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就食于敌
曹操乃是在陈留郡襄邑城中得知臧洪反叛袁绍的消息。
彼时曹操大军正在忙于迁民之事。
此举并非曹操、郭嘉有意为之，实在是不得已而如此。
想吕布自被豫州刺史郭贡接纳，屯兵于梁国西部重镇宁陵后。
其人倒也稍稍吸取了些昔日于南阳、冀州等地的教训。
在陈宫、高顺的几番劝谏下，开始在军中尝试制止劫掠之举，以免又被郭贡所不容。
然而，吕布耳根极软，御下难称严格。
更不要说麾下部将从他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
众将见吕布不允许其等在梁国劫掠，遂是跑到陈留，劫掠陈留之民。
陈宫见状，当即劝阻道。
“君侯。”
“军纪易废而不易立！”
“兵士若是劫掠成瘾，将来定会存有侥幸。”
“其等日后若是因为梁国富庶，暗中劫掠梁国，郭刺史闻知后，如何能容我等？”
“宫以为，君侯宜严明军纪，防微杜渐！以免将来再复二袁之事！”
吕布闻言，一时只觉莫名其妙。
思索片刻后，吕布看向陈宫，极为认真道。
“公台。”
“兵法有云，就食于敌。”
“我军兵士若是能多掠得一粒粟米，兖州便少一粒粟米。”
“依布之见，部将此举，正合兵家之义！乃是削弱兖州。”
“至于劫掠梁国之事，公台却是着实过虑了。”
“想如今曹操大军已回，我军不日便将南下去取汝南，有汝南在手，布又为何留于梁国呢？”
“君侯所言极是！”
“君侯明见！”
众将亦是纷纷附和。
吕布抚须不止，面有自得。
陈宫心中极怒吕布及麾下诸将之短视，却也知难以制止。
气愤之下，其人当即拂袖而走，任凭吕布在后如何呼喊，都不回头。
宁陵城本就临近于陈留边界，最近之处甚至不足二十余里。
一日之间，足可一来一回。
己吾、大棘乡等生存于陈留边界处的百姓，因此深受吕布军祸害。
屯驻于襄邑的朱灵、夏侯渊二将，亦恼怒于吕布军的劫掠之举。
二人常出城与吕布部下交战，双方各有斩获。
曹操、郭嘉领大军到此，也是头疼于吕布军的劫掠之事。
二人商议之后，索性用绝根之法，将生活于陈留——梁国边境上的民众内迁。
仅留下一座襄邑城作为军事重镇，以防吕布大军攻打陈留。
同日，夏侯渊即领骑军赶往南下，为曹操坐镇颍川。
考城李乾亦是率领兵马，南下汝南，入屯于汝阳城中，与史涣、曹仁二将合力，防止吕布南下攻掠汝南。
话说郭嘉自投曹操以来，便屡屡显露过机鉴先识之能，更夸张的是，事后无不应验，简直有如神助。
曹操及麾下众将，纵然心中已有所准备。
此刻见到臧洪当真如郭嘉所言，反叛袁绍。仍旧不免惊叹再三。
“果如奉孝所言，臧子源已举八县之众反叛本初。”
曹操将手中书信递于郭嘉，语气莫名道。
“东武阳乃奉孝昔年亲自督建，城高且坚。”
“许是因此之故，本初竟然来信于操，找操索要霹雳车打造之法。”
郭嘉看罢袁绍书信，当即言道。
“霹雳车乃国之重器，用于攻城，摧坚，皆是无往而不利。”
“以嘉之见，明公他日与袁冀州必有一战。”
“此物足以影响数分胜局，故而决不能予！”
“奉孝放心，操非短智之人。”
曹操微微颔首，想了想后，又问道。
“本初势大，麾下猛将如云，臧洪虽然能得人效死力，却唯有八县之地。”
“兵力差距如此之大，纵有奇谋良策，亦难以扭转战局，双方之间可谓胜负分明。”
“若依奉孝之见。”
“本初与臧洪之间的这场战事，至少需要多久，方可落下帷幕？”
郭嘉闻曹操之问，一时沉吟。
按照历史，这场战事乃是持续了一年时间，最终东武阳粮食用尽，方才陷落。
此世由于其之缘故，东武阳更是被几番加固，城防之利，冠乎州郡。
袁绍若是不能得霹雳车，想要攻下此城，恐怕还是得等到东武阳城中粮秣耗尽才行。
郭嘉因而言道。
“东武阳之坚，明公亦知。”
“而臧洪为人，能得人效死，东郡百姓，皆愿跟从。”
“袁冀州固然兵强马壮，相要破城，绝非易事。”
“以此论之，东武阳粮秣耗尽之前，袁冀州破城无望。”
顿了顿，郭嘉又道。
“当然，冀州地广物博。”
“纵然明公不予霹雳车打造之法，袁将军亦会搜寻能工巧匠，仿造此车。”
“为免将来我军受制于此，明公还需继续招募巧匠。”
“精进重器，并严守机密，以使我军日后面对河北兵马，不落下风。”
“奉孝所言极是。”
曹操颔首。
数日之后。
兖州迁民之事，大致结束。
襄邑以东四十里之地，尽被废弃，己吾城也彻底沦为空城。
曹操留朱灵守襄邑，又以赵云屯于考城。
剩余大军由诸将统领，北上归往州治鄄城。
曹操、郭嘉则引数百从骑，轻身赶往不远之处的己氏县。
戏志才出城三十里相迎。
曹操、戏志才、郭嘉三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戏志才笑意吟吟道。
“明公出兵不足两月，便已尽克陈留，进兵汝南。”
“大军所至之处，张邈、张超授首、吕布败退。”
“奉孝亦是连设奇谋，名传天下。”
“忠整日坐守枯城，当真羡慕的紧啊。”
曹操、郭嘉闻言，皆是大笑。
郭嘉笑道。
“志才以区区万余兵马，便教郭刺史两万大军，不敢稍做动弹。”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志才正是如此！”
戏志才大笑。
三人把臂入城。
城中早已设下酒宴，与会者多为有功之将士。
宴席之中，曹操亦是对其等多加勉励，使得诸将士皆是大喜不已。
是夜。
曹操、郭嘉、戏志才三人同榻而眠，畅谈海内风物、人生之志，不觉夜之将深。
次日。
曹操依旧留戏志才坐镇己氏，与郭嘉归往州府。
此番出征，算来已是两月有余。
两月不知肉味，妻妾又皆为佳人，郭嘉免不了要做些精益求精之举，此事倒也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