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1章 又该何去何从

返回到住所，舒颜已经煮好了茶。秦狄喝了几口，朝范老吩咐道：“你去将鲁斯颊利带来见我。”

不多时，在范老与另外两名卫士的看管下，鲁斯颊利被带到了屋内。

秦狄那双停留在地图上的眼睛轻轻挑起，落在了鲁斯颊利的脸上，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道：“由此以东有多少部落，他们是你的追随者还是阿史那家的追随者？”

“你问这些做什么？突厥境内大小部落数十个，东边还有多少部落我怎么记得住！”

鲁斯颊利瞥了他一眼，随后目光看向他处，言语间充斥着他对秦狄的不满！

秦狄眼神犀利，如鹰一般凝视着鲁斯颊利，沉声道：“我没功夫与你闲扯淡！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鲁斯颊利感受到了秦狄眼中的杀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嘴硬道，“我真的不知道。突厥东边的部落大大小小至少有七八个之多，而越是向东人烟越是稀少。你应该知道，由此向东八百余里，便是大海，常有海啸发生，故此东边的部落，实力都很薄弱，而且十分贫穷。”

闻听此言，秦狄眉头蹙起，直言道：“这不对吧！沿海不是可以盛产盐吗？怎么说都不应该是人烟稀少的一副景象吧！既然可以生产盐，贫穷一事就更不存在了，不能说富甲天下，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才对呀！”

“我骗你作甚，你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东边的土地并非平原，地势高低起伏，不适合我们的游牧部落生存。每次海啸过后，我都会收到他们的求援告急，甚至还需要我调拨其他部落的粮食来维持他们的生活。”

看他说的信誓旦旦，秦狄不由地相信了几分，看向范老，询问道：“我们的沿海城市也这样吗？”

范老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朝东南沿海地区确实时常遭受台风和海啸的侵袭，但却不会像他说的这般荒凉。毕竟那里气候适宜且土地肥沃，百姓们以农耕为主。”

“即便遇到天灾，地方州府可自行救济。老奴没记错的话，先帝在位时曾遇到过两次较大的海啸，损失稍微严重一些。”

秦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忖：按照突厥的地势和温度而言，这里出现海啸的频率不应该这么高才对，年年有海啸与台风，有点匪夷所思！难不成是地理环境的不同，突厥以东该不会全都是汪洋大海吧？

他将自己的想法深埋心中，目光再次定格在鲁斯颊利的脸上，朗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总是要去东边看一看的。倘若到时候我发现你骗了我，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便是你对葬身之地。”

“好了，说正事吧，你知道多少部落，将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鲁斯颊利面露难色，他确实没有说谎，有多少部落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最为倚重的几个部落，都在雪原中，偏偏就东边没有。最重要的一点，在他眼中东边这些部落，实力确实非常一般，甚至在他心中已经到了那种可有可无的地步。

“我只知道由此往东有三个比较大的部落，他们都是阿史那家的追随者。一些罪犯，通常会将他们送到东边充当苦力。”

听他这么一说，秦狄这次是真的相信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了。自古以来，那些不至于杀头的重犯，往往都是被发配到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要么是成为驻守边关的奴隶，要么就是送到各个地方去做苦力！

秦狄暗暗叹了口气，询问道：“他们的兵力如何？”

“每个部落大概有三五千人左右吧，具体数字我也不太清楚。每当我们需要这些部落提供兵士的时候，前来报到的往往都是一些不堪大用的家伙。一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样子，根本无法承担起真正的战斗任务。最后只好安排他们去负责军中那些繁杂琐碎的杂役事情了。”

说到这里，鲁斯颊利那张原本就显得有些无奈的脸庞之上，不禁闪过一丝忧愁。微微皱着眉头，嘴唇轻抿，那表情仿佛在说：东边的部落啊，真的是让人感到无比失望！

“这些部落中，就没有一个效忠你的部落？”

当秦狄那带着疑惑与探寻的声音传入鲁斯颊利耳中的时候，只见他那张原本就布满了忧愁之色的面庞之上，瞬间划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之意。

紧接着，便听他用一种充满傲慢和轻视的口吻回应道：“哼！就凭他们？远远不够格呢！像这般微不足道的小部落，会被其他比较大的部落去管束，怎么说我也是突厥的可汗，让我去管他们，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罢了！”

他的话一出口，秦狄当时就明白了。等级阶级意识太严重，这种意识犹如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让不同阶层之间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这个世界里，上位者往往能够轻易地掌控资源、权力和话语权，而下位者则只能默默忍受压迫与不公。这种严重的等级分化不仅影响到社会的公平正义，还阻碍了个人的发展与进步。

不仅是突厥，实际上就连强大的汉朝也同样遵循这样的规律，这不过是所有封建王朝所共有的体系和制度罢了。

换一种更为浅显易懂的说法来解释，好比皇帝统治着那些封疆大吏们，而这些封疆大吏又负责管理各个州府县衙。皇帝绝无可能越过层层级别，直接去插手某个县的具体事务，鲁斯颊利所表达的正是这么个道理。

突厥与汉朝有所区别的地方在于，突厥的封疆大吏并非由朝廷任命的官员担任，而是各个部落的首领。每个规模较大的部落首领，其麾下往往掌控着数个乃至十余个较小的部落。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相互依存彼此关联，共同构成了突厥那复杂而独特的社会结构。

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之上，权力的层级划分清晰可见，宛如一张严密交织的巨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以前秦狄也曾想过做出些改变，不敢说人人平等，至少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差距不会那么大。分解门阀，重视寒门便是其中一个举措。但是随着对这个世界人的思想作了更多的了解后，他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事情，必须要经历几年甚至数十年，才会逐渐淡化他们自古以来那根深蒂固的思想。再用更多的时间，才能彻底改变他们的观念。

时间先放在一边暂且不提，一旦这么做，就会触及到更多人的利益。他们的势力虽没有当初的门阀那么大，但是人多呀！如果他们团结起来，那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汉朝的政权被推翻，改朝换代只在弹指间。

深知自己根本无力去达成如此惊天动地的伟大功业，他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放弃。人生在世几十载，倒不如利用有限的时间，全力以赴的去创造出一个相对安稳平和的生存环境。

如果可以给予他们一份弥足珍贵且来之不易的和平，那就更完美了。这份和平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或者书面中的美好愿景，而是能够切切实实地让他们感受到生活中的宁静与安心。从而使得这些人的生命历程哪怕再怎么短暂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也依然能够得以在这难得的安宁氛围之中安然度过，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当然，他也有私心。作为后世之人，尤其是男人。难得做一次皇帝，谁不想好好感受一番万人之上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