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Dear Old Friends

1938年夏天的一个黄昏，纽约。

【……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里？不，应该说，为什么你要蹲在这里，乔瑟夫？你已经在这块街区蹲了三天了，艾莉娜很担心你。】

乔纳森全身裹着不透光的厚大衣，从发梢武装到了脚趾，手里提着举着一柄足有普通遮阳伞三个大的spw财团特制巨无霸伞，对着他的孙子发出不解的疑问。

【嘘嘘嘘——爷爷，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几天我得救下一个很关键的家伙，非常非常关键——就像史比特瓦根爷爷对于你那样重要。】乔瑟夫躲在街角的阴影里，神秘兮兮地在唇边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有一种预感，今天肯定能蹲到那小子。】

乔纳森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刚满十八岁的孙子——他已经长得和自己一样高了，但是顽劣调皮的性格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好吧好吧……乔鲁诺，徐伦，乔瑟夫那边不是还有很大的空位么，为什么一直挤在我旁边？】

“背后灵”状态的两位小辈并没有从乔纳森的伞下离开的意思。乔鲁诺一脸淡定地扯谎：“没关系的padre，我和徐伦是‘灵体’，不会觉得挤——是您觉得空间太小吗？”

争不过自己叔公也抢不过自己孙外甥女，只能待在自己亲爹背后的仗助对乔鲁诺的行为发出了无声的抗议——

他冲那个甜甜圈小子竖起了中指，老天爷啊，仗助君也想跟乔纳森太爷爷站一起的说，纽约的夏天连灵体都要被热化了……所以吸血鬼简直是超great的移动空调啊！

唯一一个没有参与“争宠”的“背后灵”承太郎对这三个家伙发出了鄙视的声音：【呀嘞呀嘞daze……】

【那倒没有……乔鲁诺，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越来越粘我？】乔纳森揉了揉唯一的金发后代的脑袋，满脸都是宠溺和无奈。

【您是我的padre啊。】乔鲁诺很认真地回答，并选择性遗忘了自己的诞生其实跟乔纳森没什么关联。

——不过话说回来，关于乔鲁诺真正的那位“父亲”，也许除了乔纳森，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了。

自从十三年前老乔治寿终正寝后，乔瑟夫和“背后灵”们都下意识开始避免谈及几十年前的往事。

英国的乔斯达庄园早因为无人继承而荒废，既然宿怨已经化解，就不会有人想再去深究杂草和荒坟下埋葬的那个夜晚。

乔纳森这一世虽然因为迪奥难以解释的执念而有幸存活，但拒绝伤害任何人的他天生就不应该屈居于黑暗，身为太阳的信徒却几十年无法拥抱阳光，这其中苦楚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

可以说某种程度上，迪奥的愿望达成了，乔纳森被永远束缚在黑夜的诅咒里。

若不是spw财团以医疗慈善的名义开展了献血和无偿血库的业务，与美国遍地开花的私人诊所和私人医院相互合作，每个月能保证弄到足量的袋装血液，乔纳森也许真的会选择在某个黎明悄悄出门，让自己的灰烬随朝阳和清风散向远方。

至于乔瑟夫，他从前一世到这一世都没有跟迪奥有关的记忆——十八岁的他还没经历外孙所说的那场远征，而上一辈子早在出生前，自己的祖父就已经跟迪奥一起坠入大西洋底，所以他对迪奥并没有太多个人的情绪，只有血脉里镌刻的恩怨。

——但是当蹲守了斯摩奇那个小混蛋整整三天的乔瑟夫，眼睁睁看着一个从头武装到尾椎骨的金毛男人手里提溜着自己找了好久的黑人小扒手准备拖进对面巷子里的时候，他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他乔瑟夫·乔斯达跟迪奥·布兰度势不两立。

“SoN oF A b*tchhhh！给我放开他！这小孩可是我的专属解说员！”

·

经过一番“友爱和平”的交流，可怜的黑人小孩儿斯摩奇再一次和乔瑟夫·乔斯达成为了好友。

跟乔纳森一样把自己裹成了快两米的大粽子的迪奥，被他曾经的义兄弟揪着耳朵拖进了那条狭窄的巷子里好一番物理交流后，终于放弃了对乔瑟夫和斯摩奇的脖子一人嘬一口的想法，骂骂咧咧地被乔纳森反剪着手押送回家。

“死JoJo！他妈的给我松手！”

“休想！你先解释为什么你会跑到纽约来，迪奥！”

“wryyyyy——艹你妈的JoJo……”

两个吸血鬼吵吵了一路——简直跟五十年前乔瑟夫自己还是“背后灵”那会儿一样。

可怜的计程车司机这一世也逃不过被乔瑟夫威胁恐吓的命运——虽然艾莉娜奶奶不在，但是乔纳森爷爷在道德规矩方面的执着远胜前者，乔瑟夫还是被按着头为自己的不良用语给司机道了歉。

喂喂，乔纳森爷爷，你有空管我还不如管管承太郎呢……那小子明明更没礼貌！还管他亲外公叫老头子、老东西呢！乔瑟夫坐在副驾驶忿忿不平地想着。

乔纳森拧着迪奥的手，外加斯摩奇和背后灵中的仗助和徐伦挤在后座，承太郎因为个人原因用“白金之星”趴在车顶（“我不想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承太郎语。）。

乔鲁诺也因为差不多的原因拒绝挤到后座。由于车顶没位置了，他就直接躺在了挡风玻璃上，反正司机看不见也碰不到他……就是他胸口的镂空爱心正对着副驾驶位乔瑟夫的脸，让后者莫名有种难以言说的局促。

斯摩奇那个小孩儿还是跟上一世一样惶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呃，虽然两个身高195的吸血鬼在自己旁边打架什么的确实很刺激，但也不至于哆嗦成这样吧？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被爷爷和迪奥改动了的原因还是自己“重生”的时间点距离“故事”的开端太过遥远，总之乔瑟夫对上一世那些战斗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更不必说各个时间节点和具体的应对——拜托诶，加上跟着爷爷晃悠的七年，距离上辈子经历战斗已经过去多久了，谁有那么好的记忆力？

所以，为了能够重复上辈子的“胜利”，乔瑟夫几年前就决定，要主动推进“命运”的发生，最起码这回一定要救下西撒——那个破花花公子不应该死在那种地方，还有代理师傅……

总之，既然都是第二次机会了，再不搞出点“大动作”，简直都对不起史比特瓦根先生辛辛苦苦把卡兹那混蛋从地里再刨出来一回啊！

“迪奥，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十三年前父亲的葬礼上，你明明说自己往后要跟乔斯达家一刀两断，难道你回心转意……”后座的乔纳森爷爷还在严肃地审问Jo家宿敌——也许是“前”宿敌。

“妈的，你先松开我，痛死了wryyyyyy！”迪奥嚎叫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傻逼JoJo！都说了本迪奥大老远过来不是为了进你们乔斯达家族谱的！”

“那你还能来干什么？”

“嘶……操。”乔纳森爷爷似乎饶过了迪奥的手腕，乔瑟夫听见后座上金发吸血鬼的惨叫终于停止了，“蠢货JoJo，我是来告诉你，赶紧他妈的离开美洲！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什么？”

迪奥的声音趋于低沉：“那个教你波纹的老家伙齐贝林的儿子前些天死了，死在墨西哥。那些练波纹的傻子们研究出一种能使波纹‘逆流’的功法，可以用来寻找我们这种黑暗生物的踪迹。”

“——他们试图用这玩意和五十年前从我手里抢走的石鬼面找到世界上其他没被销毁的黑暗产物，哈，结果把自己送进了虎穴。”

“那小子的师伯师叔，史特雷和旦亚……是叫这两个名字吧？他们俩也一块儿没了，只有给他们带路的导游逃出来了，不过我发现他的时候，那小子也就差半口气了。”

乔瑟夫身躯一震，猛地从前座回头：“你说什么！”

“别打岔。”半边身子都藏在后座阴影中的迪奥不耐烦地抬起头，“嚯嚯，这是你孙子吗JoJo，真是跟你长了同一副蠢面孔。”

“你说清楚！史特雷和齐贝林……”乔瑟夫着急起来，不应该啊，史特雷上一世明明还跟自己殊死搏斗……

“还要我重复？呵，不愧是蠢JoJo的孙子。”迪奥露出獠牙，满脸不爽，“都死了！那几个蠢货从墨西哥刨出了不该动的东西，结果现在连本迪奥和你小子的吸血鬼爷爷也平白遭殃！”他故意在“吸血鬼”上加了重音。

“迪奥，冷静点，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乔纳森强硬地插话。

“还能是什么……他们捅了石鬼面窝了，”迪奥恨恨道，“那个洞穴里起码有他妈的几百个石鬼面！他们还从石柱子上放出了个光屁股的远古小子……那家伙鼻子跟狗似的，还专门撵着吸血鬼跑，特么差点把本迪奥当小面包啃了！”

“……只有一个？”乔瑟夫问。

“你是觉得一个还不够？”迪奥气得不行，“那个光屁股小子脚上拖着半截石柱子一路撵着我从墨西哥到了亚利桑那，要不是我半路把一群蠢蛋变成吸血鬼混淆了他的视线，我连纽约都到不了！”

乔纳森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正气上头的迪奥一拳砸在脸上——然后他自己的拳头被乔纳森的犬齿剐蹭出了血：

“听着，蠢JoJo，本迪奥不关心你和你愚蠢的后代会不会被那个逼玩意当小面包给嘎嘣嚼了，但是我他妈现在用的是你的身体！我们两个之间有他妈的感应！在我弄清楚那个裸奔原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不能被那小子吃了——同理，如果我死在那个憨货手里，你的身体也会遭殃。”

迪奥揪起乔纳森的衣领，阴沉道：“只要是我们两个以外的生物对我们当中任何一个造成了伤害，另外一个都会有相应的感受！”

“——你要不要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他妈最近二十年才有机会睡好觉……你真是深藏不露的变态啊JoJo，二十年前，艾莉娜那会儿都他妈五十了，你俩居然还能玩得这么……知不知道睡到一半背上突然一阵阵被女人指甲挠伤的感觉有多烦啊！”

“……哇哦。”乔瑟夫啧啧称奇地看着自己绅士、正经、道德一流的祖父燥红着脸，一拳把那个金发的家伙揍得整个人，哦不，整个鬼都陷进了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