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红雀红血泛昏缠（2）
刘爽看孙一拳讨不了好，正要让他撤入庄内。却在此时，只听得“啪”的一声鞭响，四人忽然从四方涌到，手上的兵刃纷纷向赵馨儿身上招呼。定睛一看，竟是“川西四怪”！
只见郑牙子双凿砸向赵馨儿头顶，鲁飞拂尘飞旋迎着她的面门而来。张梓和吴长手一边一个，分别攻向其下盘。
赵馨儿身子前冲，躲开郑牙子、张梓和吴长手一攻，一拳迎着拂尘打向鲁飞。鲁飞看他上前，急向后撤，郑牙子翻了个身，从身后攻向赵馨儿。张梓封住赵馨儿后路，给郑牙子机会，吴长手缠在前方，迫其不能追击。
赵馨儿本想一拳先至少打伤一个，但前有干扰，后有堵截，只得回手一拳攻向郑牙子手腕，双足纵跃连飞，想跳出吴长手和张梓的纠缠。
这时金刚怒道：“‘川边四怪’，你们不是也要夺《身通经》吗？为何要帮天王阁的人！”张梓道：“江湖上最重要的是知恩图报，我只要给他个大大的恩惠，他自然会把《身通经》拱手相送的。”金刚没听懂他说什么，骂道：“什么狗屁！一群混蛋！”
张梓道：“我们又不是帮天王阁，我们只是让刘爽逃走，只要他走了，以后一定会记得我们的恩情。到时候《身通经》就是我们的了。所以这个时候帮天王阁就是帮自己。”
赵馨儿对他们的话也莫名其妙，与他们打了五招，明明四人都是很寻常非武功，但结成阵势之后，竟无懈可击，这时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想法道：“那你们还不让开，我对《身通经》没兴趣，我只想给我爹报仇！”
四人一听，同时停手，退出三步之外，立住门户。他们虽然想法与众人各不相同，但对武学却十分严谨，既不给赵馨儿趁机反击的机会，也不给别人偷袭的破绽。
郑牙子道：“你是谁？”他们本来跑的最快，听到刘爽还在永安，回来的最晚，没有听到前面她的介绍。
赵馨儿听他十分无理，心下不悦，但想着自己父亲的深仇大恨，强行忍耐道：“在下赵馨儿，是‘平原君’赵胜的女儿。”张梓道：“嗯，你是赵胜的女儿，难怪要找天王阁报仇了。尤其是那个霍汐，是害死赵胜的罪魁祸首。”张梓眼睛一瞪，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似是又亮了三分，道：“你看到了？”张梓道：“这倒没有，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不过刘爽是被霍汐带走的，只有现场把所有人都杀了的人才有可能带走霍汐。”
赵馨儿看他这番话分析得十分有理，很难想象刚刚胡搅蛮缠的竟然也是同一个人，道：“他杀了我爹的许多手下，那我要杀了他的手下，并不过分。”郑牙子点点头道：“说的有理。”他话音刚落，挡在赵馨儿身前的张梓和鲁飞同时让开，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哪里还有孙一拳的影子。
原来刚刚孙一拳趁着众人都在围观赵馨儿和“川西四怪”大战之际，已经偷偷溜入庄内。刘爽把庄内的密道告知了他——刚刚刘爽才亲自走了一趟密道，把堵在密道外的石头全部挪开——让他沿着密道离开。
众人纷纷上前，都想要便要涌入庄内，一时间几十人都挤在门口进不去，这时忽然有人大喊道：“墙上的毒物都没有了！”卡在墙外的江湖中人向墙上看去，果然刚刚还毒蛇密布的围墙上竟然一条毒虫都没有！轻功不错的，纷纷纵跃而起，翻到庄内。
进的庄中，却见遍地都是深坑沟壑，有的不小心，竟直接掉入坑中。好在坑中尖锐的竹刺已经被削平，只是站着有些硌脚。有人看到已经被斩做两段的强弓，地上还有被拆卸下来的“竹箭”，已经从树上吊下的竹刺，还有散落在各地的暗器和弓箭。
金刚忽然道：“糟糕！这庄内已经布满了机关！”张梓笑道：“有眼睛的都看到了，这不已经被人拆了吗？”金刚冷哼一声道：“那敢问四位高人，是谁拆的？”
四人听不出他言语中的嘲讽，但确实不知道是谁拆的，不禁面面相觑，张梓嗫嚅道：“应该是天王阁自己拆的，毕竟……毕竟……”“毕竟”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忽然想到孙一拳，道：“是孙一拳拆的。”
金刚面露不屑道：“敢问四位高人，孙一拳为什么要拆？他躲进来不过一会儿，如何能迅速拆了这许多机关？”
张梓刚刚本就强行解释，并未想清楚原由，被金刚一问，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鲁飞道：“那以你金刚之见，是谁拆的？”金刚洋洋得意道：“自然是天王阁拆的。”吴长手纵跃靠近，绕着金刚边跳边说道：“天王阁为什么要拆？”金刚早有准备道：“自然是示之以弱，让我们觉得前面没有机关，等我们毫无防备的冲进去，各种机关同时发作，到时候我们这些人恐怕没几个活着的了。”
他刚刚说完，就听到几声惨叫，周围的人都听得心惊肉跳，似是真的有人触发了更厉害的机关。
原来，最先冲进来的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再后面进来的，或是想跟着占些便宜，或武功太弱抢不上前，这时才进来，有的掉入洞中摔断了骨头，有的触碰那些暗器不小心划伤了手脚，那些暗器上都淬有剧毒，莫名其妙地死了。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进入，金刚和“川西四怪”只是个极小的圈子，大多数人并未听到他们的话语，自顾自的向里走去，有的直接闯入屋内，翻得乱七八糟，有的在丛林中四处翻找，有的把花园的花踩的稀烂，有的甚至觉得山体都有些奇怪，竟直接挖了起来。虽然仍不时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有的是刘爽清理不干净的机关，有的则是自己故意作死。
“川西四怪”本来觉得输给了金刚颜面无光，这时也洋洋得意起来，这里的机关真的是几乎都被拆掉了。
金刚本也不是心思细腻的人，看众人四下翻找，也顾不上与他们四个争一时之长短，也四处寻找《身通经》的下落。
赵馨儿本就不是为《身通经》而来，看着疯狂的众人，轻叹一声，悄然从庄中走出。正要离开，忽觉背后风声陡起，却是吴长手长鞭扫到，借着此力，上前一翻，瞬间来到她的左近，长鞭不向她攻来，反是封住前方的道路。
赵馨儿不想与四人缠斗，正要用轻功离开，郑牙子已经赶到，当头砸下，鲁飞和张梓紧随其后，封住她左右两侧。
赵馨儿怒道：“我对《身通经》又没兴趣，为什么缠着我不放！”张梓道：“你若不说这句话还……”鲁飞急忙“嘘”的一声打断。赵馨儿哭笑不得：“她悄然离开，他们竟然误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身通经》悄悄溜走。随口的一句话竟然成为了他们眼中的证据！”
郑牙子双凿扑空，手随身转，横着扫过，吴长手已经到了赵馨儿身前，长鞭如蛇，挡住她的脚步，伺机缠住其双足。张梓大獠牙舞得虎虎生风，稍有不慎，被他蹭到或是勾到，只怕也会受不轻的伤。鲁飞拂尘时而如鞭时而如帚，变化多端，专攻其面门。
赵馨儿有了刚刚的经验，不骄不躁，凝神对敌，一拳一拳地拆解应对。她的家传拳法名曰“二千拳法”，乃是赵胜取自当年平原君门下食客三千之意。他自己最多只有一千食客，这剩下的两千食客便由着独一无二的武功弥补了。
“二千拳法”时而迅捷如电，时而粘滞如胶，时而百花齐放，时而一拳断玉。正如三千食客各不相同一般。
赵胜当年偶遇名师，学了一套拳法，具体名字如今已无人知晓，后来在江湖上闯出一番事业，自封“平原君”，想着如何与历史上的平原君相对，冥思苦想要凑够两千招，但想了三百多招后再无灵感，尤其是后面的两百多招，要不有蛇足之嫌，要不是大同小异，索性全删了，只留下二十八招。如此一来去粗取精，反而威力大增，更胜所学。
赵馨儿虽然不过二十余岁，但天赋异禀，这本来并不适合女子的拳法竟一学就会，一会就精，甚至有了许多赵胜都不知道的变化。赵胜大喜，觉这“二千拳法”有可能在其女身上实现，更是不吝，倾囊相授，全心调教，甚至错过了她的成婚之龄。
赵馨儿赤手空拳，和四人斗了五十多个回合，四人明明十分简单的招式，在其进退有度的配合之下，竟爆发出匪夷所思之战力。赵馨儿连着变幻招式，数次都差一点打中其中一人，却在间不容发之际，被其巧妙躲开，想要追击，又被其他人缠住，难以多上前一步。随着招式越来越多，不止内力耗损，无论是身法还是招式都渐渐变缓，力道也渐渐不及。更让人丧气的是，她一招招的“差一点”正逐渐磨灭她的信心。
这时鲁飞矮身从她身侧穿过，回手一拂尘扫向她的腰际，与此同时，郑牙子已经趁着鲁飞一闪之瞬，高高跃起，对着她的后颈砸下。吴长手长鞭横在鲁飞身前，若想攻鲁飞后背，必被其所伤。想向右边闪过时，张梓已经迎面而上。
赵馨儿拔地而起，身子倏地弹出，逃出四人的包围圈，正要回头对着郑牙子一掌，却见一人远远奔驰而来，奔行两步，忙不迭扑倒在地，吃了一惊。手下一慢，便觉双足一紧，已经被吴长手缠住，猛地下拉。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倏地下落，张梓大獠牙已经挡在其身前，这一下只撞得五脏六腑易形，经脉移位，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跟着背后已经被郑牙子封住了穴道。
这时，远处那人也已经跑近，只见他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脸颊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口方唇厚，少有髭须，口边有鲜血渗出，身穿一身名贵丝绸青衣，但已沾染不少尘土，灰蒙蒙的，满是褶皱，十分狼狈，手持湛庐剑，熠熠生辉。
那人看赵馨儿受挫，脸色大变，拔剑向吴长手刺到，吴长手来不及回头，张梓大獠牙已经拦在身前，鲁飞攻其后背，郑牙子中间隔着两个人，一时无法赶到，纵身跃起，从上攻下。
只听得“啪”的一声，张梓的大獠牙竟从中断开，那人飞起一脚，踢飞断出的一截，断牙飞向郑牙子。跟着左掌拍出，吴长手长鞭太长，身子虽然转了过来，但长鞭一时转不过来，似是直接迎上，被他一掌拍飞出去。
那人跟着上前，抓住赵馨儿，顺手帮她解了穴，身子直直软倒下去。赵馨儿吃了一惊，急忙将他扶住，入手处却觉湿漉漉的，定睛一眼，竟满手是血，顿时明白了。他刚刚虽然利用无坚不摧的湛卢剑断兵刃，退敌人，伤对手，但自己也被背后的鲁飞伤到。
赵馨儿感知他呼吸沉重，不可能是鲁飞所伤，急忙道：“怎么回事？”那人道：“上了天王阁的当，被天后打的。”赵馨儿道：“你来做什么！”那人淡淡一笑道：“我听说赵叔叔来夺《身通经》，知道你担心她一定会跟随而来的，我就随后跟来了，还好来得及。”他被霍汐打成重伤，长途奔袭本就真气不纯，又被鲁飞伤到，刚刚这一击为了救赵馨儿全力一掌，牵动了伤到的经脉，已经气息大乱，真气乱行。赵馨儿心下感动，轻声骂道：“你个笨蛋！”
这时，郑牙子、鲁飞、张梓又向二人围来，面露凶残，似是要将二人生吞回拨。原来正当二人说话时，他们也匆匆扶起吴长手，却见他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各个怒火中烧，撇下吴长手围住二人。
赵馨儿忙叫道：“住手！”“川西三怪”已经瞬间站好了位置，听她大吼，相视一眼，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