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后的稻草

翌日，文可鱼抚着还有点疼痛的脑袋起了床，穿上外套，整理好床铺。

儿子还没睡醒，她轻声地来到儿子小易的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

半晌后，缩回手坐在床边庆幸着：还好小易没有发烧。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这就去熬点姜汤吧。

昨晚回到家已经快6点。看着自己跟儿子两只落汤鸡的样子。文可鱼麻溜地给孩子抱去洗澡间，找干衣服，拖掉湿衣服，毛巾，同时还不耽误把自己那条碍事的湿裤子换了。一通操作下来那真不是一般的行云流水。

她那样子哪里像是正在发烧的人？这种爆发的超能力只有当过妈的人才会懂。

给孩子洗完澡，安顿好了，才是她洗澡的时间。从她开门，进去到洗完出来，刚好五分钟。可不敢再多了。待到洗完热水澡出来，她觉得自己的能量条又满格了！！！

她问儿子：“小易宝贝，晚饭我们吃面条好吗？”

每次这种时候孩子总是非常乖巧懂事地说：“好的妈妈！我喜欢吃面条！”

其实可鱼知道不管她问啥儿子都会说那样东西他喜欢吃。

小易听着妈妈在厨房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一会后，闻到了味道。他开心地跑到厨房问：“好香啊！妈妈，你做的是姜汤吗？太好了！小易可能有点感冒了应该喝点姜汤！”

就这么一句话，让文可鱼的眼睛又冒热气了：我的宝贝儿子怎么那么乖~！嘤嘤嘤！

她连忙转头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才笑着对儿子道：“乖宝贝自己去坐好。有点烫，妈妈这就帮你端过去。”

喝过姜汤，两个人再简单吃了碗面条。吃的不多，毕竟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寒，胃口不怎么好。等打扫完家务后，可鱼这才坐在小易的床边给宝贝讲睡前故事。

等到可鱼自己躺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在她昏昏沉沉地睡去之前只有一个念头闪过：太好了明天是周末！

她睡得很沉，整个晚上都没有发现龚子由到底几点回的家。

恢复精神的可鱼一边回想着昨晚的事，一边的手里的活也没停，不一会就把早餐弄好了。

她盛好了自己和儿子的早餐，放到饭桌上并关好窗之后再去叫醒儿子。

穿好衣服后，两母子一起刷牙洗脸。她们每次都会比较一下谁的牙刷得最白最干净，并乐此不疲。嬉笑声充满了小小的洗手间。这是文可鱼无比珍视的治愈时光。

洗漱完，俩人刚开始吃早餐。

突然，一阵听着有点迟钝的拖鞋声慢慢地走了过来。可鱼抬起头就看到龚子由那冷冷的眼神，心中莫名地一咯噔。

只见龚子由突然特别亲热地贴到儿子身旁问：“今天早餐吃什么？嗯？我吃哪个？”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打算拿小易手里的那碗。

可鱼赶紧抢先一步摁住碗说：“这是小易的，你现在要吃的话就要自己去锅里盛。”

小易也因为爸爸突然这样贴着自己而感到很不舒服，又听到妈妈说的话，马上附和道：“对呀，爸爸可以自己去锅里面盛。”

听到这些的龚子由沉默了一会，也没说什么就自己进去盛了一碗出来。只是他那张脸看起来心情非常的不美丽。只听见嘭的一声，他把碗放在桌上。碗里的食物剧烈地抖动着，硬是没有洒出来。龚子由重重地坐在了餐桌旁。

这让可鱼和小易感到了一点不自在。

为啥呢？因为龚子由向来都是干啥都想着得让自己舒舒服服的人。特别是在冬天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这个窗口面向北面的饭厅，这里晒不到太阳。他喜欢阳台，要晒太阳吃早餐。

而可鱼呢，也就刚结婚那几年还能依着他，有孩子之后就懒得理了。这事谁做家务谁懂。有孩子之后，生活中万事都指向一个字——快。趁着孩子吃饱在玩玩具的空档快点吃完饭，趁着孩子睡觉快点把明天要交的文件做一做，趁着孩子在自己玩赶紧把衣服晾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谁还有心情把饭搬到阳台去跟他一样“享受”呢？毕竟这些活都得她一个人干啊！

为着这事，文可鱼和龚子由也曾经聊过。要么他也主动分担点家务事，要么就尽量都听她的安排。最后要么他给个敷衍的回应，要么就拿出他那所谓的一家之主的架子来逞凶。无论怎样，最后也没个结果。

后来可鱼还是继续在客厅吃饭，他龚子由爱搬去哪个角落“享受”就去哪个地。

渐渐地龚子由又开始嫌弃可鱼没生活情趣。经常把那些扎心的话挂在嘴边，比如“你们都不喜欢晒太阳的、你真没意思”等等。

那些话还可以当成没听到，但是每次看着阳台或者家里某个角落里了残留的食物残渣以及围绕着残渣的蚂蚁和蟑螂，可鱼的心中就会有一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敢情家里这位大爷是觉得自己把餐具收拾了就算完事了？

所以啊，现在可鱼心里想着的是：孩子在，少说话，少说话，阿弥陀佛。

可现实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的，你越不想提哪壶，偏偏就哪壶开了。龚子由没打算放过她，突然一拍桌子，把母子俩都吓了一跳。

儿子被吓得哭了起来。可鱼一边哄着儿子，一边瞪着龚子由。

可是龚子由仿佛真的哪根筋又不对了，一点也没有顾着儿子的意思直接就对可鱼发难：“你怎么敢不帮我盛早餐？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家谁做主？”

小易被吓得哭得更大声了。可鱼不想听龚子由在那发神经，拉着儿子回到房间关上门。但是她这样做让龚子由更加火大了！直接过来就用力拍门！可鱼怕他发疯会伤到小易，只有打开门把那神经病推走，并回头对小易说：“小易乖，没事的，不用怕。妈妈跟爸爸说会话。小易自己在房间里玩一会好不好？”

“呜呜，呜，好，呜……”尽管很不想妈妈走，但是小易还是懂事地应了。

关上房门，在客厅。一个刻意压低着音量并带着愤怒的声音和一个像是想引起其他人注意而特意拔高音量的声音在争吵。

“龚子由，你发什么神经？你没看到小易在哭吗？”

“是你没有把我当作一家之主，导致小易也没有把我这个爸爸当一回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不就是没给你盛早餐而已，至于这样吗？”

“我忍你很久了！自从孩子出生后，你就越来越不把我当一回事！不尊重我！”

听到这里，可鱼实在忍不住被气笑了：“嗤，不尊重你？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昨晚几点回的家？那么晚回家，你一般都会睡晚一点啊。再加上今天是周末你经常都要睡懒觉的，我怎么知道你几点起床吃饭？我把早餐留在锅里保温，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不会去问一下我吗？”龚子由更激动了，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少来！你要是拍坏了我这新买的桌子，得赔给我！况且……我，不，是，你，妈！那么大个人了，还要人伺候得那么仔细，你好不好意思的？”可鱼快气疯了，可想着小易能听见的，所以还是尽量压低声音。

“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能有房子住是靠谁？！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呆愣了半秒，她突然笑了起来。真的觉得自己跟个神经病吵架太可笑了，“我要靠你才能有房子住？嗯？哈哈哈……真的，我可能真的啥也不是……哈哈，哈，……呜，呜呜……”她笑着笑着，突然哭了。

小易在房间里听见妈妈哭了，马上开门跑出来抱着妈妈，眼泪汪汪地看着爸爸，请求着：“爸爸，妈妈，不要生气。是小易不好，是小易不好……爸爸……不…不要生气……”小小的身子抱着妈妈轻轻地颤抖着。

显然，他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龚子由忽然就呆了呆，然后转身回房间，关上门。

客厅里，只剩下桌上早已凉透了的早餐、被用力拍打而桌腿有点变形了的餐桌，以及渐渐减弱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