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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山阳边氏

郭嘉在胡三儿家中用过饭食。

其妻五娘手艺十分不错,索饼加着几个鸡子,让郭嘉很有几分在后世用鸡蛋面的感受。

饭后,郭嘉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就屯田一事,细细询问胡三儿。

二人谈论多时,直到屋外传来一阵惊慌叫喊。

“杀人了,杀人了。”

喧哗、嘈杂声,一时不绝于耳。

胡三儿面色顿黑。

此处屯民由其所管,若是当着郭嘉之面,闹出了人命,无疑是让他无地自容。

“军师。”

他紧张开口。

郭嘉微微蹙眉,言道:“且去看看。”

“诺。”

二人起身,未走多远,便见人群聚集于田垄中,分为两派,彼此对峙。

一派人数较少,趾高气昂,携刀执剑,气焰极为嚣张。

另一派人数虽多,却只能咬牙切齿,神情隐忍。

两方人马中间,一人倒在田垄上,腹部流出大股鲜血,应是受了剑伤,瞳孔涣散,已然没了生机。

这时,郭嘉的亲兵也注意到了此地的异动,急忙赶来护卫。

胡三儿面色微变。

这点变化没有逃过郭嘉的注意。

郭嘉扫了他一眼,说道。

“胡君想必知晓其中缘由,如此倒也省得我去问了。”

胡三儿匆忙点头,丝毫不敢隐瞒,言道。

“启禀军师。”

他用手指着那趾高气昂的一群人道。

“其等乃是边氏奴仆。”

“先前屯田之时,此地本为无主荒地。”

“但等田地分好后,其等却又言这中有一半当是他边氏之土,令屯民每月需得上缴粮秣与其边氏。”

“边氏乃昌邑豪族,族中不仅有人出仕州府、郡府,家中还有门客上百。”

“至于边氏之主,边让,更是州中名士。”

“小人顾忌妻儿安危,是故不敢插手。”

言罢,胡三儿跪倒在地,叩首道。

“军师恕罪。”

“边让?”

郭嘉闻言,却是深蹙眉头。

史载,曹操杀边让,遂至兖州皆叛。

今其人家仆擅杀屯民,此事该如何处之?

他迟疑片刻,眼望陇上尸体,下定决心。

郭嘉遂唤过一名亲卫,嘱咐其去弄清楚事情缘由。

亲卫应诺,驰奔而去。

郭嘉远远望去,只见这亲卫在人群中顾望左右,大声呵斥几句后,便有屯户跪到亲卫面前,泣泪相告。

这一过程中,那些边氏奴仆,依旧趾高气昂,甚至上前与亲卫发生争执。

片刻后,亲卫回返,俱说缘由。

基本与胡三儿所言相符。

其人最后言道。

“军师,据边氏奴所言,其等乃是奉周青之命,特来此杀人立威。”

“周青何人?”郭嘉问向胡三儿。

“军师,周青有一妹,嫁予边让为妾。”

郭嘉微微颔首,见胡三儿依旧跪在泥中,叹了口气,说道。

“起来吧,你之难处,我也知晓,并未怪你。”

“然而,屯田之事,事关我军根基。”

“下次再有此事,你即便不敢插手,也应上报给主官。”

胡三儿慌忙而起。

“多谢军师,小人知错。”

郭嘉解下腰间佩剑,递于亲卫,肃然道。

“持我配剑,将杀人者首级取来。”

“若有阻拦者,一并诛杀。”

“诺。”

数名亲卫领命而去。

郭嘉远远看见,这些边氏奴仆见到戎服在身的亲卫,居然还敢拔刀反抗。

然而,能为郭嘉亲卫的,皆是军中百战之精锐,武艺非凡,远非这些欺男霸女的恶仆所比。

不过十余合,十余边氏奴便尽数被擒,还有三人因抵抗而被杀。

亲卫将其等押到郭嘉身前时,边氏奴依旧大放厥词道。

“汝等胆敢擅杀我边氏之人,兖州再也容不得你等了。”

“我陈留边氏,仕于州郡者,便有三人,量汝等区区屯田小吏,安敢得罪我等?”

一奴注意到了胡三儿,当即威胁道。

“胡三儿,你这厮居然不知死活,敢来插手我边氏之事!”

“汝莫非不怕,汝妻子皆不得活命耶?”

一群屯户这时也跟来,跪倒在地上,流泪不止,口中不断呼道。

“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郭嘉朝其等颔首,问道。

“周青何在?”

边氏奴随口答道。

“主人就在梁丘城中,你待如何?”

郭嘉看了眼天色。

好在梁丘城距此不算远,此时出发,傍晚当是能至。

遣了一骑回府中报信,令其妻不必等他,郭嘉道。

“牵马来。”

“诺。”

……

梁丘城。

“曹孟德行事过于酷烈,到任至今,便已杀害郡中名族十余家。”

“手段如此暴戾,虽董卓,亦难相比。”

边让,表字文礼,原是陈留郡人,后因李傕、郭汜之乱,迁于昌邑。

青州黄巾平定后,其人因不喜曹操诛杀州内名族,遂又从昌邑迁居至梁丘小城。

对于州府的几次辟任,也是理都不理。

“曹孟德乃阉竖之后,其人兖州牧之位,全因我等出力,否则安能牧守这万里之疆?”

“其人不欲结好我等郡中名族,却将田地白白授予青州贼匪。”

顿了顿,边让笑问席间诸人道。

“诸君可曾听闻过如此可笑之事乎?”

边让好清谈,能辩论,乃兖州之名士。

故其所交好者,亦多为州中望族。

此辈之人,对于《屯田策》亦是不满至极,故而纷纷抱怨不止。

“文礼所言甚是,若无我等,其安能得州牧之位?”

“曹孟德,其祖为阉竖小丑,品行卑劣。”

“阉竖之后,又有何品行可言?以我观之,此人日后必为我汉室之大贼。”

几樽清酒下肚,边让已是有了几分醉意。

他见陈宫一言不发,遂故意问道。

“公台,听闻前番,诸姓家主,皆请你前去游说曹孟德。”

“结果如何,曹孟德可答应了卿之所请?”

“文礼何必明知故问?”

陈宫冷哼一声,神色略有烦闷。

边让大笑,顾与众人道。

“区区阉竖之后,曹孟德所凭恃者,无非其麾下兵子而已。”

“如今诸侯纷争,其人兵马,总不会一直留于州内。”

“公台也不必忧心,此人既然一意与我等作对,待天时至,我等名族合力,换一州牧,又有何难?”

“或可迎奉一无谋武夫入主州内,如此,州中政事,岂不是尽操之于我等之手?”

众人闻言,一时竟颇为心动。

不过,就在边让越说越兴奋之时,一妇人却是匆忙跑至堂中,跪地哀求道。

“郎君救命,郎君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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