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0章 一夜之后
一阵轻微而又轻盈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传入了他的耳中。伴随着脚步声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个如同春日微风般轻柔的声音:“公子,您醒了!”
扭头望去,只见舒颜正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朝着床榻这边走来。她的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喜。
他住的这间屋子,就是一户普通人家的房子,并没有明确区分出里屋和厅堂,所有的生活起居,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全都集中在了这同一个空间里。这样的布局在汉朝也比较常见,虽然显得简单朴素,但是很接地气。
舒颜来到床榻前时,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搀扶他起身,并细心地为他整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物。
“昨夜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秦狄轻声询问,在舒颜搀扶下顺势站了起来。
舒颜一边帮他更衣,一边答道:“有范管家主持大局,昨夜无事发生。公子睡下后,云裳公主倒是来了一趟,说是已经按照公子的交代吩咐了下去。”
秦狄点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
“你昨夜可曾休息好?”
“奴婢休息的好着呢,昨夜公子鼾声如雷,令奴婢很是担心,您睡觉可从未打过鼾,想来必是这几日过于操劳,太累了。”
舒颜一边回答又伺候着秦狄简单洗漱一番,忙完这一切,继续说道:“奴婢一早便起来为公子准备了早膳,想着公子昨夜定然劳累,今早便想让公子多睡会儿,现在可能凉了,奴婢再去重新做一份吧。”
秦狄摆摆手,笑着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舒颜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转身去端来了早膳,放在秦狄面前。
“公子请用。”
秦狄看着眼前的食物,有些恍惚。饭菜虽然简单,却让他有了一种小两口过日子的那种氛围。这种感觉和他还是比较喜欢的,很温馨的一幕。
“你去差人将范老找来,我有话问他。”
舒颜听命后,便出去寻人了。不一会儿,范老便来到了房间。
利用吃饭的时间,他了解了一下昨夜天子卫队的伤亡情况。经过一番详细的汇报,秦狄的心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此次战役结束后,经过详细统计,阵亡的士兵人数相较于以往的战斗来说并不算多。令人忧心忡忡的是,轻重伤员的数量却如滚雪球般不断增加,又新增了足足百人之多!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更糟糕的是,此地地处偏远,物资匮乏,医疗资源更是稀缺得可怜。既没有足够的药品来治疗伤员们的伤痛,也缺少经验丰富的郎中大夫给予专业的救治。面对如此困境,天子卫队的成员们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自救。
万幸此行还有云霄子,他虽没有董平的妙手回春之术,处理些简单的外伤还是可以应对自如。只是他一个人能耐再大,精力也着实有限。
值得庆幸的是有云霄子同行。虽说云霄子并不具备像董平那般令人惊叹的妙手回春之术,但处理一些较为简单的外伤,对他而言倒可以说是应对得游刃有余。即便他个人能力再怎么出众,缺少药物乃是硬伤,同样也是最致命的事情!
用过饭后,在范老的陪同之下,秦狄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走向了那片专门安置伤兵的区域。这片区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和隐隐约约的痛苦呻吟声,鲜血残留的痕迹随处可见。
秦狄面容严肃,眼神专注且充满关切之情。他一步步走近那些或躺在简陋病床上、或倚靠着墙壁半坐半卧的伤兵们。每靠近一名伤者,他都会微微弯下腰去,亲自仔细查看对方身上的伤势。有的伤口狰狞可怖,血肉模糊。有的则被层层绷带紧紧包裹,难以看清其真实状况。
当目睹那一幅幅触目惊心让人胆战心惊的场景时,秦狄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中不由自主地为那些人捏了一把汗。他仿佛能够感同身受般,真切地体会到那种源自伤口处的剧烈痛楚。
在这个鬼地方,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疼痛的麻药!这些受伤的人们只能凭借自己强大无比的意志力,去苦苦忍受着那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袭来的剧痛。
从那个充满血腥与痛苦的地方走了出来,秦狄感受着暖阳洒落在身上的阳光。与此同时,一阵寒风却不合时宜地吹拂而过,使得他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很是无奈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那颗依旧有些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安化堡内就没有些备用的草药吗?”
面对皇帝的询问,范老面露难色道:“公子,战事紧张,草药消耗极大。他们手中确实有些储备的草药,不过数量很少,昨夜早已用尽。老奴已派人去附近的堡子寻找,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返回。”
秦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今形势严峻,绝对不能在此地耽误太久。可是若无法及时找到草药救治伤员,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他望向远方,深吸口气,缓言道:“那就在安化堡内休整一日,让他们好好休息,不管今夜前去寻找草药的人能不能有所收获,明日我们都必须要离开此地。敌军援兵恐怕这一两日就会抵达婺城,此地距离婺城不过百里之遥,风险太大。”
范老闻言,急忙作出回应,顺便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公子所言极是,老奴也正是这样想的。现在老奴最担心的就是东边会不会有他们的援军,如果有的话,恐怕也就是在这一两日便会抵达。”
秦狄思考片刻后,开口道:“目前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这样,你安排些人,围绕安化堡十里外不断巡视,一旦发现敌情即刻汇报。”
“老奴昨夜已经作出如此安排,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什么异常。”
听到范老的回答,秦狄这才稍有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