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动山摇无所依（2）

刘爽正端坐帐中，正和旁边的日月说着话，下首是杨杏和严碧琼。刘爽道：“黄很已经和君山派汇合了吧。”日月道：“是，师父！”

刘爽点点头，正看到速霜进来，道：“现在有两个事情和你说。”速霜拜倒道：“草民见过闽越王。”刘爽淡淡笑道：“你也是江湖出身，可以用我的江湖名字，这王爷的爵位还是让朝廷中人叫吧。”

速霜却丝毫都笑不出来，她内心有伤心、恐惧、疑惑，唯独没有开心，问道：“你真的是山神转世吗？不然怎么能推倒这么大的一座山。”

刘爽连日奔波，这几天见到的死人太多了，有汉人，有山人，有朝廷中人，有江湖中人，对于死亡早就麻木。看她如此，这这才猛地想起来她父亲惨死之事，急忙收住笑容，道：“我当然不是山神，是我当时上山的时候发现这座山本来就不结实了，我只是利用青缦的机关，加速了它的倒塌而已。”

速霜对他的“而已”表示难以理解，这山和周围的群山相比确实不大，但也有百万甚至千万斤重，岂是人力可为，但她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无论是刘爽是山神，还是刘爽请山神，甚至是刘爽凭借一己之“力”推到了这座山，总而言之，这是任何人都难以置信的事情，也是任何人都不得不服的事情。

速霜道：“闽越王有何安排，尽管吩咐。”

刘爽道：“我本来没打算让令尊大人全军覆没，但毕竟是移山倒海的大事，很多时间都说不得准，连累令尊大人死亡，我表示非常抱歉。”速霜想起父亲之死，也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只好道：“多谢闽越王。”

刘爽道：“第二个事情，我想保奏父皇，让你做这附近的山越领袖，劝课农桑，勤奋渔猎，还山人一个太平。”速霜道：“山人会打鱼、会捕猎、会采药，唯独不会农桑。”刘爽道：“我会让日月帮你。江东地形特殊，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耕种。哪里适合耕种，哪里适合养蚕，日月会手把手的教你们，只要大家吃的饱了，这江东也就安定了。”

速霜道：“多谢闽越王，草民一定遵旨照办。”没有任何感情。

刘爽继续道：“此次江东之祸，全因百草山庄贪得无厌，让无数山人无辜惨死。要想这江东安宁，这草药医生也不能少。百草山庄为祸多年，将附近的医生全部拢于麾下，如此一战，总坛被毁，好在他们平日都分布在各地，现如今一定是又害怕又迷惘，有的逃到了中原，有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正是将他们请出的时候。我让青缦协助你，恩威并用，将他们请出山，也让青缦传授医术与当地村民，解决大家的生存问题。”

说起疾病，速霜忽然想了起来，问道：“闽越王，伦有谷的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爽长叹一口气道：“本来只是个寻常的风寒，传染性也不强，但你们明明分开居住，却在一个炉灶上吃饭，这才传播开来。”速霜道：“就这么简单？”刘爽道：“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速霜道：“此话怎讲？”刘爽道：“说简单，是因为他确实是个风寒。说不简单，是有人把因为瘟疫而死的尸体放在河流的上游，沿着河流的几乎所有村寨，都感染了瘟疫。加之当地湿热，更方便了瘟疫的传播，而且到了最后，这个瘟疫的病例已经和开始的风寒完全不同了。伦有谷还好，伦有谷下游的有水寨，水围村更加严重，尤其是水围村，已经不简单的事风寒了，一个村子的人死了三成。”

速霜怒道：“是谁干的？”刘爽道：“妙手生，我已经把他擒住了，如果你要用他立威，随时可以拿去。”速霜想了想，长叹口气道：“还是闽越王处置吧。”她有许多许多疑问，但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好道：“王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草民告退了。”

刘爽道：“青缦，你帮她看看伤。”青缦道：“是！爽哥哥。”和速霜一同出了营帐。

刘爽道：“日月你去看看众将士们是否已经可以安歇。杨杏，你和严碧琼巡视一番，不要有任何漏洞和破绽。”

六大派的人走了，百草山庄没了，山民已经死伤过半，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至于汉人强盗，周群、陆划已死，蒋毅和凌冲归顺，再没有什么反民了。但刘爽素来谨慎，他们已经不止第一次见识，一定要坚定不移的落实下去。

等众人都离开了，一个黄影才从帐后闪出，却是霍成君啧啧称奇道：“我至今没想清楚，你是设这么个局的？”刘爽摇摇头道：“是一个失败的局而已，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霍成君道：“失败？你知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你在整个江湖中就是一个可以‘移山倒海’的神仙。”刘爽道：“如果我真的是神仙，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说着叹口气道：“估计有五千多人了吧。早知这样，还不如直接率兵平叛，估计伤亡也不过如此。”

霍成君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若所有的事情都能预料到，岂不是也挺无趣？”刘爽道：“有些事情没有料到可以接受，但因为我的失误死了这么多人，怎能不让人痛心。”

霍成君道：“如果我是皇帝，我就会这样想：朕的儿子，闽越王，不用朝廷一兵一卒，不费朝廷一两一文，平定了山越之乱，将大汉之王道有条不紊地布于江东，还大幅削弱了江湖各派的实力，乃是真正的帝王之子。”刘爽道：“然后再想，为了皇家的颜面和太子的稳定，直接赐死吧。”

霍成君道：“你竟然如此想你的父皇，看来被赐死也不冤。不过，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刘爽淡淡一笑道：“再等等吧。”霍成君道：“等什么？”刘爽道：“不止你一个人好奇，外面的那些人都好奇，估计不久之后，他们就都来了。”

霍成君眉头微蹙道：“他们来了，我只怕是要走了。”刘爽道：“多了个速霜而已，没什么。你只要端坐在这里，等我讲就好了。”霍成君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

二人就在营帐中默默地等着，果然，日月安排好一切，杨杏和严碧琼检查完了守备，纷纷赶了回来，甚至连刚刚被重新包扎好肩伤的速霜也迫不及待地跟着青缦来了。这时的众人面上都是堆满了笑意，都是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只是速霜看到霍成君，又多了一个疑问：天王为什么会在这儿？

霍成君把大剑立在身边，道：“虞郁语不幸惨死，但这个事情肯定得从她说起，就把剑立在这儿，就当她也在吧。”这话说的轻描淡写，杨杏等人却心下一沉，她们虽然之前就离开了天王阁，但和霍潮不一样，并不想与天王阁作对。不但如此，还对天王阁十分尊重。

刘爽没有耽搁时间，先说了和虞郁语发现萨克小队屠村封事情。众人的眼光纷纷看向速霜，速霜面无表情道：“是依稻石交父亲这样做的，说这样村民们就会害怕，就会投降。”青缦怒道：“你们屠了几个村子？”

速霜似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道：“像赤衣村这么大的，有七八个，小的村子不过几户，就不知道了。”青缦气的粉脸通红，张手便要来打。日月伸手阻止，道：“闽越王自有安排。”

刘爽叹道：“他们屠了这么多村子，估计都没有我这个失误死的人多。”青缦道：“爽哥哥是有好心，只是没有控制住，失误了而已。但他们……”刘爽摆摆手道：“后来一路循着，眼看快到了伦有谷，结果遇到了君山派和百草山庄之争。百草山庄武功虽低，但他们利用伦有谷中每天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有浓浓白雾，伸手不见五指的优势，把君山派杀的大败亏输，自己却几乎没有损失。”

青缦道：“伦有谷确实十分奇特，到了那里不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而是白花花的什么都看不到。”

刘爽接着道：“趁着白雾，我混入了百草山庄中，想得知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好从中设计处置。”速霜道：“也就是说跟着戴尘进入伦有谷的就有闽越王？”刘爽道：“没错！那里距离伦有谷已经很近了，我并不需要接连数日整日和他们一起，没想到我就真的混进去了。”

霍成君道：“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怀疑，唯独你不可以怀疑，王逸之后，自会有你的易容之术，从样貌、身姿、口吻、形态，无一不像，乃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刘爽道：“到了伦有谷，果然不出所料，虞中尉很快也来了。那天晚上挪亚和戴尘在屋中把酒言欢，我不被戴尘信任，所以不在外面的守卫之中，这也好，我的行动便利了很多。”

速霜道：“所以虞院长夺权那晚，事情都是你安排的？”刘爽道：“这种事情不用我安排，我相信虞中尉有这样的水平和实力，不过一切都在我的眼中，毕竟那个木屋中是没有白雾，一览无余的。”

速霜道：“但是少了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刘爽道：“很简单，本来山人就民风淳朴，白天进去的时候也没有仔细数到底有多少个人。更重要的是虞中尉做了伦有谷的首领之后，她没有下令彻查和检查每一个人的情况，一一核实。”

速霜道：“原来如此，她早就知道你混入其中，故意不查的。”刘爽道：“没错！如果连这个都想不到，她就不配做天王阁的院长了。”

霍成君十分得意，毕竟虞郁语算是她真正一手带起来的。

速霜道：“你为什么不留一个活口，好事后询问？”刘爽道：“我倒也想过，但虞中尉出手太快，我还没来不及反应，他们就已经都死了，甚至有两掌差点把我打死。”

众人自然不信这句话，虞郁语武功高强不假，但还是远远不如刘爽，更何在这白茫茫一片中，刘爽有虫兵开路，比虞郁语多了无数双眼睛。

速霜道：“那后来呢？你没有这个线索，跑到了哪里？”

刘爽道：“当时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只不过虞中尉好不容易有个立足之地，不能就此离开，而且我相信速诚奉或是你速霜一定会来的，所以那些日子我一直都在伦有谷附近，探查了附近的山水和草药，有时候走的远了还去了附近的村子，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河水的源头上有几具古怪的尸体。”

速霜道：“你那会儿就发现了？”刘爽点点头道：“不过那会儿我并没有怎么怀疑，毕竟当地医生被百草山庄收走之后，死了不少人，伦有谷是火葬的，但也有不少村子是水葬的。只是从传统医理来说，这些尸体有可能传播瘟疫，所以我清理到了附近的草丛中，用百万虫兵吃掉了。”

速霜道：“你没有发现黄很？”

刘爽道：“他那么大的人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不过是他发现不了我而已。”速霜一阵阵后怕道：“也就是说那天晚上……”

刘爽白她一眼道：“我只是有虫兵探路，不是我真的看到了。”速霜只是应激时的应对，话音刚落，也想到了这个结果，不过脸还是唰得变得通红，道：“之后呢？”刘爽道：“之后就简单的多了。我冒充于中尉，打探到了君山派的部署。”

霍成君道：“黄很号称‘君山君子’，他能和你说这些？”刘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君子也难过美人关。”霍成君仍是不信，道：“你？你用美人计让黄很就范？”刘爽很淡定，坦然道：“我虽然不懂女人，但我也是个纠结、胆小的男人，所以我很懂这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