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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浅浅发个疯

泥土里肯定有碎掉的蔷薇,不然夜风为什么香得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来了?”岳栖鸣的声音让沈离山没有了防备,方才的伤春悲秋在月光下好像都不值得一提。

转过头,风动荷叶低,沈离山带着醉意的笑凝固在脸上。

顾清恪拿着一只多嘴多舌的鹦鹉高深莫测地看着沈离山。

这个据说远在天边的人此刻突然又在眼前,让沈离山脑子飞快地旋转,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否则他为什么要模仿岳栖鸣的声音?

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刚才不是还挺高兴的吗?是什么惹到了师尊?”顾清恪好像看不见他眼中的震惊和防备,就像平常一样。

他比平日疯癫显得更像一个正常人,这份正常便是最大的不正常。

沈离山相信顾清恪不会因为他找死了一次就对他改观,毕竟原本就是把他几乎杀死拖进秘境来的。

演戏?谁不会呢?我是,原来你也是?

沈离山嬉笑着,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原来……”

顾清恪面不改色,似有亲昵地走近:“见到是我更高兴了是吗?”

“是啊,怎么能不高兴呢?”沈离山笑容更盛,笑得比一声更大声,笑得弯腰发抖,笑得好像脏腑都在颤抖。

“啊!啊!啊!”他对着山对着河对着不会回应的弯月对着不会消散的黑夜大声地笑,像是在嘲笑命运的戏弄,像是在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在可笑的笑声里终结。

顾清恪听到悲凉的声音,听得心惊听得心痛:“你知道我们其实没有办法道别的。”

“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就好。”沈离山指着自己指着杯盏中的酒嘶吼着,“在尊主大人的眼中,我和这酒盏之间也没有什么差别。就算想要碎裂了,只要你想,你甚至追得上时间从时间的裂缝里将人抠出来摁在自己面前。”

“我跟你说过,我不是你想要找的那个沈离山。那个沈离山早就死了,我就是个替身。”

“你不就是埋怨人家看不上你吗?人家凭什么要看得上你?你磋磨人的恶魔心意是正常人能接受的吗?”

“你我之间虚与委蛇。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想着忍辱负重有朝一日一定要逃出生天。这一切在你看来是不是幼稚天真又无可救药?你就这么看着你就这么看着,你就看着我给自己一点希望,把破碎的自己一点一点拼起来,你再毫不留情地摁碎。”

沈离山吃吃地笑着,顾清恪端起一杯清酒一言不发看他接着说。

“你手里掌握着一切细枝末节,你知道有谁来过秘境也笃定他们一定不可能在秘境久留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活着出现。你不过就是想看一个叫做沈离山的人痛苦。”

“道侣契约?多么可笑?弟子契尚且不愿意与你结下,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与你结下道侣契。偷来的幸福,偷来的名分就是这么扎人。我说中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离山仰天大笑:“怎么办呐,一个大魔头竟然还是一个痴情种。你嫉妒岳栖鸣,你恨不得立马就杀了他。”

“你说错了。”顾清恪冷声道。

“啊,对。你已经做过了。也许做了不止一次。”沈离山惨笑,“对我也一样。熟练。非常熟练,熟练得就像杀死一条鱼。开膛破肚抠腮去刺,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是不是?”

听到他提起杀鱼,顾清恪饶有兴致的眼睛变得更亮,嘴角噙着莫测的狞笑:“说得不错。然后呢?”

沈离山一怔:“是啊,然后呢?”

然后呢?就算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都在他的喜好之间,生死都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今日磋磨明日救命,让你开心让你不开心就更是小菜一碟。

然后呢?就在无常的复杂之境泥淖之中沉溺窒息下去。

然后呢?就沉默着习惯下去。

“春山涧是你特意放进来的?”沈离山望向茶山居的卧房,哪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少年。

顾清恪想起那天醒来看到陆兮儿拿着纸鹤自言自语,原来沈离山在找自己的剑,一直都想离开。这只纸鹤一直没有回去,是不是沈离山就放弃希望了?

山崖上陆青崖的尸体只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没了希望才是他清醒着希望自己毁灭的根源。

虚弱的顾清恪解开了春山涧的束缚,让陆兮儿能找到它,能带着它去沈离山面前。能让已经碎掉的沈离山能看到一点希望一点一点把自己拼起来。

“是。”顾清恪不打算说谎,没有必要。

沈离山搞不懂他,也不想搞懂:“你说是你更可怜还是我更可怜?我吧无缘无故成了一个替身,替那早早成功死去逃脱的人受罪。你呢,天天守着我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替身,不满意不开心又丢不开手。卑微不卑微?下不下贱呐?”

顾清恪手里握了一把流沙,丢失了又想要抓回来,抓来又担心握不住。

“你说什么都好,反正你死不了逃不了。”

沈离山曾经想人要需要有很多很多的傲气才能相信生命会胜过死亡,相信人的行动和抗争是有意义的。顾清恪为什么就一定要破坏这些呢?

如果一个人甘愿堕于死亡,相信无为是最大的意义,顾清恪得到的不过也是虚无罢了。

他连这些也要,真是可怜极了。

想到这些,沈离山累了。

他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喘息伸手摸了摸那鹦鹉绚烂的羽毛。这只鹦鹉年岁尚小,羽毛颜色尚嫩,模仿岳栖鸣的声音却惟妙惟肖。

“你还把岳栖鸣的声音记得这么清楚,图什么呢?”

顾清恪在忍耐,如果醒来他能不能尝试着真的留下来,或者自己能真的厌恶他让他彻底消失。

沈离山坐到他身边,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一饮而尽。

“我把我们的逃跑计划说给你听?你要不要听?”

“我们?”顾清恪端着酒杯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杯壁。

“是,我们。不是你和我。是我和其他人。你敢听吗?”沈离山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你敢说,我有什么不敢听。大不了拆了你,再给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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