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无根之草,有缘之人
当夜色绽放流云之间,晚冬渐春的夜色还是挺通透,澄澈的。
“吉时已到!”,随着婚祝一声大喝。
先是有轻声的吟诵绕梁环顶,随后是喜庆而喧嚣的唢呐锣鼓声。
灯火辉煌,鞭炮轰鸣,两位新人联袂登场,有大红喜袍加身,倒也是显得有那么几分郎才女貌,不过袍子上褶皱倒是不少,不知经历了什么。
且没有双亲高堂,这场婚事终究少了那么几分味道,而在场一些年长者,看向两新人眼中,面上表情就些许复杂了。
似叹息,似不忿,但碍于同居一镇,且对方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
无论鸠占鹊巢也好,夺人家业也罢,今日终究是大喜之时,且今后还要相处打交道,就懒得当那恶客了。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喜今日嘉礼初成,珠联璧合……”
婚祝郎声吟诵婚词,小孩子们前后撵着趟儿,倒也热闹,对他们来说,能吃大席,那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也是这时,突然一声爆鸣,这喜堂大门轰然碎裂,寒风呼啸灌入,所有宾客也是忍不住紧了紧身上棉袍。
正待众人惊恐,面露不解之际,一个血淋淋老者人头,就这么直勾勾从外边丢了进来,摆在所有人面前。
而这人头,赫然是大门处迎宾的那个门房老头儿。
“杀人了!”,先前还喜庆的婚宴,瞬间轰乱作一团,惊叫声,大呼声,不绝于耳!
也是这时,一个瘦弱枯骨,穿着身血衣的男子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破碎的门户下,眼神阴翳,形容厉鬼!
“武家大郎!”,有来客认出这道身影!
“大郎,你这是被邪魔歪道附体了?杀人可是犯死罪的啊!”,当即有老人家痛心疾首道。
而门口那道身影只是形如鬼魅,刹那冲入人群之中,那一个个小厮,管事,甚至还有豢养着的奴仆打手,瞬间化作血肉残渣。
鲜血,脏器横飞,场面血腥至极,而诸多来客更是被吓破了胆,想逃却是觉得一阵腿软,只有瘫倒在地。
另一边,卫道却是怒发冲冠,赤手空拳就要冲出,即使先前被那般轻怠侮辱,但见这等惨剧,也是忍不住一腔热血直冲而上。
包括那条大黑狗,也是毛发炸起,准备与主人同进退!
不过却是被李初一单手按住,如何也动弹不得!
“李兄弟,放开我,这邪魔还比不了我曾拼杀的那条大蟒,我堂堂先天之境,绝对能对付他的!”,卫道睚眦欲裂!
“我知道!”,李初一点了点头,这武家大郎看似凶猛,实则不知从哪儿找了种鱼死网破之法,现在已如秋后之蝉,将死不远。
“李兄弟,我立志斩妖除魔,现在如何能眼睁睁看这魔头在我面前逞凶,涂炭百姓!”
“卫道,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不干涉他人因果!”,李初一淡淡道。
“少给我说这些,这是你们大人物该考虑的事,我这种生如浮萍之人,只知道按着自己性子来,心里爽了就行!”
卫道怒喝,他看似大大咧咧,但也是个有心之人,一路以来,虽然三人相处甚愉,但也是心中明白,两方并不是一个世界之人。
“你说什么尊重他人命运,你自己能做到吗?”,卫道再次喝问。
“做不到!”,李初一坦然告知,看着现场血肉翻飞,面上无悲无喜。
“我虽然做不到,但我在做一件干扰他人命运之事前,我会思考我这样做对不对,以及能不能接下这番因果。”
“因果面前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强行介入别人命运,这便是因,相应的,就要接受他人的果。”
“所以干涉之前,一定要斟酌再斟酌!”
几句对话的功夫,那如鬼魅的武家大郎,已是把两新人的头颅揪了下来,开膛破肚,心肝摆于堂前!
且从始至终并未说过一句话,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效率至极。
李初一不由点头,杀人就是杀人,废那么多话干嘛,徒增变数。
如不是他拦着卫道这愣头青,事态还不知往何处发展。
也是这时,这武家大郎身体开始冒出阵阵黑烟,已经有自焚之相!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幅血书,摊于地上,下一瞬,他冲出屋外!
一道火焰自他身上冲天而起,红绸,残雪,火光中的人影,这一幕唯美,而又凄凉!
许久之后,终是缓过来的众人,看着屋内那份血书。
‘奸夫淫妇,毒我双亲,害我胞妹,图我家财……’
一时间,在场之人无不心中五味杂陈!
而另一边,李初一三人早已走在雪地中,身后跟着只尾巴呼呼旋转的大黑狗,背影渐行渐远!
“天雨之大,不润无根之草。”
“道法之宽,只渡有缘之人!”
李初一说着就笑了笑,“卫道啊,那家人无缘,不值得你救他们的!”
卫道则是一脸不忿,“谁能想到是一窝子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这般,我先砍了他们!”
李初一则是摇了摇头,这是他第二次参加喜宴,也不论因果,反正都是犯冲一般,喜事变成丧事!
倒是还有一次化神修士道婚,不过那次结局更加狗血,与我斗,呵呵,直接娶你娘当你爹了解一下?
……
转眼之间,又是两月过去!
春日款款,岁月缓缓!
大概每个人,都希望这春风得意,万物可期的季节,慢一点,再慢一点!
凡人小国真的很小,三人步行慢慢走着,不到两月,已是来到了临国。
而这里,似乎刚刚经历了战事,且更加萧条。
这让卫道一路骂骂咧咧,,说老天爷不当人子啥的,造成天灾人祸不断,连那大黑狗也时不时嚎上几句,配合着自己主人。
让一旁李初一不由一阵无语,不过也未计较啥的。
随着靠近午时,三人一狗走进一个小小村落,小茅草屋稀稀洒洒二十来座,没有炊烟袅袅,更没有孩童嬉笑声。
有的,只是十来位白发涛涛的老人,坐在各自门屋门口,皆是穿着身新红寿衣,目光涣散,行将就木一般!
除此之外,他们皆是残疾之身,断腿断手,半身不遂!
“这位婆婆,我们讨口水喝,您腿脚不便,告诉我位置就好了,我自己取!”
卫道笑容洋溢,他身前,则是一位倚靠在门槛上,穿着身大红寿衣,戴着顶小布帽的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