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分岔的道路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小时候的迪奥曾经问过母亲这个问题，那时候她还没有被达利欧·布兰度压迫欺辱成一具空壳。
“活着……活着就是图个安心吧，吃到松软的面包、冬天能够烧上炭火取暖……活着的意义么，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小小的幸福和安心组成的吧？”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一边徒劳清扫着迪奥的混账父亲酗酒后的呕吐物，一边这样轻声回答。
“而我，并没有这样的野心，与家人朋友一起享受生活，平平安安寿终正寝，就是我唯一的渴望。”这是那个蠢JoJo的答案。
“迪奥、JoJo，你们毕业之后无论想做什么都尽管放手去尝试吧，我永远支持你们。”这是脑子糊涂的老乔斯达，愚蠢地为了别人的人生做出承诺。
呵……母亲也好，老乔斯达也好，甚至那个自大的JoJo也好，说到底都只是贫弱的人类，没有能力实现活着的终极意义。
——迪奥·布兰度的答案是：活着是为了征服。
征服敌人、征服时间、甚至征服命运，乃至万古不朽。但是，人类是有局限性的，哪怕是迪奥自己也是一样，只要是人类，就始终会受到限制，不可能永远赢下去、直至站上顶峰。
就像跟那个怪力JoJo朝夕相处的七年一样，身为人类的自己也许可以在某一个方面碾压他，却难以彻底地将他踩在脚下。
——所以，JoJo，本迪奥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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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不敢再耽搁，自行简单处理了伤口之后，便雇了马车连夜赶回乔斯达庄园。
不知道迪奥是对父亲用了什么借口来伦敦的……这一世的迪奥把自己掩藏得比上一世还完美，乔纳森甚至没有办法告诉父亲真相——牵扯到了两辈子甚至百年的故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荒谬吧。
【啊——迪奥那个混蛋死了，是不是爷爷你的故事就该结束了啊？赶紧跟艾莉娜奶奶结婚吧！早点让我父亲出生……嘿嘿。】返程的马车上气氛比来时轻松许多，乔瑟夫一个人四仰八叉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嘴里还没个正经话。
【呀嘞呀嘞dawa，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乔纳森先生才二十岁呢……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一般是不是x启蒙都很早啊……】
【哦吼，说到点子上了啊小徐伦~而且乔纳森爷爷如果算上上辈子的记忆话，应该已经快三十岁了吧……造人什么的绝对不算早啦嘿嘿嘿……】
【说起这个……我们没法离开太爷爷周边五米远，那要是那什么……房间太大……我们岂不是都得在房间里……啊啊啊啊乔纳森先生我绝对不会偷看或者偷听的！仗助君是纯爱派的说！】
可怜的伤患正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休息，一下子被这几个不正经的后代逗得耳根都红透了：【你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让我休息会儿。】
然而单纯的乔纳森不明白，这种时候越是害羞，越会激起某些不要脸的家伙调侃的兴趣。乔瑟夫、徐伦和仗助努力憋笑的声音在马车厢里不断回荡——于是某位可怜人直接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等一下，现在讨论乔纳森先生……呃，那什么的话题，也许太操之过急了。】从上马车后一直很安静的乔鲁诺突然开口，让其他几个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我感觉迪奥或许……不，应该是大概率，没有死，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比正常人还好。】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也许是血脉的力量？总之，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能量正在越来越活跃……完全不是将死之人的感觉。】乔鲁诺道。
【应该是血脉的感应。迪奥夺取了老祖宗身体后，我和老头子也都能跟他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另一个一直沉默的人开口，【老祖宗，石鬼面还在吗？】
乔纳森支起身子摸进衣服内袋——出发前，出于谨慎，乔纳森选择将石鬼面放在贴身里衣的内袋随身携带——石鬼面仍躺在那里，连外面的纸包都没有破损。【还在。】
【……这个时代，应该没有替身使者吧？】乔鲁诺皱着眉头问，【如果有某种能力类似我的“黄金体验”或者仗助君的“疯狂钻石”的替身在我们离开后马上替他治疗，倒是有可能……】
【天生的替身使者或许存在，但是远远还没到互相吸引的时候——恩雅老太婆手里的“箭”应该还没有在世界上出现，迪奥现在也还没有替身，伦敦突然冒出一个有治疗能力的替身使者的可能性太低了。仗助，乔鲁诺，你们两个替身的能力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
【承太郎先生，我认为这……】
【等等……】乔纳森打断了准备开始争论的承太郎和乔鲁诺，【你们说的“替身”我不了解，但是我能想到有一种可能性……】
乔纳森坐起身来，将严密包裹的石鬼面从衣服拿出来，使力撕破缠满胶带的硬纸包，借着马车厢里油灯的暗光，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到那面具上。
——而“石鬼面”安静得如枯了百年的老井。
……偏偏真的是这种可能性……该死的，哪怕重来一次，还是没法改变这个结局吗？
“先生！麻烦你马上掉头送我回伦敦，车费我会加付的，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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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合适得就像本该如此。迪奥想着。
本来迪奥是想先用别的人试验这个石制面具对人类的效果的，但没有想到JoJo真的会下死手。
本来按照自己的估计，蠢JoJo那种连只老死的狗都要给它办葬礼的软心肠，就算自己没能干掉他，他也不可能有勇气反过来杀了自己，最多就是把自己打得动不了，然后报警，治好之后再试图用“公正的法律”制裁自己。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狠下心把接近断气的自己扔在雪地里扬长而去，嚯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啧，自己应该是在琼浆玉液里泡太久了，小时候在街头的斗殴经验也忘掉了——还是说JoJo其实私下里经常和人打架，那一身肌肉不仅仅是橄榄球前锋的花架子？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那天凌晨将蠢JoJo的行李箱和自己调换回来后，迪奥仍对那个神秘的石制面具念念不忘。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JoJo也跟中了邪一样，时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对着空气无声自言自语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直到两天后的下午，JoJo突然对老乔斯达声称自己收到了信件，要去伦敦拜访导师——见鬼的，你自己也知道这理由很扯淡吧JoJo？哪个导师会有闲心给已经毕业的学生寄信叨叨？这也就能骗骗脑子里一团浆糊的老乔斯达了。
当然，迪奥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包括趁着乔纳森向父亲编造出门借口的空档。
就算JoJo真的有六双眼睛和六对耳朵，也不可能在专心致志在饭桌上跟他的老爹扯谎时还关心自己的义兄弟解手时间是不是比往常久了那么一点点。
——愚蠢的JoJo！在老乔斯达还在拉着你唠唠叨叨询问导师姓名的时候，你藏在房间的石鬼面，已经被我迪奥掉包了！
之前几天迪奥出于研究目的用普通石块试着还原模样的石鬼面赝品在这时候发挥了用处，自己以假乱真的篆刻手艺足以骗过任何眼睛，况且蠢JoJo也并不会天天拆开那个粽子一样的包装确认石鬼面的情况。
在傻JoJo发现异样前，早就够我摸清楚这东西的根底了——这是本迪奥的胜利，也是冥冥之中命运的眷顾！
——当然，有关于解手时间的问题，迪奥并不愿意承认，其实他平日在厕所里花的时间比这次飞奔去JoJo卧室再奔回餐厅所需的时间更久……
某位空条家的替身使者早在七年前就发现了他对于腌臜之物的痛恨和近乎龟毛的洁癖习性——毕竟他每次上厕所都要比别人多冲一次水呢。
以及，迪奥·布兰度那一天的早些时候，确实因为不小心吃了隔夜的烤面包，而拉了一上午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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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在来的路上就检查石鬼面的。】乔纳森内疚得几乎要死掉了，【我不明白，迪奥到底是什么时候换走的？】
承太郎的脸黑得可怕——虽然“背后灵”都是半透明的：【我大概能猜到……那天乔治老爷子对你的借口起疑心，拉着你问东问西的时候，迪奥那混蛋离开餐厅去上了个厕所。】
【这么说来我也有印象，但是这个混球上厕所一直像是给他屁股蛋子补妆一样死慢，我的“石之自由”之前监听他……】徐伦思索道。
【呀嘞呀嘞，这两年确实太放松了，我已经很久没有24小时监听过他了……“石之自由”只能监听声音，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利用蹲坑的时间布下的局。】
徐伦说着说着，开始咬牙切齿：【而且我们加起来有六双眼睛六对耳朵，居然被这瘪三用这么个粗制滥造得活像个长了蜘蛛腿的石头麻饼给骗了……简直他妈的讽刺。】
【呃，等等等会，小徐伦，各位，咱能不能先把有关迪奥的屁股蛋子的话题放一放？】
乔瑟夫举起双手试图插话：【从爷爷重生到十三岁那个早上开始，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呐，你们难道不觉得目前为止一切都有点奇怪吗？】
【这一世乔纳森爷爷和迪奥的情况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哪怕我们这么严防死守，迪奥这家伙还是戴上了石鬼面，站到了Jo家的对立面。】
【——这是不是代表无论重来多少次，“命运”都是不可改变的？嘛，就像是某种“世界的约束”一样？也就是说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是过程可能会发生偏差。】
乔瑟夫说着，又掏出那本跟他一样处于灵体状态的《JoJo的奇妙冒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能解释很久之前那个问题了。】
【如果一切的开端改变，我们几个是不是还会诞生成“我们”。答案是必然的，因为“我们”一定会作为“我们”诞生。】
【所以，迪奥还是会杀死乔纳森爷爷并抢走他的身体，莉莎莉莎老师，呃，我的意思是我老妈，还是会通过各种渠道遇见我爸】
【——因为这是乔鲁诺和我乔瑟夫·乔斯达诞生的必要条件，就像多米诺骨牌，中间缺一块都不行。所以哪怕这一次太爷爷和丹尼没有遭受迪奥毒手，六个分卷也依然没有变化——因为也许要想解决一切，是必须存在六个“主角”，进行六个“故事”的。所以……】
众人安静地等待乔瑟夫的结论。
【所以……我的想法是，既然“命运”不能强行改变，】乔瑟夫“啪”的一声把书重新合上，笑容灿烂。
【那就对祂出老千吧！与其试图避免悲剧的发生，还不如主动出击——嗯，比方说……现在与其去费力气阻止迪奥收编开膛手杰克、扩大自己的势力，还不如我们提前把小西撒的那位祖宗从伦敦揪出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