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春山涧

陆兮儿当然知道玉蝴蝶的一点私心，她是玉家的千金大小姐，虽然是分家但是对总宗还是有感情的。

她要救或者什么都由她去，反正尊主到时候醒来根本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昆仑玉城。

陆兮儿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是掐死在茶山居的那个妖孽。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去了，那尊主一定会生气。

她不能去，但是有的东西是能去的。

她从袖中拿出自己巡山时发现的奇怪的纸鹤。昔日的无量门今日的煊赫没有人能做出这么丑又没有用的纸鹤。

它是不起眼，混在万千的事物里没有人会发现，但它太无用，灵力低微到此还敢在金谷殿附近打转就太过显眼。

能做出这么愚蠢又不怕死的行为，除了崤山上恃宠而骄的人还能有谁？

这纸鹤做得不精密也没什么头脑，像是怕纸鹤忘记自己的命令，拆开来看里面一行小字写着，找到春山涧。

春山涧？陆兮儿白玉手指间上的白鹤忽而就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了。

她走到顾清恪的书房，墙上挂着那把破破烂烂的剑，剑鞘上果然写着春山涧三个字。

“尊主，想走的人又何必苦苦留下来呢？何况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强行留他在这里每一天都要消耗你的灵力，这是何苦呢？”陆兮儿嘴里念念有词。

在别人眼中顾清恪是恶魔是尊主是个阴晴不定罪恶多端的一定会遭天谴的怪物，但对陆兮儿而言，不是。他曾在她最悲苦的时候给她救赎，他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他是她的信仰。因此，他可以把自己的秘密交给她。

她给金谷殿设了结界，重新唤来侍卫守护在殿前，“尊主有事暂离，任何人不得进入，否则杀无赦。”

翠湖没有见过陆兮儿，但对每一个前来的人都充满了戒备之心。

“小奴婢你过来。”陆兮儿站在院子里招手，翠湖踌躇着不敢向前。

“尊主说过不能出结界，否则就要我死。”

陆兮儿翻了个白眼，无趣的小丫头。她大踏步走近了结界，翠湖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竟然没有被结界的力量所伤。这不是一般的结界，已经是尊主施加三层的结界。

“跟你也说不明白，你告诉我沈离山在哪里，是不是在里面？”陆兮儿和顾清恪之间有特殊的联系，身上有他身份的辨识信息，能自由出入他的结界。

翠湖一时之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张开双臂拦在陆兮儿面前，浑身都在发抖眼神却很坚定：“尊主说过要让仙尊好好休养，现在很关键，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

“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手无缚鸡之力，学人家强出头逞什么能。”陆兮儿被拦住了去路没有生气，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小丫头，“怎么？一年不到的光景，你的心里就认了主人了？他们不是都说你们禽类专情吗？怎么变化这么快？”

翠湖不善多言，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尊主的小奴婢，为仙尊出头名不正言不顺。但仙尊已经太惨了，怎么都好，先让他活下来再说。

她抿着嘴眼中含泪：“陆姑娘，求求你，只要过了三天，仙尊就能活下来了。”

“三天？”陆兮儿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把将翠湖推到一旁，脚步加快直接冲进了茶山居。

因着气息和顾清恪一体，并未引起结界动荡，翠湖却被拦在门外不能进来。

陆兮儿站在沈离山床前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面目全非只有一张薄嘴唇因高热还有一些颜色。看面相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尊主为何就非他不可呢？

陆兮儿闭上眼睛用灵力去探寻，果然很快就发现了他体内顾清恪的影子。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沈离山脸上的骨头血肉身上的经脉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陆兮儿看着眼前堪称神迹的一切心里痛的几乎要碎掉。

手指不由自主在沈离山脖颈之间游荡，想象着掐断这一丝生机，他会是怎样的挣扎和痛苦，才能稍微偿还顾清恪这么多年来抽筋剥皮的煎熬。只需要再用力一点点，陆兮儿就能让这张脸这个人永远从世界上消失了。

可这不是终点，她知道。顾清恪总会找到他，一定会去找他。杀了他，只不过更加成就了他。

陆兮儿不情不愿地松了手，“你是什么好运气，竟然遇到尊主这样的人。”

“哼。”

陆兮儿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看见沈离山正好笑地看着她。

“你醒了？”

以往尊主说了三天就是三天，没有料到才一天沈离山居然就能有意识地醒来。尊主又精进了。可惜，又分了给眼前这个扫把星。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沈离山身在福中不知福，陆兮儿恨得又举起了手。

沈离山不打算反抗也没有办法反抗，毕竟现在除了一张嘴，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你现在也就能动动嘴，你还有什么本事？寻死觅活搞些小动作，这就是你们无量门仙尊们的好修养。”陆兮儿长得可爱一点不妨碍嘴巴恶毒。

“看来你很想要。”沈离山说着就要闭上眼睛，小女孩的争风吃醋戏码他不想跟着演。

“等我走了，你去拿就是了。”

陆兮儿眼睛里一阵放光：“你真的要走？”

沈离山没有力气答应，听她言语之中欢喜知道激将之法很适合她：“我有本事离开，你有本事拿到他吗？”

陆兮儿语气忽而变得轻快：“不管你有没有把握，既然你想离开我便助你一程。”

沈离山没有说话。陆兮儿怕他不信，上前一步：“我说真的。你的纸鹤飞进金谷殿了。”

“哦。原来飞丢了，我说怎么没有回来。”沈离山有些意外，眼前的少女看上去是顾清恪的拥趸，拿到了自己的把柄却没有向顾清恪告状的意思。这个女孩子有更想要的东西，而且势在必得。

“为表诚意你看我带来了什么？”陆兮儿不介意此时被看穿，摊开了的牌才打得快，速战速决对彼此来说都很重要。

“春山涧？”沈离山见识到了对方的诚意，也相信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立刻消失而不是死掉。

陆兮儿莞尔一笑：“你的朋友我送回来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做了。你也知道我不会杀你。”

杀了你，你就永远都活在一个人心里，碰不得提不得伤不得，比个神仙都娇贵。

沈离山手指搭在春山涧的剑鞘上，粗粝的质感让他一阵心安。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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