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袁公路不纳良言
袁术话音甫落,金尚、杨弘、阎象心中便直道不妙。
跪伏于地的尉氏县丞则是一脸莫名。
阎象急忙提醒道。
“将军,尉氏县乃是主动归降。”
“这倒也是。”
袁术微微颔首,认同此言。
阎象松了口气。
袁术遂望向尉氏县丞道。
“既然你主动归降,我倒也不能太过苛刻。”
“否则岂不是伤了天下欲降者之心?”
尉氏县丞刚有喜意,便听袁术言道。
“但我军将士如此忠义,我若是不赏,岂不又寒了众将士之心?”
“索性折中罢。”
袁术遂朝左侧席间的南阳众将道。
“传令全军,这次,只准在尉氏县中劫掠一日。”
“我统兵北上,乃是欲收取兖州,继而教训我袁家家奴。”
“大军不可在此多耗时间。”
众将万万未曾料到还会有如此转机,当即大喜而拜。
“诺!”
阎象却是瞳孔一缩,忙道。
“将军,兵贵神速,岂可在此耽搁?”
“伯节所言差矣。”
袁术摇头,解释道。
“陶恭祖与曹操人数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我若去的太早,届时便是能击败曹操,免不得也要与陶恭祖再战一场。”
“既如此,何不让二人继续相争?如此,我岂不是可坐收渔翁之利?”
“再者,我待将士如此恩重,日后与曹操开战,众将士必当感念吾之厚待,岂能不奋力死战?”
诸将立马说道。
“我等当为将军效死力!击败曹操,为将军夺得兖州。”
袁术满面笑意,颇为自得,顾视阎象道。
“伯节,我这一石二鸟之计,如何?”
“是否可称上策?”
阎象面色一阵青白,无言以答。
金尚在旁,嘴巴微张,为之瞠目。
这时,趴伏在地的尉氏县丞终于知晓了袁术之意,慌忙质问道。
“将军何故失信于我?”
“我县中人,既已降于将军,将军何故还要劫掠我县?”
袁术奇怪道。
“汝所言,当真奇怪。”
“我麾下将士如此忠心,我难道不该犒赏?”
“若不劫掠汝县,我何来的财物用来发给兵士?莫非还要我动用私库不成?”
“阳翟我掠了三日,今见汝主动来降,我仅掠你一日,汝竟然还不感恩戴德,敢来质问于我?”
听得如此无赖之言,竟然从袁术这位袁氏嫡子口中言出。
尉氏县丞无语到极致之余,心中更是勃然大怒。
其人能在县令逃走的情形下,主动带着几名小吏出来投降,本身也是有些胆色的。
尉氏县丞索性从地上站起,直视袁术,再无先前那般毕恭毕敬。
在众人的诧异注视下,其人冷笑一声道。
“我曾听人言,我州方伯帐下,人称王佐之才的郭军师。”
“其人曾于满堂大吏前,称呼汝为冢中枯骨。”
袁术面色陡然一冷。
众人亦是大惊。
其等都知这四字乃是袁术的禁忌。
以往南阳便有士人,因为私下议论此事而被袁术所杀。
“放肆。”
乐就看出袁术面有怒气,遂一脚将尉氏县丞踹倒在地,提刀就要将此人斩首。
袁术却忽然喝道。
“住手,且让他说下去。”
“将军——”
乐就一时迟疑。
袁术大怒道。
“汝莫非也不遵吾令乎?”
“下去自领一百军棍。”
“……”
乐就悔恨不已,只能拱手退下,自去帐外领受百棍。
诸将见状,皆是心生庆幸。
在帐外不断传来的“啊、啊”痛呼声中,袁术咬牙切齿道。
“汝给我继续说。”
尉氏县丞从地上爬起,其人不顾身体的伤痛,坚持站起,直视袁术道。
“我初闻此话,还有所怀疑。”
“想袁氏四世三公,何其显赫,汝身为袁氏嫡脉,又怎会如此不堪?”
“今日方知,此言果然不虚。”
“汝这般人,除了出身袁氏,又有什么值得敬佩的呢?”
“汝或许可以多活一年两年,但难道还能一直活下去吗?就像那墓里的骨头,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还未埋入坟中而已。”
“放肆。”
袁术终于听不下去,大怒道。
“将此人给我拖下去,烹杀之!”
帐外连忙跑入两名亲兵,将尉氏县丞拖走。
烹杀之刑,县丞自然惧怕。
但他自生于此世时算起,却无一日有今日这般畅快。
种种情绪一时交杂,其人忽然大笑不止,宛如疯子。
下令将尉氏县丞烹杀后,袁术犹不解恨,亲自下堂用剑将那两名尉氏县吏也给刺死,愤愤难平道。
“此人牙尖嘴利,辱我太甚。”
“仅仅烹杀,难消我恨!”
“传我令,全军将士,在尉氏县大索三日。”
“诺!”
众将大喜。
阎象却满是忧虑,正欲再次开口,衣袖却被杨弘拉住。
杨弘附耳轻声道。
“将军正是盛怒之时,伯节若是劝谏,将军必定不从,反而会迁怒于君。”
“且待将军气消,你我共谏,届时将军或会从之。”
阎象闻言,望着依旧愤怒难平的袁术,心中忍不住幽幽一叹。
唉。
兵贵神速,将军一路却如此拖延。
若陶恭祖兵败,再想拿下兖州,谈何容易?
……
两日后,阎象、杨弘共谏,劝袁术先以大事为念,发兵北上。
袁术纳二人之言,南阳大军方才再次启程。
兵马沿浪汤渠北上。
袁术本欲先过此渠,往东去击陈留。
却不成想,忽有一封书信自陈留县中送至。
袁术阅后,大为不解,召麾下诸谋臣道。
“张孟卓来信,言其无意与我为敌。”
“其人甚至以父祖起誓,决计不会拦我北上之路。”
“其人之言,究竟是真是假?卿等如何看?”
阎象从容分析道。
“明公,我以为此人所言,当为真。”
“哦?伯节何以如此断定?”
袁术好奇问道。
“若张孟卓故意诓骗于我,暗地之中,却发兵袭我后路,岂不坏我大事?”
阎象解释道。
“陈留张邈,其志只在守郡,眼中唯陈留一地。”
“昔日元休奉天子之命北上时,其人便是一意固守陈留。”
“纵然兵马远胜于元休,依旧未作何干预,最终还是曹孟德发兵。”
“此事明公、元休皆知。”
袁术、金尚俱皆颔首。
阎象继续言道。
“今我南阳兵马,众达六万,将军帐下,又多是我南阳上将。”
“张孟卓安有胆量与我为敌?”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