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管仲说：“齐国和鲁国的边境之间有一遂国，乃是鲁国的附庸国，国小而势弱。若以重兵攻击他，可以匆刻而攻下。遂国被攻下，鲁国必然恐惧。然后派遣一名使者去鲁国，责怪他不来聚会。再派人给你姑姑鲁夫人送信。你姑姑鲁夫人想让她儿子亲近娘家人，必当极力怂恿。鲁侯内迫于母亲的命令，外恐惧边界的兵力威胁，必将请求结盟。等到他来请求结盟，就随便答应他。把鲁国摆平后，再移兵讨伐宋国，以王师的名份讨伐他，可势如破竹。”齐桓公说：“很好。”就亲自率领大军来到遂城，很轻松就攻下遂城。把大军驻扎在济水河畔。鲁庄公果然恐惧，聚集文武大臣问该怎么办。公子庆父说：“齐兵两次进犯我们鲁国，都没有得到什么甜头，臣愿意出兵抵抗他们。”从文臣班中走出一人说：“不可以！不可以！”鲁庄公一看，原来是施伯。鲁庄公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吗？”施伯说：“臣曽经说过：管夷吾乃是天下奇才，现在完全掌管齐国的政权，兵精粮足，国强民富，这是其一不可以出兵抵抗他们；北杏的聚会，是以奉领周王的命令、尊敬周王室为名，今天责怪我们违抗周王的命令，人家有理、我们没理，这是其二不可以出兵抵抗他们；公子纠被杀，国君你有大功于齐国，周王的女儿下嫁给齐桓公，也有国君你的功劳，放弃往日对齐国功劳，结下将来的仇恨，这是其三不可以出兵抵抗他们。事到如今，不若向齐国请求结盟，齐国的大军可以不战而退。”曹刿也说：“臣的意思也是这样的。”鲁国的君臣正在讨论着，殿头官来报：“齐侯有书信来了。”鲁庄公看信，大意是说：

我和你一同侍奉周王，又是姑舅表兄弟。北杏的聚会，你没有去。我想请问是什么缘故？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呀？

齐侯另有书信送给他姑姑文姜，文姜召见鲁庄公说：“齐国和鲁国乃是姑舅至亲，现在平等结盟、有什么不好呀？”鲁庄公连声说：“是、是……”。就让施伯给齐桓公回信，说：

小弟我有病了，没有能奉王命聚会。哥以大义责怪小弟，我知罪了！然而兵临我们鲁国城下、让我去结盟，我感到很丢人！如果、你的大军退回到你们齐国边境上，小弟我敢不带着金银玉器去随从结盟。

齐侯得到鲁侯的回信很高兴，传令退兵到齐国的边境柯城。

鲁庄公将要去会合齐侯，问文武大臣道：“谁能陪同我前往？”将军曹沫请求陪同鲁庄公前往。鲁庄公说：“你三次被齐军战败，不怕齐国人笑话你呀？”曹沫说：“就是三次被他战败，所以才要去往，这一次将要昭雪以往的耻辱。”鲁庄公说：“如何才能昭雪以往的耻辱？”曹沫说：“你当你的国君，我当我的大臣。”鲁庄公说：“寡人这次前去请求结盟，犹如再一次失败呀。若能昭雪耻辱，寡人就听你的！”就和曹沫一同前往，到了柯城。齐侯预先已建好云坛等待鲁侯的到来。鲁侯先派使者向齐侯谢罪请求结盟，齐侯也把结盟的日期告知了鲁国使者。

到了结盟的日期，齐侯将雄兵分布站列在云坛的下面，四位将领分别带领本部人马布列在云坛的东南西北四方、又以青红黑白四色旗区分，仲孙湫任总统领。云坛有七层台阶，每层台阶都有壮士，手拿黄旗把守。云坛上面竖立大黄旗一面，绣着“盟主”二字。旁边设置有大鼓，王子成父掌管。云坛中间设有香案，摆列着红盘和玉碟以及结盟时用的器具、隰朋掌管。两旁有平台，摆设有金子制作酒壶和美玉雕成的酒杯，寺人貂掌管。云坛西边竖立石柱二根，栓着黑牛和白马，准备结盟时宰杀用的，厨师易牙掌管。东郭牙站在台阶下面迎接宾客。管仲为国相。气势十分整齐严肃。齐侯传令：“鲁君若到，只允许鲁侯带领一位大臣登上云坛，其余的人都要留在云坛的下边。”曹沫的衣服里面穿着铠甲，手里提着锋利宝剑，紧紧跟随着鲁庄公。鲁庄公上云坛时双腿发抖、曹沫全无惧色。快到了云坛的顶层，东郭牙发话说：“今天是两位国君的友好聚会，两相都是称赞礼仪，怎么能用到凶器呢？请把宝剑去掉！”曹沫怒目圆睁，愤怒地看着他。东郭牙吓得倒退好几步。鲁庄公君臣来到云坛上面。两位国君相见，各自说了些相互通好的话。三通鼓响后，对着香案行礼。隰朋把盛着牲畜血的玉碟捧了上来，跪着请求歃血盟誓。曹沫右手按剑，左手抓住齐桓公的衣袖，怒形于色。管仲急忙用自己的身子护住齐桓公，问道：“大夫你这是干什么？”曹沫说：“我们鲁国连续遭受战争，快要亡国了。齐侯以救济弱小的诸侯国和扶持将要灭亡的诸侯国为理由的聚会，凭什么单单不考虑我们鲁国呀？”管仲说：“那么大夫你有什么要求呀？”曹沫说：“齐国以强欺弱，夺取了我们鲁国汶阳的国土，今天请求归还，我们国君就歃血盟誓—结盟！”管仲对齐桓公使个眼色说：“国君可以允许他们。”齐桓公说：“大夫不要闹了，寡人答应你们！”曹沫放开了齐桓公，代替隰朋捧着盛着牲畜血的玉碟，请两位国君歃血盟誓。曹沫说：“管仲主持齐国的国政，臣愿意与管仲歃血盟誓—归还我们鲁国汶阳的国土。”齐桓公说：“何必要仲父和你歃血盟誓？寡人与你歃血盟誓—归还你们鲁国汶阳的国土。”于是向着天指着太阳说：“如不归还你们鲁国汶阳的国土，有如今天的太阳—日没我亡！”曹沫也歃血盟誓，再三称赞拜谢齐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