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红雀红血泛昏缠（1）

刘爽送走了二人，略微休息，飞身而起，离开了破屋，借着夜风返回红雀山庄之外。距离红雀山庄还有十余丈，便看到红雀山庄上灯火点点，借着月光看去，整个山庄外墙上每隔十几步就站了一名红衣女子，隔着一个女子，有一个火把。若不仔细看，甚至能和天上的星星混为一体。手执火把的女子面向院内，相邻的不拿火把的女子面向院外，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刘爽借着隐遁之法中的“影藏”之术：火光在不同距离之内呈现不同的光亮和颜色，加上大风吹动，又呈影影绰绰之相，借助这这些光亮和颜色，与其混为一体，成为风吹拂中的一片影子，就能悄无声息地靠近。

刘爽如同夜猫，悄无声息地来到山庄附近，墙上的侍女神色凝重，看着远方，握火把的手纹丝不动，若非火焰飘动，便如同泥胎塑像一般。

刘爽贴着墙面，悄无声息的来到右侧最边上。红雀山庄依山而建，两侧院墙和山体连在一起，又用斧凿打光，滑不留手，根本无法爬上去。刘爽和王逸所学隐遁之法，最擅长这种潜行攀爬，只要不是壁立千仞，借助壁虎游墙之法，都能爬上。

终于到了与山相连之处，有几颗小草伸出。刘爽抓住草尖，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跳到山上，缓步滑下，来到墙边，按在一条伸出的枫树枝上。

只见院内灯火通明，借助五步一灯，十步一烛之下，院中几十人正各自忙碌，有的在挖掘陷阱，有的在填埋暗器，有的在设计机关。燕湘妃在其中穿梭指挥。

这个山庄本就是各处机关，不过燕湘妃素来自负，平日也不用。如今只要把原来的机关重新找出，做好标记，加大伤害即可等着敌人自投罗网。

刘爽一面看着她们的动作，一面向庄内移动，一面暗中记忆其大概方位。但庄内人多，又各管一处，许多地方也看不清楚，更不知道其中是什么机关了。

沿着山体到了山庄之内，燕湘妃正指挥一众人在中间一处设置弩箭，手中还拿着一个布帛模样的东西，一面走，一面时不时看一下。

百十来人整整干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各自休息，燕湘妃也回会客厅向霍汐汇报。刘爽悄然跳下，凭着记忆，躲开重重陷阱，来到会客厅外。

霍汐和燕湘妃似是已经交代完了事情，正遇到燕湘妃出来。刘爽急忙闪身一旁，就听到霍汐在屋内道：“刘爽，你想救他们是救不了的。你只有杀了天王，你才能在江湖正道面前赎清你的恶名。”这说话的语气却像是霍潮。

刘爽屏住呼吸，看燕湘妃从眼前走过。若是白天，二人相距不足一尺必能发现，但此时正是天快亮时，月光也渐渐消失，太阳却尚未升起，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刘爽借助光线，正好躲在其中死角，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燕湘妃虽然自己设下陷阱，但毕竟天黑也难以辨别，走一会儿，就要取出那张布帛借助火光看一眼。刘爽悄无声息的跟随其后，眼看她回到屋内，顺手一叼，燕湘妃的图纸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刘爽向东方看去，那里已经泛出阵阵白意，不敢多停留，顺着原路返回，爬上附近的山上，躲在丛林中休息。

第二天一整日，一切如常，整个红雀山庄如同一个死庄一般，从霍汐、燕湘妃到庄丁、侍女没有任何人出现。夜晚时分，终于有了第一波江湖中人，只见三人鬼鬼祟祟地跃入庄中，刚刚跳起，就被刘爽在暗中用银针封穴，落在墙上，利用银针之冲力，滚到庄外，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三人落地没多久，又有一人悄然摸近山庄，不察地上之人，差点被绊倒，回头看时，吃了一惊，举刀便要斩落。刘爽银针飞出，封住那人背后穴位。那人直直倒下，和地上之人撞了个头碰头，双双晕了过去。

四人之后，当夜再无他人再来，刘爽借着夜色，根据图上所示，将庄内的机关陷阱一一拆掉。拆毁容易组装难，百十人辛苦半夜做的机关，被他一人花了大半夜全部拆光。依着王逸所授常见密道布局，很快在霍潮、燕湘妃甚至是几个庄丁屋内找到了逃生密道，并做好一一标注。

天快亮时，真凝悄然摸近，刘爽放她进来，把图纸交给她一一交代清楚，估摸着天快亮了，召唤附近毒物布满墙上。

随着城门大开，越来越多的江湖中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稍一打听就找到了红雀山庄。不到午时，一大波江湖中人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庄前。

为首的几个汉子看到地上倒着的四个人，先是吃了一惊，立刻停下脚步。旁边一个粗豪大喊叫道：“丁老三，你胆子也忒小了些。”说着一马当先，冲了上来，看着地上紧挨着的两人，道：“这不是‘小猴子’孙英吗？这个人是谁？”那丁老三听着汉子嘲讽，也大步上前，指着另一个人道：“这不是‘太行三杰’中的楚杰吗？”那边有人叫道：“魏少杰和令狐杰在这儿！”

早有人上前给他们解穴，也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在一旁哈哈大笑。

刘爽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下五味杂陈。他生性不喜杀戮，尤其是和这些毒虫相处时间久了，总觉得万物有灵，均有活下去之欲望。但看到眼前的众生百态，忽然觉得他们甚至不如这辛苦生存之毒虫。

楚杰穴道被解，登时跳起来，一刀斩向孙英。孙英也刚刚起身，正在和那粗豪的汉子寒暄，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刀削掉了脑袋。

那粗豪的汉子吃了一惊，道：“楚杰，你这是何意？”楚杰阴恻恻一笑道：“他昨夜盗走了《身通经》被我等看见……”他话未讲完，一群人登时涌上，瞬间把他身上的衣衫扒的干干净净，争抢之人下手不知轻重，很快的孙英就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肉团，但除了一点碎银两和随身的兵器，什么都没有发现。

众人纷纷看向“太行三杰”，却见三人跃起，想冲入庄内，忽的看到墙上到处是各种毒虫，尤其是好几条长蛇，盘踞在墙上，吐着信子，盯着他们，只要靠近便要一口将其咬死。身子急转，楚杰和魏少杰转的及时，返回地上。令狐杰被那粗豪的汉子赶上一把抓住衣领，尚未来的及挣扎，就听他一声惨叫，小腿已经被毒蛇咬到。

那汉子吃了一惊，一把将令狐杰摔在地上，额头冒出涔涔冷汗，心有余悸。

令狐杰腿上瞬间肿起，当机立断，手起刀落，沿着膝盖齐齐斩落，阻止毒物上窜，随着一声惨叫，登时晕了过去。魏少杰正要上前，却见旁边也有兵器招呼，急忙举刀格挡。

刘爽不忍其失血过多而死，右手轻弹，封住他大腿处几个穴位。饶是如此，大腿处到处都是大筋，没有止血之药，仍是流血不止。

楚杰看兄弟昏过去，不禁大怒，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那粗豪的汉子看令狐杰如此惨样，心有余悸，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一把抓住他的脖颈，道：“老子叫金刚，孙英算是老子十几年的朋友了，今日竟然命丧你手，老子要给这位好朋友报仇！”说着手上用力，将楚杰头朝下重重摔在地上，楚杰脑浆崩裂，登时死去。

楚杰的武功未必比他低，但他与那汉子不同，被毒物所吓，四肢酸软，无法动弹，就此丧命。

魏少杰被众人逼退，本就神魂不定，看二人死的如此之惨，心咯噔一跳，手上一慢，被乱刃打死。奔冲上来的人把全身扒的干干净净，没有找到丝毫《身通经》的影子。

“太行三杰”本来雄霸一方，在太行山好大的声望，如今却瞬间两死一重伤，刘爽唏嘘不已。尤其是看到令狐杰本来也要被一群人搜刮一番，如今却因为金刚暴行，对其视而不见，更令其惊诧万分！

众人除掉了“太行三杰”，这才来到门前，看一个身形高大健壮之人立于门前，这庄门本来三五个人同时进入亦无困难，如今他一夫当关，当真有万夫莫开之感，正是孙一拳。他本来混在人群中，看众人注意力都在“太行三杰”身上，悄无声息的来到门前。

刘爽再次感慨这些乌合之众之疯狂，他们紧紧盯着眼前之事，对于近在咫尺已经靠近庄门，对他们抢夺《身通经》有威胁之人，竟如同瞎了一般，视而不见。

金刚渐渐平复了内心，大步上前道：“你是谁？”人群中有前几天在成都城外见过他的人道：“他是孙一拳，天王阁的人。”有人应和道：“当年被余飞鹤收拾过。”

金刚面色微变，他虽然长得粗豪，却不是无脑之人，暗忖：余飞鹤嫉恶如仇，性子暴戾，孙一拳竟能从他手下逃走，武功可见一斑。

金刚道：“既然是天王阁之人，大家快上！看来这秘籍真的就在这山庄之中！”早有两个人急不可耐，奋不顾身冲上前，一手剑一手刀攻向孙一拳两侧。孙一拳如同一尊石雕，纹丝不动，眼看二人到了身侧，一拳一个，将二人直接击飞出去。他名为一拳，这拳头上的功夫当真了得。

二人刚刚吐血落地，立刻有四手持长棍之人人从四面上前要将孙一拳围住，但孙一拳靠着庄门，两侧的墙上到处是毒物，勉强围住两面。

孙一拳面露狞笑，虎吼一声，双拳齐出，二人刚刚举起木棍，已经被打飞。这时左边之人一棍扫到，孙一拳跟上一脚，将那人踢飞一丈之外。右边之人棍已当头砸到，孙一拳回拳肘击，棍尚未及头上，就听到卡啦啦的声音，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

众人心下一凛，这时才知孙一拳这“一拳之名”名不虚传。

金刚大步上前道：“老子叫金刚，会会你孙一拳。看看你这一拳厉害，还是我这金刚厉害！”说着一拳攻向孙一拳面门。孙一拳迎着拳势，也出了一拳。

这一拳毫无技巧，纯粹是力量的比拼。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金刚右臂登时骨折，发出凄厉惨叫，手臂软软地垂在一侧，动弹不得。

孙一拳以拳破拳，破了金刚之拳，但金刚之名名不虚传，也觉右臂剧痛，拳头都无法撑开，手臂几乎抬不起来，缓缓将右臂收在身后。

金刚在这些人中也算是武功高强之辈，众人看孙一拳如此勇猛，都吃了一惊，虽然都知道只要一拥而上，他撑不了几个回合。但看到地上重伤的几人，甚至是死了的几人，又不愿自己先上去白白送命，将《身通经》拱手让人。

这时，一女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道：“让我来会会你。”只见此人一张圆脸，一双大而有神的杏眼，秀眉修长浓密，英武不凡，身着一身深褐色丝制上衫，下着一藏青色长裙，身形挺拔俊秀。

女子道：“在下‘平原君’赵胜之女赵馨儿，向孙一拳请教。”众人一听大喜，赵胜和不少家丁前些日子死在叶庄，和天王阁可谓仇深似海，由她出战，正中许多人之下怀。

孙一拳看赵馨儿步伐，便知她不是江湖上那些闲散之人，左拳向前道：“请！”赵馨儿道：“阁下莫不是看不起我？甚至连右拳都不愿出手？”

孙一拳道：“这倒不是！不过是刚刚这位金刚势大力沉，在下右臂现在还隐隐作痛。恐不能出战。”赵馨儿道：“你倒是老实！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实！”说着左手立个门户，右手握拳打出，一拳既出，速度并不十分迅捷，眼前似是化作七八个拳头。

孙一拳右臂仍无法抬起，左拳一收，也不管对面多少个拳头，一拳迎了上去，和刚刚与金刚一拳几无差别。

赵馨儿身形如电，看他左拳打出如电，冲向孙一拳下颌。

孙一拳一拳打在赵馨儿拳头上，只觉软绵绵的，浑不受力，暗想：“不过是言过其实而已。”正想着，忽见一拳已经到了眼前，脸色顿时大变，左拳顺势横移，却如同泡入粘液当中一般，似有无数的胶水黏在一起。

“啪”的一声，一拳打在孙一拳下巴处。孙一拳疼的涕泗横流，这时左拳才摆脱“滞锢”，横的扑了个空。

江湖中人看孙一拳落了下风，齐声叫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