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山村
白小乙站起身来,抽出插在地上的飞剑,收入宝伞中;将宝伞提在手上,轻身一纵,白衣飘飘好像一个谪仙,越过了江面轻轻落在了楼船上。
不休和尚忙交代:“我先陪真君去看看!”脚下一蹬地,飞身而起,紧跟着也落到了船板上。
不休和尚紧走几步到前头引路:“真君这边请!”
白小乙跟着和尚进到船舱内里最后一间小房,推门而入就有一股腐霉味冲鼻而来,白小白闭了呼吸往内观瞧,只见一张发霉的草席上躺着一个浑身皮肤溃烂长满菌菇的少女,一脸的痛苦神色,昏迷中好似在做着什么恶梦。
“这便是小红儿。”不休低声介绍,生怕惊扰了她似的。
白小乙运法眼里外扫了一遍,已然心中有数,刚收了法眼,门外已经站着赵兰霓等三人。
赵兰霓紧张的问道:“不知道小红可还有救?”
“且出去说吧!这里菌毒孢子弥漫在空中,普通凡人吸多无益。”白小乙说着便率先离开这屋,众人自是跟随他出去。
到了甲板上,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注目下,白小乙沉思片刻,才说道:“想必你们不清楚她所中何毒!”
“真君可知道这是何种诡毒?”不休和尚捧哏道。
白小乙娓娓道来:“在离此往西一百多里的某个丛林内,有一个自号鹿力大仙的诡修,头生鹿角,手持一件诡秘法宝树枝,上有各色花卉菌类生长,只要挨他扫上一扫,便会被菌菇孢子寄生,不出一时三刻,浑身爆满菌菇而死,料想小红儿必是中了此宝之毒!”
赵兰霓听得如此厉害,急的惶惶而恐,喃呢:“这可如何是好?”
“所幸小红儿不是被其法术直接所咒,大抵只是误食了其散落的毒菇,入毒不深,得以延命至此,但……”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如果不采取措施,最多也只能多活数个时辰了。”
丫鬟小辫儿听罢,连忙跪地哀求:“求仙师搭救小红儿一命!”她与小红儿同侍一主,平日里同吃同住,情同姐妹,小姐作为贵人不可能为了她们个卑贱下人跪地哀求,只能她卖此贱膝。
白小乙伸手示意她起来,“你且别忙着求我,先听我说完!”
便有赵兰霓将她扶了起来。
“若想将其体内之菇毒完全清除,唯有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那鹿力大仙,是求也罢是抢也罢,用其法宝树枝御令其体内之孢子散出,自然根除。”白小乙分析给出解决之道。
不休和尚一脸为难状,“莫说能不能找到那鹿力大仙,即便找到了,这一来一回,小红儿怕是也顶不到那个时候了!”
白小白摸着下巴,琢磨着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可将其病情稳住。”
“但请真君赐教!”不休。
“但凡地上植被类,皆怕盐水,你们可将她浸泡在一个咸水之中,再灌服她多喝些咸水,当能将菇毒压住。但此法也不宜太久,太久人也会脱水而亡。”白小乙说道。
“我看此法必然有效!”不休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道理,很是笃定。
白小乙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了一粒鱼眼大小的丹丸递给不休,说:“我再赠你们一粒补元丹,跟着咸水化了一起给她送服,有些滋补元气的作用,可以延续她的心肺之力。”
不休和尚郑重接过,单手稽礼:“多谢真君赐药!”
白小乙收起了瓷瓶,摆了摆手,身形一展随风飞去,离了楼船。
“真君?”赵兰霓愕然不解,“怎么便走了?难道不帮着我们去降伏那鹿力大仙?”
不休和尚哑然失笑赵兰霓的不通世事,摇头:“能得真君指点赐药,已是莫大恩赐善缘,焉能奢求更多?”
……
次日,天刚拂晓,白小乙就起来安排自己的早课。
先是到瀑布寒潭梳洗仪容,服了粒辟谷丹,练了一遍《衍虫飞剑诀》,只感觉气血滚滚雄浑,喝气如箭,全身筋骨肉又强劲了一分。
回到阁楼三层,盘膝打坐修行《白骨剑经》中的炼炁法,从天地自然中炼化灵能转为自己的法力。
一个时辰后,又分出一个时辰修炼《幽冥血神经》,这经也是肉身灵能同炼。
再用半个时辰念颂参悟《多宝如来般若须弥经》,这经博大精深,往往每次诵读都能有新的领悟。
在这四部根本法上用完了功,才有闲心寻思做其他的事情。
想到在轩辕坟中得到的仙颜草,便拿出《金丹宝典》翻阅,找到不老长青丹的篇章,仔细复习研究,发现还缺几味辅佐之药。
这几味药常生长在那荒山野岭中,只能随缘寻找。
望了望天色尚早,就打算出去寻上一寻碰碰运气。
将一干重要物品连同宝莲灯全部收入须弥珠内,拿出翠竹枝,心神唤来那头许久没照顾过的梅花鹿。
不出一会,梅花鹿就从那山石峭壁上飞踏而来,停在了太乙居的门前,对他低头轻嗷几声。
白小乙望着这头神鹿,见它这段时间在天都峰吃好睡好,长得越发的雄美健硕,甚为满意。
飞跨而上,骑着神鹿下得山去。
那神鹿惯在陡峭崎岖的山上跳跃行走,如履平地。白小乙指哪它便去哪,顺手用翠竹枝四处扒拉那些繁密的灌木丛,看看有没有自己找的那几样草药。
如此走走停停,寻了有两三个时辰,收获颇丰,所需草药基本都齐全了,只有一种草药数量上还差了一点点,他便想着多寻一些回去备用。
经此事后,想着以后有机会还是收个把道童帮他种草寻药的方便,省的些许小事都要浪费自己来亲为。
再抬头四望,已经不知道来到了哪里,四周全是荒山连绵一片。按他脚程粗算,应该离了有七八十里远吧!
“噫?那是什么?”
无意扫见,在那不远处的山坡上,隐隐有许多矮小的东西在移动。
他运法眼细瞧,见是许多个大大小小的蘑菇在地上行走,如同那蚂蚁搬家,个挨着个,排成了弯弯曲曲一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倒是稀罕!”觉得好玩稀奇,使竹竿一指前方,梅花鹿驮着他赶过去看看。
到了近处,他看得仔细,这些蘑菇五颜六色什么样类的都有,全以根须作脚,在地上快速的移动。
排成了排约有数丈长,爬过了山坡,向着密林深处而去。
白小乙只看了会新奇,便失去了兴趣,他可没心情一直跟着它们走。
翻过了山坡,在一个山中小盆地上见有一个小山村,远远看去有炊烟升起,便想去了解些民风民情。
来到村头,望见三四十号村民正聚集在一个河塘边,嘈嘈嚷嚷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想骑着鹿走近了去瞅热闹,不想忽然有人看到了他,霎时吓得惊慌失措大叫起来:“不……不好了!妖怪来了!”
人群齐刷刷转头朝他看来,顿时轰然大乱,叫喊着“妖怪啊!”狼狈四散飞逃。
只转眼间,就跑得一个不剩。
白小乙纳闷不已,有这么夸张吗?自己长的端端正正也不像妖怪吧!
转眼不经意瞥见那河塘中“咕噜噜”冒着气泡沉浮着一物。
眉头一皱,看出那是一个被关在竹笼里的人,走到河岸边,单手飞出一根血灵丝激射而去,将那竹笼一卷提了上来。
“哗啦!”水响。
竹笼被他扔在了地面,笼内竟然囚困着一个挺着十月大肚的孕妇。
孕妇蜷缩着手脚不住呛水咳嗽,总算是搭救及时没被淹死。
还不待白小乙接下来有什么举动,从那村舍里踉跄着冲出一个灰白头发满身补丁的老妇人,一边哭喊着一边扑倒竹笼上。
“秀儿!我的秀哇~”
老妇人哭得声泪俱下,鬓丝凌乱,伤心以极。转又对着白小乙不住磕头哀求:“求求大仙放过我的闺女吧!老婆子愿意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仙的恩德!求求了求求了……”
白小乙很是讶然,这是从哪里说的话来?
从梅花鹿背上翻身跳了下来,对老妇人问道:“这位老人家,我并不认识你们,只是途经这里的采药人,因见这位娘子被沉在水中,才出手将她捞起。”
“采药人?”老妇人思绪一时有些没转过弯,一脸迷糊,“不是大仙?”
白小乙面带慈笑,摇头否定:“不是!”
这时,竹笼内那女子趴着脑袋艰难的说道:“娘,不是这位公子!”
“哦!不是!”老妇人渐渐收住了哭泣,抹了抹鼻涕眼泪,神情木讷的转回身将那竹笼解了开来,将里面女子拉扯出来。
老妇人搀扶着女子刚想转身离去,那女子却拉住了老妇人,病怏怏的说道:“娘,我还没有感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老妇人神情恍惚回醒过来,“喔!喔!”的又转回来携着闺女对白小乙磕头跪拜。
“老人家、这位娘子,不必多礼,只是举手之劳!”白小乙伸手示意两人不用跪拜,“请起吧!”
老妇人撑着膝盖吃力的站起身,拉了拉女儿的手,却见她直接趴坐在地上,伤心抹泪。
老妇人见了思及痛处,也蹲了下来抱着闺女,两人嚎啕痛哭起来。
女子哭着喃喃:“娘,我怕!我怕!我不想死!”
老妇人抚着爱女湿答答的头发,唱天悲泣:“我可怜的儿呀,这是造了什么孽?你若是死了,为娘的便陪着你一起去罢!”
这倒是勾起了白小乙的好奇之心,不禁问道:“老人家,只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村民们要将好大一个活人这般对待?”
老妇人哽咽半天,想说又一时间难以启齿。
便在这时,从村舍里集结涌出十来个壮汉,个个手拿锄头棍棒对着白小乙围来。
每人都是满脸气愤之色。
“妖怪!对,就是这家伙!”
“杀死他!这个该死的妖怪!”
“一对开花的鹿角,准没错,上!”
说着互相鼓勇之话,便一哄而上,“啊——”举起各种农具就要对白小乙动武。
白小乙自然没将这伙愚民凡夫放在眼里,运了一口法气,大喝:“谁敢!”
声若惊雷,气震山河,众人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脑子就开始呜呜作鸣,一阵天旋地转中,又被一股气浪掀翻倒地。
只两个字就将来人全部喝倒砸了一地,惊呆了老妇人与女子。因没对她二人用上法,她们倒是感觉不出什么异样。
白小乙再怒目斥问:“你们这些愚民,可是将我误作了那妖怪?吾只是途经路过的采药人,非是你们以为的妖怪!再有无礼,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些村民敲脑掏耳的重整站起,有人疑惑大声问:“你果真不是那妖怪?那你为何有个长着花角的大鹿?”
白小乙抚了抚鹿背,说:“此乃我林中偶遇所得,只是个普通的梅花鹿,也非什么妖怪!”口气一转,语气森冷,“我且问你们,为何无故将这可怜有孕之妇关到竹笼里,再沉到河中,做此惨绝人寰、罪大恶极之事?简直就是该死!”
紧了紧手中翠竹枝,但凡回答的让他不满意,即刻送他们上西天!
有一年老村汉排开人群,挤了出来,拱了拱手,叹气道:“既是误会,那便多有得罪了!还请海涵见谅!这位先生你也是有大本事的人,望勿怪!至于将潘秀莲浸猪笼,非我等之愿,实在是没有办法!唉!”
白小乙气得乐了,“真是笑话,朗朗乾坤,你等犯下杀人之罪,还想狡辩不成?”
村老汉面露悲苦:“先生有所不知,秀莲若是溺于水中而死,还倒是个好的,若她不死,再过个两三天,她就会肚子爆破而亡,死的更是凄惨非常!是以我们一致决定,按习俗将她沉河,也省去遭那份残酷的痛苦。你若不信,便问秀莲自个和她娘吧!”
白小乙听罢,眉头深锁,知道内里另有别情,转回头来问老妇人,软下语气:“老人家,方才他所说可是事实?”
老妇人死死搂着女儿,闭目咬牙重重点了两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