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人类的赞歌
直到看见父亲、管家和佣人们都平安无事，乔纳森悬了一路的心才放下来。
早在十天前，乔纳森就借用了齐贝林先生家的邮筒给家里寄了信，向父亲简单解释了迪奥的情况。
他将责任大多揽到了自己头上，只说是和导师分别后出现了意外，导致偷偷来伦敦找自己的义兄弟死于贫民窟街头的混乱。
中间的种种细节乔纳森通通一笔略过，连带着石鬼面的秘密和迪奥的过往——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父亲解释。
毕竟在父亲和别人眼里，他和迪奥一直比亲兄弟还和睦默契，是一体双生的义兄弟。突然在贫民窟决裂打得你死我活，其中一个还因此变成了吸血鬼什么的——全欧洲最大胆的小说家都不敢写这么离谱的桥段。
但令乔纳森意外的是，回家后父亲并没有主动说起迪奥的事情，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只是……父亲看着苍老了许多，鬓边的白发似乎比十一天前乔纳森离开时多了不少。
想来也是，父亲始终将迪奥看做自己的亲儿子，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给予他和自己一样的关爱、耐心和认可，突然得知迪奥的“死讯”，他大概也难以接受吧。
【太爷爷，不告诉乔治先生前因后果真的oK吗……万一迪奥找上门来……】仗助小声道。
【放心吧，从回来之后我的“石之自由”就已经在监听周围的情况了，迪奥或者别的什么家伙一靠近周围就会暴露的。】徐伦在仗助旁边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
【呀嘞呀嘞dawa，只要他出现在“石之自由”的监听范围内，老娘就会把他身上从n头到老二的动静都摸清楚！】
仗助闻言默默地往远离徐伦的方向挪了挪：【真是可怕的说……啊，我的意思是，真可靠啊徐伦，你不去当FbI真是浪费了天赋的说……】
而一边的乔瑟夫则冲着徐伦吹了个口哨，还竖起了表示认可的大拇指：
【不愧是我的太外孙女！NIcE，很有气势！】
【……】乔纳森决定忽视这三个家伙，【乔鲁诺，你有感觉到迪奥更接近了吗？】
【只能确定他绝对在附近——就像承太郎先生说的，恐怕血脉的感应无法再进一步了，抱歉，我可能帮不上更多了。】乔鲁诺答道。
【没关系，你已经帮了很多了，要是没有你，我们恐怕要到迪奥找上门来才会发现他没有死呢。】乔纳森宽慰道。
果然还是亲儿子靠得住啊——乔鲁诺·乔巴拿，只要你换一件胸口没洞的衣服，你绝对会是我父亲天天念叨的那种真正的绅士！
【呀卡吗洗，老头，仗助，你们太吵了。】后面的承太郎简短地赏了乔瑟夫和仗助一人一下，然后对乔纳森开口，【喂，老祖宗，这里附近是不是有什么荒废的庄园？】
【诶？你说的是皮耶尔庄园吗？那地方就在西北面背阴的山坡上，好像是属于一位子爵遗孀的产业，但她早在我父亲小时候就离开这里，改嫁给了法兰西的一位贵族，之后再也没回来过，确实就一直荒废着了……】
乔纳森回忆着：【你是觉得迪奥现在藏在那里吗？】
【一个猜测而已。刚才回房间路上，我听到有两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在讨论，说是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听到很远的地方隐约有怪叫声和一些哀嚎，像是魔鬼作祟——而且，你们家佣人的住处正好在庄园最西北的角落。】
【……有这个可能性，我记得刚才路过的是好像是艾德琳和桃乐丝……艾德琳本来就出了名的睡眠浅，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吵醒。】乔纳森思考道，【太阳马上要下山了，只能明早再去确认了。】
这天晚上，天还没黑尽，乔纳森便已经洗漱完毕上床休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将会有一场硬仗。
然而……
【喂喂，乔纳森爷爷，如果明天就是你跟迪奥的决战的话……你是不是应该先去跟艾莉娜奶奶咳咳咳咳那什么一下？就……万一我爹这种子没来得及被播下，那……】
【给我闭嘴！乔瑟夫·乔斯达！】
可喜可贺，乔纳森·乔斯达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对着迪奥·布兰度以外的人涨红脸发脾气——不愧是乔瑟夫先生，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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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先生！太祖爷爷！快点醒醒！醒过来啊——】事不遂人愿，乔纳森没能睡上一个好觉，大半夜的就被徐伦的嘶吼声惊醒。
“……徐伦？”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睡意朦胧的咕哝，却没听见任何一个“背后灵”的回应。
“嚯嚯，睡得很香啊，JoJo？”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乔纳森一下子睡意全无。
借着月光，乔纳森看见一个金发的身影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冲他露出一对尖利的犬齿——和他记忆中，洞穿过无数人脆弱脖颈的那对一样，闪着残忍的银光。
“迪奥！”乔纳森几乎是下意识地运转波纹，飞起一拳，对着昔日义兄弟的面门袭去。
对面的人矮身堪堪躲过了拳头，却被乔纳森拳风里携着的波纹能量削去了一缕鬓发，那金黄的发丝在接触到乔纳森手背的一瞬便被波纹粉碎，像崩裂的沙石，霎时间化成了粉末。
迪奥吃惊的声音传来：“……JoJo，你做了什么？”
“吸血鬼不是害怕太阳么？”乔纳森稳住身形，站在迪奥面前，“就像你说的，迪奥，也许我们生来就是宿敌——你戴上了石鬼面，而我成为了‘波纹战士’，成为了你们吸血鬼的死敌！”
“……没用的没用的，JoJo。”迪奥愣了一秒，还是张狂地笑出来，“虽然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你应该早就知道石鬼面的用途，那提早准备了对应之策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我很好奇，JoJo，这七年来，到底是谁在给你出谋划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纳森注意到自己的五位“背后灵”好像消失了——但是现在顾不上别的，他相信乔瑟夫的“波纹疾走”和其他人的“替身”能力可以保护好他们自己，迪奥应该也没有能力伤害到“背后灵”……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嚯，可别把我和那个老糊涂的乔斯达混为一谈啊，JoJo。”迪奥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你根本没有再去过贫民窟，是怎么知道我没有死的？”
乔纳森默不作声握紧了拳。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波纹’，但是很显然那是某种能跟‘阳光’起到类似的效果的功夫吧……如果你很早就拥有了这种能力，肯定会试着用它摧毁‘石鬼面’，然而你没有这么做，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在我成为夜之帝王之后才掌握的，对吧？”迪奥舔了舔唇。
“如果没有人给你出谋划策、透露我的行踪，你又是怎么像未卜先知一般处处领先我一步的？可别告诉我是巧合——这么多的巧合只可能是蓄谋已久。JoJo，告诉我，那个家伙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刻意压低的尾音像是明晃晃的勾引，迪奥装出华丽浑厚的贵族腔调，像是皇帝赐下的醇香毒酒，毫不掩饰自己的凶恶与甜美。
只可惜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存在，地狱里恶魔的谗言与阴谋，也绝不可能策反信仰坚定的忠诚天使。
“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迪奥，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所拥有的‘帮手’，从头至尾都只有乔斯达家的血脉和一个普通人的勇气。”乔纳森向前一步，目光炯炯。
“我很早就说过，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和你好好共处——但很显然，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共处’了。”
……这也不算说谎吧，自己的“帮手”是五个“背后灵”而不是某一个人，而且他们都流淌着乔斯达家的血、继承了祖传的“黄金精神”——所以，自己也不算欺骗了迪奥，对吧？
正在乔纳森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因为玩文字游戏而有负罪感时，原本半掩着的窗帘突然被一阵强风向外掀起，露出了迪奥身后、攀在窗棂边的其他身影。
一个又一个扭曲的面孔正在金发的恶魔身后听候调遣，正如乔纳森曾经记忆中那座古堡里一样，无数没能经受住来自夜晚诱惑的人，已经成为了迪奥的爪牙。
只是曾经无畏的进攻者被迫成为守卫，曾经布下重重陷阱的猎人，也成为了自投罗网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