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惊心怵目
杨子华是一名土生土长的河边人,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踏足河边,河边的地域却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
城镇化让这个小镇变了模样,通往城市的路也荒凉了许多。凶手的作案手法以及作案过程相当完美,想要彻底地完成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杀人案,一定要有一个隐秘的作案现场。
刘玉秀是个干探,虽然没有参与过什么大案,但绝对是一个逻辑高手,案发之后她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一定对通往城市的
道路做了遍地毯式搜索,那么她到底遗忘了什么呢?
一路上,杨子华反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将刘玉秀的调查笔录看了一遍又一遍,刘玉秀这段时间将河边废弃的村落和没人出没的丛林都搜了个遍,可是却找不到案发现场的一点点痕迹。
或许,一切都不是在丛林和荒村发生的呢?杨子华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回忆着关于河边一带的所有传说,笑着道:“这份文件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詹琴道:“刘玉秀是有名的干探,不可能会忽略某些东西,不然阚队绝对不会让其独当一面。”
杨子华道:“道理确实不错,可对于河边这个地方,她终究是一个陌生人,又或者说,对于纷陵这座城市,她不够了解。
纷陵以西,是喀斯特地貌,地壳运动,使其内部有很多溶洞,这些溶洞有大有小,小的只有猫狗可以进入,大的可以容纳上万人,如果凶手在溶洞里犯案,依照当前的笔记,我们是不是不可能找不到案发现场呢?”
詹琴拿起笔记,反复地翻看之后,闭上眼睛,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她可以看破人心,但是勘探现场她没有刘玉秀专业,听完杨子华的话,她沉默了,想了很久之后,道:“你是土生土长的河边人,你不妨说说看,按照你的思路,案发现场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杨子华道:“舅舅傍晚离家,晚间回来,通往市区的公路,这时候有路人,凶手在此时下手,一定会有目击者,如果凶手是此刻行凶,这个目击者早就被找出来了。
想要夜下无人,又得使舅舅的车停留在合适的地点,河边通往市区的公路,这样的路段并不多,只有一条经过松林的一段。
阚队曾在你们的讨论中提到一个关于夜间的猜想,很明显这个时间的猜想又对不上。”
詹琴皱了皱眉头,杨子华道:“逻辑不对,从河边到首府纷陵,走高速只需要三小时,凶手想要截住舅舅,只能在低速路段。
然而舅舅的尸体是晚上被送回来的,那么可以肯定,他根本不是去市里,可是为什么他要撒谎呢?
我想了很多天,根本就想不明白,所以这个案子看起来与我有着密不分可割的关系,其实还另有隐藏。
用你们的话,这是第一个死者的疑点,下面我们看看第二个死者,也就是我的父亲。
他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所以让人摸不着一点头绪,至于后面的死者,都是顺着这一条线发生的,你觉得是不是很奇怪?”
“两个案子对不上?难道说我们的出发点错了?我们都是围绕着你来的,没有想到其中有更深的分流?”詹琴道。
杨子华道:“或许又没错,我离开这里的时间太长了,有可能在那时候,有人就已经布局了,至于这个人到底是我心里的魔鬼,还是我的某个至交,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是冲着我来的。”
杨子华的自信让詹琴有些害怕,如果一切都按照杨子华的推理去发展,那么凶手未免有些太过于歹毒和心思深沉,而这一切绝非小镇的原住民可以做到的。所以凶手到底是图财,还是图人,图人为何又要等到杨子华落魄到如此地步?
詹琴写了满满的三页纸,始终不明白凶手的目的,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静静地看着院中远眺的杨子华,一时间不由得入了神。突然,杨子华的身体有略微变化,仿佛有一个人从他的身体里分化出来,只是这人仿佛被囚禁在牢笼之中,怎么也挣不脱杨子华的身体。
一卵双生,天生灵体?以无神论者自居的詹琴一时间想起了关于灵异说上的一个传说,双生的婴儿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进入了活着的婴儿体内,从而使得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那个寄生的灵魂嫉妒、痛恨原生体,所以展开了报复,很显然,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你看到了?”杨子华好像拥有了神通,瞬间移动到詹琴的身边,詹琴吓得一激灵,连连后退。
杨子华笑着道:“看来最近你是累了,所以我来到你身边你都不知道。我不是双生灵体,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因为我的内心足够强大,所以在无数次失败和失意中衍生了他。
他是完美无瑕而崇高的灵魂,这些年没有他的帮助,我可能早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想要脱离这具无用的躯壳,只不过是为了帮我找到凶手而已。”
詹琴捞了捞额头,她心中明白,局面已经难以控制,而且事件的产生,已经完全偏离了科学。
以前她认为,所有事件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然而现在却变得不可思议起来。而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抛弃所有的不可能之后留下可能。
这一夜她不敢睡,可多日的操劳让她身心疲倦,不知不觉中,她进入了梦乡。
南方的天很奇怪,晴朗的天空暗了下来,天空划出一道闪电,刺耳的雷声将詹琴惊醒。
小镇的电力系统很差,她想要去开灯,却发现已经停电了。不得不慌张地掏出手机,她打开手电筒,借着微光来到客厅,看见杨子华已经不在了,心不由得更加着急起来。
她走到客厅的门前,伸手正要打开门,突然门开了,杨子华穿着雨衣站在她面前。
雨衣遮挡住杨子华的大半个脸,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詹琴想要开口解释,杨子华突然抬起头来。
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暗淡无光,变得就好像电影里展现的变态狂魔,那一刻,詹琴觉得,眼前的杨子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么晚了,而且下着大雨,你要去哪里?”他开口了,发出的声音冰冷而瘆人,那一刻詹琴觉得自己去到了书中描写的阎罗鬼殿。
她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杨子华道:“母亲不喜欢雨天,她说雨天寒冷,而且容易打湿衣服,所以我去看她了,顺便给她盖一块挡雨的胶纸。”
詹琴没有说话,杨子华接着说道:“以前我有一个愿望,等长大了要盖一栋很大的房子,让母亲享福,可是我长大了,还没挣到钱她就走了,而且走的时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想想人生真是可笑。”
詹琴道:“其他人呢?对于其他人你就没有一点愧疚感吗?或者说你想要所有人都误会你,说你六亲不认,说你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恶魔吗?无所谓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觉得的善良,比如说你,一直都认为我是杀人凶手,然后害怕我再去犯案,你说我说得对吗?”说话间,杨子华发出冰冷的笑,詹琴不由得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杨子华走进客厅,将解开雨衣,挂到一旁墙上,这时詹琴看见杨子华的右手臂有些泛红,似乎受了伤。
杨子华摸了摸右手臂,道:“夜路不好走,所以划伤了,你早点休息吧。”
詹琴只得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