉连连呼战，继续冲杀在前，杀向帐中的黄巾兵士。

这些黄巾兵卒，还在梦中，大半皆光着膀子，兵刃亦不在手中。

如何是全副武装的昌邑兵对手？

转瞬之间，即被杀尽。

即使偶有逃脱者，也因这般残忍景象，而被吓破了胆，疯狂往中军逃去。

“杀啊！”

诸人见郭嘉一介文士，却如此奋不顾身，心中俱是服膺（ying）。

受郭嘉激励，胆气亦是愈壮。

其等再无出战前的怯意，念起帝禹庙前的神异，越发坚定此战必胜，于是也纷纷冲杀上前。

唯独郭嘉的几名亲卫，皆是惊骇欲死，纷纷疾奔，挡在郭嘉身周。

然而，其等还未稍微松口气，便愕然发现，军师一介文士，竟然又跑到前方去与贼人短兵相接。

而且，军师武艺虽然不足一提，但运气却是极好。

对于敌军的致命一击，总是能及时躲过，并且还能抽空将敌人一剑刺死，干净利落。

直看的众亲卫心惊肉跳之余，竟然还由衷生出几分佩服之意。

“军师、军师！”

“且等等我等。”

众亲卫欲哭无泪，跟在郭嘉身后连连大呼。

好不容易才跟上，未过多久，便又被甩开。

如是者，再三。

黄巾后军，已有数日未曾与曹军交战了，是以人多松懈。

骤然遇袭之下，顿时大惊。

其等眼见营中火势冲天，无有半分战意。

慌乱之中，根本没空去思考，单衣空手，连兵刃都不拿一件，纷纷向中军逃去。

这一过程中，因自相践踏而死者，不可计数。

“敌袭，敌袭！”

冲天的火光之中，被杀的溃不成军的黄巾军，发出了嘶声力竭的叫喊。

共有兵马两万余人的后军，尚未真正接战，便已是全军溃败。

溃卒纷纷逃奔中军，挤作一团。

前军及中军本已睡下的黄巾兵士，纷纷被叫喊声惊醒。

刚刚离开帐门，却见四周都是兵马，人人惊慌，一时间甚至心疑自己还在梦中。

眼见东面大火忽起，而且火势更是不断地朝着己方蔓延开来。

顿时间，两军兵士亦是惊慌不已。

“传我令，诸将不得妄动。”

“令诸将节制兵士，敢有趁机作乱喧哗者，皆斩不赦！”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直令黄劭头痛欲裂。

裴元韶亦大为恼怒，骂道。

“后军今日由何人值守，又由何人布置哨探。”

“竟然如此不察，使昌邑兵马摸入我营，还放起了如此大火，当真该死！”

火光之下，忽然箭矢如飞，数百黄巾军，当即命丧当场。

二将愕然而望，却见不远之处，廖化立于军前，大喝道。

“再有敢冲我军阵者，定斩不饶！”

原本还乱做一团，蜂拥而逃的后军溃兵，再不敢冲击廖化军阵，纷纷从两侧逃过。

裴元韶、黄劭见了，心中顿悟，当即喊道。

“传我将令，溃卒若敢乱冲军阵，皆杀之！”

形势危急。

二人眼下只能先稳住本阵不被数万溃军扰乱，然后等局势渐稳。

再发兵攻之，亦不为迟。

与此同时。

数里之外，曹军大营。

黄巾营中，火势大起，喧哗声大作。

哨探见后，心知黄巾军有变，当即报予中军。

“此事必是奉孝所为！”

戏志才与曹操对视一眼，急忙言道。

“明公，机不可失，破敌正在今夜！”

“当速召众将，聚兵攻之。”

“志才所言极是！”

曹操重重颔首，急忙令人敲响聚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