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无过有功

“你若有什么要分辨的，明日去皇后娘娘跟前吧。”齐贵嫔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疲乏之色。

柳音楼清冷的面庞上浮现几分愧色，“今日之事，无论与奴婢是否有关，也终归是我们这些人带累了娘娘。奴婢斗胆问一句，圣上送来玛瑙之时，可是说明了一定要打镯子？”

齐贵嫔抬了抬眼眸，顿了顿，又摇了摇头，“圣上倒是并没有说什么。你难道还想打别的，如今这镯子四分五裂，那哪里能用？况且即便是真的能打，上头又有花纹，又有裂纹的，那如何能改？”

“奴婢斗胆，还请娘娘将镯子给奴婢一观。”

齐贵嫔看了一眼一旁的妙蕊，妙蕊连忙将碎成几块的玛瑙手镯给了柳音楼，柳音楼一看，心里就有了盘算，“皇后娘娘仁德惠下，打算在出云台附近修建一个小佛堂，以供掖庭宫人们方便祭拜，过段时间又要请僧人们入宫，为死于西北雪灾中的百姓祈福。

娘娘身为宫嫔，理当上行下效。不如将这南红玛瑙打成珠子，与金、银、琉璃等一同串成七宝手串，供奉佛前。岂不是大善？也免得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南红。”

一个月前，出云台的禁令下了没两天，不知怎的上头贵人的恩惠突然惠泽到了掖庭，说是要额外为他们这群掖庭的宫人修建一个小佛堂。

又是修佛堂，又要请高僧的，不管帝后是什么心思，总之这一段时间，宫里的佛音是不会断了。

南红虽然难得，但是在宫里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因为作为御赐之物，所以显得贵重一些。而今做成七宝，那么不仅打碎的罪名可以一笔揭过，说不定还有赏。

果不其然，柳音楼的话音刚落，齐贵嫔就眼眸微抬，面上难得有些笑意。

次日一大早，齐贵嫔早早就去见了皇后。

彼时皇后刚醒，堪堪梳妆。

皇后晋氏，出身望族，乃是东宫太子妃，最是端庄持重。只可惜大皇子夭折之后，身子就日渐不好。

后来一直都是贤妃辅佐宫务。而因为半年前因为贤妃失职，闹出那样的大事，这才撤了贤妃，换了黎妃。

不过圣上礼重皇后，无人敢无礼。

“这一大清早的，怎么过来了？”晋皇后看着端然而来的齐贵嫔，眉宇之间有些诧异，又连忙对着一旁的宫女束雾说道：“快，去给齐贵嫔看茶。”

束雾端了茶来，而束霞又给齐贵嫔端了一张凳子，齐贵嫔微微一笑，“臣妾今日前来，是想要请娘娘来拿个主意的。”

“你说吧？”晋皇后一面梳妆，一面看着齐贵嫔。

“在说之前，还想让娘娘先行恕罪才是。”

“哦？这倒是有意思？”晋皇后只觉得有些意思，不免看向齐贵嫔。

齐氏这么多年没有什么恩宠，但是一直以来，几乎不曾行差踏错，虽位份不高，却也是主位，加上还有个女儿，位置坐的比谁都稳当。

“臣妾看顾不力，圣上赐下的南红玛瑙送到尚功局时，不慎让尚功局的人给摔坏了。事已至此，臣妾想着，如今宫中大行佛事，也不好为了这样的事情冲撞了佛祖。

倒不如将这碎了的南红打成珠子，做成七宝手串，供奉佛前。至于余下的废料，也换了银子，捐赠其中。也算是稍稍弥补过错。不知娘娘以为如何？”

“这自然没什么不好的。”晋皇后面上浮现笑意，说完又指了指齐贵嫔，“你这那里是来请罪的，分明是来讨赏的。”

眼见皇后梳洗完，齐贵嫔连忙搀扶着皇后出去，见此也笑道：“雕虫小技，自是瞒不过娘娘。只是还有一事。”

“本宫知道你最是心好，必定是为了那个打碎玛瑙的宫人求情，是不是？”晋皇后轻轻看着齐贵嫔，而后就说道：“罢了罢了，你既然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本宫又何必做恶人呢？你看着处置就是了。”

“果然都瞒不过皇后娘娘。”眼见到了正殿，齐贵嫔缓缓松开了皇后的手，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晋皇后高坐主位，众人连忙行礼。

晋皇后给众人赐茶赐座。

“齐姐姐今日来的好早，莫不是因为毁坏了御赐之物，所以一早来请罪的。不过这可奇了怪了，毁坏御赐之物，来娘娘这管什么用呢？不应该去紫宸殿请罪吗？”郑婕妤看着齐贵嫔，神色之中有几分不善。

她从来得宠，往日里也只被皇后、贤妃、黎妃压一头。这三人倒也罢了，上次圣上竟然为了齐贵嫔就将环香发落到了掖庭，这让她如何不恼。

齐贵嫔不喜与之争锋，不曾出言。

一旁的晋皇后则是从旁开口，“郑婕妤好灵的耳报神，连本宫和齐贵嫔说了什么，也能知晓探听了吗？”

郑婕妤知道其中忌讳，连忙说道：“嫔妾不敢窥探凤迹，只是因为昨日齐贵嫔宫里闹了起来，所以才探听一二。”

“这倒是奇了。齐贵嫔宫里昨儿闹起来了，本宫不知道，黎妃协理六宫也不知道，偏偏郑婕妤知道了吗？”

“嫔妾……嫔妾……”郑婕妤支吾说不出话来。

“毕竟满宫上下，就是郑婕妤最喜欢痴缠闹腾，这不是哪里有闹，她就知道吗？”坐在皇后左下的年轻女子娇笑说道。

她最是年轻妍丽，本就有艳压群芳之姿，这一笑，更是满室生辉，不可芳物。

黎妃说完，一旁的嫔妃们也笑了起来。若说黎妃性情骄纵，那么郑婕妤就是跋扈了，细细算起来，几乎没有几个人没吃过她的亏的。

郑婕妤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好不精彩。

晋皇后见此，才神色稍敛，“好了，郑婕妤你也坐吧。如今西北事平，圣上请了高僧进宫为死去的百姓祈福。宫人不慎毁坏御赐之物，齐贵嫔怜惜惠下，将南红并其余六宝，制成七宝，供奉佛前，乃是善举。

你们也应学习，身为后妃，本就应当顺应圣上心意行事。而不是多生事端，明白了吗？”

众人连忙应声是。

宫妃心思各异，倒是没想到从来闷不做声的齐贵嫔还有这样的巧思。唯独郑婕妤羞恼至极，对齐贵嫔的恨又多了两分，回宫就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

对此，齐贵嫔一无所知，她依皇后之令，轻轻揭过了此事，只是将杨掌珍革职，降为了掌珍就是了。

至于柳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