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毒鸡汤say no
已至深秋时节，转眼朝颜来到这个时代已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她只做了三件事——吃饭、睡觉、被昙曜差遣。
哦，还有时不时听昙曜的毒鸡汤。
朝颜今日原本打算睡到日上三竿，谁知昙曜一大早就把她抓起来，将她塞进摇晃的马车里。
她也懒得问是要去哪，做什么。
摆烂嘛，主打一个听之任之，毫无想法，毫无波澜。
两人下了马车又走了一段山路，才来到一个破败的寺庙。
整个寺庙只有五个老和尚，占地面积小的可怜，还没昙曜住的院子大，连屋顶都是破的，佛像更是泥塑的。
“大师，这是这月收到的香火钱，莫要推辞。”昙曜恭敬的对着面前的老和尚行了一礼。
老和尚露出一口黄牙，“多谢，时常得你们接济，老衲实在羞愧难当。”
昙曜嘴角勾起和善的微笑，“大师莫要客气，天下沙门本是一家。”
趁昙曜与老和尚寒暄之际，朝颜无聊的一屁股坐在门口，无神的看着天空。
待昙曜从寺内走出时，轻轻拍了拍朝颜的肩膀示意其跟上。
马车上，昙曜问道：“师弟，你可知为何我们月月要送银钱给他们？是因为...”
朝颜瞥了昙曜一眼，忍不住打断他的洋洋自得。
“与其月月送银钱，不如直接接去寺里。如此作为，感动自己罢了，他日还会受人怨怼。”
昙曜想说什么辩解，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隔了几日，昙曜抓起朝颜陪他下山化缘，朝颜无奈的托着钵跟在他身后。
昙曜在凉州城内已有一些知名度，故城内百姓见他前来甚是高兴，恨不得将自家的锅都拿出来。
“大师，你拿我这个，这是我刚刚做的饼子。”
“曜师，吃点果子，可甜了~”
“大师，你们以后要常来啊~”
朝颜无奈的看了几眼一旁犯花痴的少女，你们是没见过好看的男人吧，就昙曜这没几两肉的小身板，有什么好看的。
化缘返程，昙曜又开始了：“师弟，城内百姓生活艰苦，却还愿拿出食物...”
朝颜瘪起嘴角，“你真心疼他们，就应该自给自足，而不是化缘乞讨，给他们添麻烦。”
昙曜定定的瞪着朝颜半天，涨红了脸，最终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又隔了几日，寺院组织僧人一起下山施粥。
朝颜拿着勺子机械的给来人盛粥，一勺两勺三勺...
粥已见底，人却还排着长队，剩下的人只能失落的拿着碗离去。
昙曜又来到朝颜身边，“师弟，你看这些人逃亡至此，家道中落...”
朝颜烦躁的看了昙曜一眼，“我曾听闻有人为照顾村里弱小典当家产，外债无数。以你们的慈悲之心，应将他们都带回庙里，日日如佛祖般供起来才是。”
昙曜又想辩解，想了半天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朝颜懒得理他，走到一旁找了个稻草堆躺下。
忽的来了一个比她还小的小朋友，指着她旁边问：“我能躺你旁边吗？”
朝颜看也没看，直接挪动身体让出位置。
“我前几日和佛祖许愿，希望翌日下雨不上学，可翌日出了太阳。如今我想上学都上不成了。”
朝颜奇怪的看了那小男孩一眼，原来是他。
“哦。”
“可是我想上学。”
“哦。”
“大师，你说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因为逃难，我父母都死了。”
“以后会更苦。”
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声哭出来，他本想要一句安慰，可是他怎么能不安慰还打击人呢？！
昙曜听到哭声走了过来，脑袋嗡嗡作响。
“师弟，你又欺负他了？”
“没有。”
“那他怎么会哭？”
“小孩子承受能力太差。”
昙曜默默的看了朝颜一眼，你难道不是小孩子？
对于哄小孩子这件事，昙曜也不怎么在行，只好将小男生交给同门处理，他则学着朝颜的方式躺到草堆上。
“师弟，我不知你为何这般生无斗志，但这些日子你见的这些人，他们亦苦，但从未放弃生的希望。”
“要不我拉着他们一起寻死吧，免得你煞费苦心照顾了。”
“......”昙曜被朝颜气的说不出话来，平生第一次产生想打人的冲动。
“师弟，我救你不是让你去寻死的！这世间难道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因为愤怒，昙曜的声音大了些。
朝颜冷冷的盯着昙曜，轻吐一声，“没有。”
昙曜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杂草，很认真的对着朝颜说道：
“师父说，渡人如渡己，渡己亦渡人。不若师弟也学着渡渡他人，找找你活着的意义。”
朝颜也被折腾烦了，这人天天满嘴的舍生取义、普度众生，真当全世界的人都和他一样吗？
一个没忍住，朝颜将满心的苦楚宣泄出来。
“渡别人？凭什么？我当初被万人嘲笑，可有人出手帮我？不过是每个人都看着我的假果照，笑得色情罢了。”
“我报警说被人骗钱，他们说证据不足，我说那些信用卡不是我刷的，他们说是你的名义，你得还。”
“谁帮过我？凭什么我要靠帮别人来找自己活着的意义，我的人生，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昙曜听着朝颜的宣泄呆愣在原处，不曾想师弟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可是什么是假果照？什么是信用卡？什么是报警？
昙曜不明白，但他大概理解了师弟的意思，就是师弟曾经过得很惨，却没人帮他。
“我帮你，以后你遇到什么事向我求助，我都帮你。”昙曜看着朝颜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
朝颜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男人的嘴就是开了光，也只是上唇碰下唇，给空气吃。
“我不信。”
昙曜急忙拦到朝颜面前，“如若我能做到，师弟可愿试着放下寻死的念头，好好活下去？”
朝颜盯着昙曜认真的眼眸，嘴角弯起。
“好。”
朝颜想了想，又说道：“首先第一条，请你日后别在我身边念叨清规戒律，烦得很。”
“好。”
昙曜说到做到，自那日之后再未在朝颜面前说过一条戒律。对于朝颜的请求，也是有求必应。
院中的同门看到昙曜又提着桶出门，感叹道：“昙曜师兄又去打水了？”
“是啊，听说是那位小师弟隔几日就要沐浴，”
“这...昙曜师兄也太辛苦了吧？”
“唉，谁说不是呢。”
朝颜懒散的倚在门边，昙曜这娃娃倒是比史书记载的可爱多了，以后还是略微收收自己的刺吧，剃我头发这事就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