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干活和干仗
“就是不知道干啥。”柳榆搬个小板凳,坐在阿爷身边,有些迷茫。
“那你拿手的是什么。”
“拿手的?”
“你看,我用会用竹子编制各种筐啊簸箕扫帚,我就靠着这份手艺挣钱,咱们村长家的万瑞会几笔字,往年会写对联去镇上卖,这都是挣钱的路子,把自己擅长的换成银钱,你什么做的最好。”
柳福生不急不缓,徐徐道来。
柳榆低头静静思索,自己擅长什么呢!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哥儿夫郎,有那手巧还能绣块帕子拿到镇上换钱,女红自个压根不会,这个可以不用想了。
村里有厨艺好的,过年时节也能靠着一手厨艺给别人帮忙,挣来几十大钱几碗肉菜,自己的厨艺不算出挑,似乎也没有竞争力。
自己异于常人的,好似就这一身力气了,他下地干活时,村里人看见都会夸他坑头包的整齐,河泥挖的深,养出的地比那壮劳力都肥沃。
难道自个要去给人包坑头。
农家人少有雇人干活的,他要怎么把这一身力气换成银钱呢!
柳榆百思不得其解。
他也不想拿这个啰嗦自家阿爷,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做苦力活。
一直到照顾着长生睡下,柳榆还在想这个问题。
隔着一间堂屋的阿爷阿奶在骂着什么,柳榆都没兴趣竖着耳朵听了。
二日一早,柳榆把年氏熬好的药端给长生,又帮着长生梳洗收拾好后,就扛着铁锹去了地里。
他们这儿地处北方,这会儿农作物多是种植的麦子,时下已经九月中旬,早上已经能感觉到寒凉。
柳榆沿着河沿一路走去自家地里,夜里降了露水,这一路来脚上的鞋子和裤腿都被打湿。
家里一共十亩田地,每年交过人头税,剩下的粮食卖一部分,再留一部分自家吃用,柳榆家里只三人,风调雨顺的话,这十亩地的粮食足够一家人的嚼用。
这些田地可谓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柳榆和柳福生伺候的很是仔细。
看着地里的麦子长势还不错,柳榆心头的那根弦略微送一点,他下了河沿,站在河水边,开始一铁锹一铁锹的把河泥挖到河坎上。
按照约定成俗的规矩,河边的田地,对着地头部分的河坎也归土地所有人所有。
农家人过日子,讲究的就是一个精打细算,一丝一毫的土地那都是宝贝,这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包河坎。
一是为了增加河坎的肥力,二是夏日大雨,总会冲下些泥土,时间长了,河坎上的泥土滑落,来年若是发大水,河坎上一半的庄稼能泡在水里。
把河坎底部包的高高的,或移栽上油菜,或点上蚕豆,来年端午节总能收获东西。
柳榆力气大,别人挖三锹的功夫他能挖五锹,铁锹往下一插,脚那么一蹬,整个铁锹能全部没入土里,手使劲那么一压,再一甩,一大块湿润的泥土就落在河坎底。
太阳出来的时候,柳榆已经包了大部分,又不停歇干了两刻钟时间,这处三亩地地头的河坎就全部包完。
这时候已经能明显感觉太阳带来的温热,这么不停歇的做活,柳榆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就着河水洗了把手,柳榆见这会儿地里没啥人,忙把鞋子一脱,裤腿卷高,走进浅水处。
沁凉的河水刺激的柳榆一激灵,待缓了缓适应了后,便开始把水下的淤泥往河坎上甩。
“吆!还真把自个当汉子了,这么光天化日的把腿露出来,真是有伤风化!”
柳榆干的正起劲呐!就听见一道尖利的声音,抬头往上看,见是何大用的婆娘任氏,不由就冷下脸来。
“何家婶子,你这是说谁呐!”
“谁不要脸我说谁,有些人呐,真是运道背,买个人回家还得赔付棺材,可不得光着脚丫拼命干活吗。”
这会儿柳榆在水里,轻易也打不到她,任氏语气越发鄙夷。
“啪!”
柳榆从水里捞出一块淤泥,冲着任氏的面庞狠狠掷了出去。
“你敢打我,反了天了,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你也配打我。”任氏把脑门上沾的淤泥一把抹掉,色厉内荏骂着柳榆。
“啪!”
“啪!”
“啪!”
一连几团淤泥都冲着任氏的面上而去,任氏左躲右闪,好不狼狈,身上穿的衣裳也弄得都是泥点。
“你,你等着。”任氏见柳榆从水里出来,脸色便是一变,放了句狠话,便一溜烟跑了。
“切,还以为自个多厉害呐,来十个我也给揍爬下。”被任氏搅合的柳榆也没心情甩河泥了,索性穿好鞋袜回家去。
“是哦,长生可怜是可怜的哦,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这柳家也是倒霉,买这么个将死的人回去,说不得还得搭个棺材。”
“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严重,今儿我还见赵郎中一早往柳家老房去呢。”
“说不定就是不好了,赵郎中才去的这般勤,柳家现在给长生补身的银钱都拿不出来,长生不过是拖着日子罢了!”
“可不敢胡说,榆哥儿若是听见咱们背后编排他,少不得又是一场事端。”
“这就是榆哥儿说的,柳家掏空银钱也是我亲眼见的,昨儿榆哥儿赶大集给长生买补身子的东西,你们猜他买的甚,一块猪油板和两根狗都啃不动的骨头,这能补个啥!”
“村里人见天的背后说我抠门,舍不得给我家大傻吃,我家大傻从码头干活回来,回回我都给煮几个鸡蛋。”
王氏心中颇是不平,这些娘们当面背后编排她的时候怎不怕她脸上下不来,这会儿说到柳榆怕的老鼠一样,她偏要说。
“你快拉倒吧,煮五个鸡蛋,四个能进你自个肚子里,剩下的唯一那个那是你家李鹏的,大傻回家是啃的鸡蛋壳吧!”
一个村子生活这十几年,谁还不知道谁。
王氏被几人奚落,面上就有些挂不住,正欲反唇相讥,只听竹林外传来一阵轻咳声。
刚走进进村的竹林夹道,柳榆就听见村里的这群娘们夫郎编排自己,柳榆也不生气,站在竹林边静静听她们时而不可置信,时而惋惜不已讨论声。
其中就数大嘴瓢王氏话最多,哪怕没看见她的大嘴巴,只听声音,柳榆就能知道她脸上是多么的丰富多彩。
“咳…咳…”
“是谁!”在竹林里挖秋笋的妇人夫郎听到咳嗽声,俱都吓一跳,果然不能背后说人长短,这不心里发虚。
“婶子阿叔们在挖秋笋呐,出的可多。”
柳榆见这些挖笋的妇人夫郎俱都是村里出名的能干之人,也便着意起个话头,希望能为他的挣钱大计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