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角先生

到第二日早上苏子衿和苏子烟两姐妹过来请安的时候，刘氏才无精打采的出来。

不一会儿月姨娘带着三小姐苏子莹也过来请安。

“母亲身体可好些了？看精神似乎还是不太好。”苏子烟关心的问道。

“母亲已经大好了，府医也说没有妨碍了，烟儿最是贴心，倒是比衿儿这个姐姐还疼母亲。”刘氏笑着打趣苏子衿。

“母亲你又偏心，您想夸奖烟儿、更疼爱烟儿便直说，我是不会吃醋的，哼……”苏子衿笑着说道，还假装生气的放开抓握刘氏的衣袖。

她们二人上一世便惯会在自己面前表演这一套，让自己相信，刘氏似乎很偏爱自己，这么拙劣的演技却将自己骗得好苦。

“姐姐莫气，今日我们学琴回来的时候，你带些桂花糕给母亲，保证母亲就更疼你了。”苏子烟笑着说，却是扶着刘氏走向已经摆好的饭桌。

月姨娘和三小姐一贯都是唯唯诺诺，别看三小姐才三岁，却也是懂事的不敢乱动，这种时候都是躲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的，合格的充当着隐形人的角色。

直到大家坐好，月姨娘才开始站在刘氏旁边布菜。

“母亲准备了一些礼物，一会儿你们带给商角先生，路上莫要贪玩，课上认真听讲，可是都记住了。”刘氏继续叮嘱道。

“记得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刘氏这才又开始用餐。

“当啷”一声，大家都看向了正给苏子烟布菜的来福，她不小心让汤匙碰到了盘子，来福正欲跪下告罪，就被苏子烟制止了。

“母亲，烟儿正要跟您说呢，这是院子里洒扫的丫头来福，这两天抱琴经常出去，我就做主把她提成二等丫头了，母亲不会怪烟儿没有提前知会您吧。”苏子烟笑着让来福继续布菜，语气里有一丝忐忑。

“哦，怎么会生气，母亲刚才还说怎么看着眼生呢，只是这洒扫丫鬟终究规矩礼仪差些，过几日母亲将刘婆子叫来，再选两个丫鬟给你送去。”刘氏又多看了来福两眼，笑着答道，眼里却还是有一丝不悦一闪而逝。

“多谢母亲，只是这个小丫头倒是个有眼色的，女儿看着也顺眼，”苏子烟看着母亲，带上了一丝乞求的神色。

刘氏无奈，便说道，“上次侍琴发卖出去后，一直说要给你填补一个呢，这不是忙的都忘了，这小丫头模样也算周正，那你就先用着吧。”

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竟然启用一个洒扫丫鬟，有抱琴在，她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对。

“如此便好，二等丫鬟就不用填补了，洒扫丫鬟倒是要填补一个，还请母亲多费心。”苏子烟看到刘氏没生气，甚是开心。

直到上了马车，来福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是二等丫鬟了，这……幸福就像一个响屁，来的好突然，让她没有防备。

行至半道，苏子衿依旧像之前几次，和紫笙换乘了其他的马车去办别的事情，只有苏子烟和来福去学琴。

这几乎已经算是她们二人之间的默契了，苏子烟好好学琴，而苏子衿则将心思更多的用在了别的事情上。

上一世也是如此，苏子烟一直都不知道苏子衿都去做什么了，似乎是从三四次之前便开始了，每次学琴的时候她都半路离开，事后会买些小玩意来堵自己的嘴，不许其他人知道。

她也懂事的没有问起，后来她也是到了沐恩侯府之后听顾南意提起，他与苏子衿定亲前便偶遇过几次，想来这段婚姻也是苏子衿心心念念、费尽心思才得来的。

可是，苏子衿又怎么知道，自己得到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夫君呢？

苏子烟想起上一世的结局，心中再次涌上一阵悲哀，使得她的周身都笼罩在一团压抑之中不能自拔。

直到她们的马车停下来，商角先生的琴居到了。

苏子烟从马车上下来，站在琴居门口仔细的再看一遍门上的匾额，是商角先生亲自手书的文字，苍劲有力、意境不凡，算上上一世，自己已经一年多不曾来见过商角先生了。

“苏二小姐来了，怎么不入内？商角先生早早便在等候小姐了。”小厮陈平看到门口的苏子烟，小跑着便出来迎接。

“母亲带了些礼物给商角先生，你帮来福一起拿进去吧。”苏子烟笑着说，一边迈入了琴居院内。

“我可没有在等苏二小姐，我等的是苏大小姐。”商角先生气哼哼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昨日将军府的赏花宴上，可是苏大小姐一曲《高山流水》让老朽美名远扬，哪有苏二小姐什么事？”

苏子烟本来已经收拾好的心情，一瞬间破防了，只见她鼻子一酸，眼眶里便含满了泪水。

商角先生知道了，昨日是她替苏子衿弹奏的曲子，他是在替自己鸣不平，也在气恼自己太过懦弱。

“子烟拜见先生。”

“诶，这怎么还生气了，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苏子烟的一个大礼，直接让商角先生大骇，以为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赶紧走过来搀扶。

“子烟没有生气，先生说的对，以前都是子烟不对，还请先生赎罪，以后不会了。”苏子烟生生将眼泪憋回去，这才开口道。

只是她这一句话给商角先生的震撼比刚才的一礼还要大，反倒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恩，这是昨天的赏花宴上受到委屈了，今日被自己的话又弄伤心了，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毒舌这个毛病了。

“那倒也不是都不对，”商角先生放慢语速，“至少你能几年如一日的跑到琴居里认真学琴，便是说明你除了天赋也很勤奋。”

“先生就是想着，你琴弹奏的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替自己弹奏呢，那个苏大小姐一看便是个……”商角先生突然想起这样背后议论别人确实不好，这才简短道，“是个有心的。”

而你是个没心眼的，那天被人卖了估计都还在替人数钱呢。

“先生说的对，子烟谨记。”苏子烟认真的说，抬眼看向商角先生，眼角的湿意犹在。

“这……这是……”商角先生突然便发现，今日的苏二姑娘与往日差别太大，每一句话都让自己诧异。

她是个性子直的，以往自己说这些，她总是不以为意，还不时跟自己辩驳几句，要不然就是执拗的不言语，像今日这般听话的，还真是让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