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晚的相思湖
月城大学临时借用给刑警队一个小会议室，被改成了临时审讯室。
会议室前方靠墙位置的一把木椅上，那个学生戴着手铐低着头正惶恐地坐在那儿。
会议桌上围坐着一群警察。
最靠近学生的是李牧然和刘奕帆，他们负责做讯问笔录，刘刚和其他警员在一旁旁听。
看到这么多警察围着自己，那名学生手脚哆嗦着，脸上流着泪水，眼神无比悔恨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始终不敢抬头。
“姓名？”李牧然问。
“邹晓天。”
“年龄？”
“21.”
“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
那学生还是不敢抬头，用抽泣的语气说道：“我是……土木工程14级的……”
“大三？”李牧然轻轻地敲了敲会议桌，想借此安抚一下这个已经被吓坏了的大学生。
“你不用害怕。如果你没有杀人，我们也不会冤枉你，你抬头……跟我们说说看，那个帆布旅行包你是怎么得来的？”
邹晓天慢慢抬起头，带着泪眼看了李牧然一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过很快他又低下了头。
刘奕帆叹了口气，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向邹晓天走过去。
来到邹晓天身旁，她弯下腰，将纸巾递给他之后，轻声说道：“别哭了，先把眼泪擦掉，好好回答问题就行了。”
邹晓天用戴手铐的手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把纸巾团在自己手心捏着。
尝试了2个深呼吸后，他才又说出话来，这次的语气比刚才流畅了一些。
“我是上周日下午在湖边看书的时候，发现湖里好像有个包一样的东西，就想捞起来看看，当时是白天，周围的人很多，我就决定等晚上再去看看……”
……
夜晚的自习室很安静。
人不算很多，大概也就20来人。
大家都埋头看书和做着习题。
邹晓天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些心神不宁。
他一会儿看看书，在笔记本上写几笔，一会儿看看窗外，虽然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往外看的念头。
终于，他合上书本和笔记本，将他们装进书包，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径直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自习室里其他人都专注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像这种自习中途离开的情况在校园很常见。
邹晓天按捺着怦怦直跳的心，故作镇定自若地穿过校园。
此时，他内心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让他觉得他今晚必须要去做这件事，否则，他内心一直会被这件事煎熬着。
……
今天中午午休时，邹晓天在湖边路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湖中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
在中午猛烈的阳光下，他终于看清，那浅浮在水中的似乎是一个旅行包的背带。
看那背带的样子，旅行包应该还挺新。
“这么好的包居然扔到湖里？真是暴殄天物！”邹晓天皱着眉暗自说道。
从小家境不好的他，吃的用的很多东西都是亲戚送的。
虽然他也觉得这样不好，但家庭的困境实在让他没有更多选择。
“生存远比面子重要。”这是邹晓天这么多年一直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
所以，在看到湖中那个旅行包的背带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我应该去捞起它，洗洗肯定还能用。
又不偷又不抢，这没什么不对。
唯一让他有些犹豫的是，毕竟这里是他还要继续生活一年多的大学校园，他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湖里捞东西吧。
出于保护脆弱的自尊的需要，他决定等晚上再动手，就像他之前选择晚上去垃圾桶翻找别人扔掉不要的衣服和鞋子一样。
……
夜晚的相思湖显得柔情而静谧，湖里并没有蛙声，只有偶尔传出不知是什么的虫鸣。
除了湖心亭和石拱桥那里有明亮的灯光之外，湖边小径上间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而且是不怎么明亮的太阳能LEd灯。
不知道学校是为了省电还是为了环保，这种造型漂亮的LEd灯侧面有一溜蓝光，将路灯漂亮的“S”型曲线映照得玲珑有致、分外妖娆。
造型是漂亮，但亮度和光照范围就差强人意了。
邹晓天脚步且快地走在湖边小径。
看看左右没人，他在两个“S”型LEd灯照不到的一处长椅上轻轻坐下，假装在想心事或看风景。
过了一会，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现在是晚上21：12，晚自习已接近尾声了，他不能再等了。
他再次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往这边走过来。
然后，他用极慢的速度脱着身上的衣服，尽量不发出响声。
先是长裤，然后是鞋子、袜子，最后是t恤。
他把脱下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长椅上，和书包并排。
然后他伸脚下水，慢慢地向湖中摸去……
他的动作很慢很柔，生怕搅动湖水发出声响……
“嘶……好痛！”
湖里有淤泥，还有不规则的石头。
他的脚掌刚触碰到湖底的时候，就踩上了一个石头的棱角，让他的脚底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可是他不能大声地呻吟，只能“嘶嘶”地大口吸气，忍受着脚底的剧痛，将身体的重量迅速转移到另一只脚上……
回忆了一下白天看到旅行包的大概位置，邹晓天完全靠双脚在湖中摸索着前进。
他不时踩到湖底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规则的石头上，双脚轮流甚至同时遭受着刀割般的疼痛……
但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他担心自己随时可能被人发现……
……
“唉，你看，湖里是不是有个人？”不远处的湖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邹晓天吓了一跳，他这才意识到：
自己光着身子，即使皮肤再黑，在周围暗黑的环境中他的身体都可能是白的，只要有湖面反射的微光，别人就可能会发现他。
“靠……！”他心中默念着，赶紧快速蹲下，身体下沉到只露出鼻孔以上。
“哪有？你眼花了吧，这个湖是不允许游泳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一个男生不屑地驳斥道。
“真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湖中好像有个人的，怎么现在又没了？”女生嘟囔着。
“你别吓我啊，我怕鬼的……”那男生故作夸张地说道：“啊，有鬼呀，你快来保护我……”
“滚一边，少来了你……哎呀……”女生似乎正被男生趁机占着便宜。
邹晓天忍受着脚上时不时传来的刺痛，用脚慢慢摸索着往前，向着白天看好的位置慢慢靠近。
终于，他的脚触到了一个旅行包。
因为水有浮力，他并没费多少力气就用手把它从泥中拔了出来。
然后，他再慢慢摸索着半屈着身子往岸边走去。
“怎么这么沉？”邹晓天有些纳闷。
上岸之后，他把旅行包放到岸的长椅边，顾不上身上还在湿淋淋地淌水，动作迅速地穿上衣服。
穿完衣服，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再把手机灯光朝下放在长椅上。
他把旅行包拖过来，蹲着就着灯光拉开湿淋淋的拉链，“哗啦”一滩水从包中跑出来，溅到他的脚面上。
顾不了太多，他开始在包里翻找东西，首先碰到的是一个手提电脑和移动硬盘，他先把它拿出来放到长椅上，然后掏出的是LV的包包，再往下探，他摸到了一块石头。
他将手机摄像灯挪近照了照，那的确是石头无疑！
邹晓天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将这个包沉到湖里！”
邹晓天脑子一个激灵，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人工湖里会有个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