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Girls Help Girls

如他们所料，那处遗迹早已成了断壁残垣。

越往里走，德军的尸骸便越多，一具具还来不及腐烂的尸首互相交叠，腥臭的暗红凝成大块脏渍，三个人所见之处如同地狱。

乔瑟夫忽的想起这里的名字——千年之前，这个地方是古罗马帝国的斗兽场，奴隶角斗士和猛兽在此厮杀，上演一出又一出的绝望戏码供贵族们取乐。

在那遥远的过去，日〇曼、盎〇鲁—撒〇逊、高卢之流都还只是辉煌的罗马帝国眼中未开化的野蛮民族。

而如今，前者的后人们远渡重洋、足迹踏遍地球、声名远扬，而后者却早已辉煌不再，就连曾经引以为豪的君〇坦丁堡都被异邦人篡改了姓名。

尸体铺作长路，引导乔瑟夫等人走过这千万年来，人类残忍屠戮同族的历史。

等三个人终于回到地面上时，乔瑟夫终于还是撑不住了，趴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西撒也是一样，只有代理师父罗吉兹勉强维持着长辈的形象，但脸色也黑得像墨。

乔瑟夫的“背后灵”们一样不好受，虽然他们不能实打实触碰到那些可怖的尸体，但光是真真切切看到如此的景象，就足以让人心理崩溃。

仗助趴在乔瑟夫边上，吐得比后者还惨烈，眼泪口水糊了一脸，乔鲁诺脸色很难看，比平日还沉默，正不知从哪儿摸出了灵体状态的纸巾递给仗助。

徐伦死死咬着下唇压抑胃里的翻腾，直到承太郎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递过来一张乔鲁诺的纸巾，跟她说冷静一点，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谢了。】徐伦松开牙齿，舌尖卷过唇边的腥甜，没有接他手里的纸巾，只是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痕，闷闷道。

承太郎面沉如水，只有压低帽檐的微颤的手和额角紧绷的青筋暴露了他与其他人同样的震撼和不知所措：【呀嘞呀嘞daze……你自己拿着。】

说着，便将那张攥在手里的纸巾扔给她，自己背过身去。

徐伦这回接住了。她冲着自己年轻的父亲的背影挑了挑眉，突然反应过来对方举动的缘由，不由得轻声嗤笑：

【真是够了啊……明明自己也很害怕……还硬装什么镇定？原来你从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啊，混蛋老爸。】

另一边，几乎将整个胃都吐出来了的乔瑟夫和西撒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喘着气往自己嘴里和脸上浇瓶装水漱口和洗脸。

“如果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吧，坐spw财团的车直接回威尼斯。”罗吉兹代理师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双宽厚的手掌分别拍上西撒和乔瑟夫的肩膀。

“西撒，JoJo，以最快速度成长起来吧，这就是战场的本来面目——战争不是儿戏，死亡更不是轻飘飘的玩笑。”

“……是，罗吉兹代理师父。”两个年轻人的坚定灵魂在此刻重合，“我乔瑟夫·乔斯达\/西撒·齐贝林一定尽己所能。”

在意大利首都闪烁的夜空下，人类和“柱男”持续了数千年的恩怨，终于要拉开最终决战的幕布。

·

威尼斯，莉莎莉莎隐居的岛屿。

罗马那边电报传来的第一时间，丝吉q就立马通知了莉莎莉莎——后者让她在无线电通讯设备旁边蹲守，自己则和梅西奈去检查整栋房子和岛上的准备情况。

丝吉q看着自己恩师兼养母再兼准婆婆的脸色在读完电报后异常凝重，小心问道：“JoJo他们……出事了么？”

“他们没事……但是柱男已经醒了，德军全员覆灭。”莉莎莉莎将嘴里快燃尽的香烟对准手里承载糟糕透顶讯息的纸页，静静地等烟蒂和纸灰一同飘走。

丝吉q看着她，也沉默了下来：“……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

“……很快。”莉莎莉莎望着夜空出神，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新的烟，“去给spw财团发个消息吧，让他们的人都马上离开意大利，‘柱男’恐怕会先盯上他们——如果德军的蠢货们临死前来不及销毁那些通信记录的话。”

“……就算不论他们在‘柱之男’面前能撑几秒，对德军来说，和spw财团的通信记录也不是最要紧的文件吧？”

莉莎莉莎笑了笑，温柔地揉了揉自己养女的卷曲金发：“不错，丝吉，你也想到了——所以，他们从spw财团那儿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这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快去吧，JoJo他们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是。”

星辰依然高悬于苍穹，莉莎莉莎想，千年万年之前的“柱之男”所见的夜空同今时今日应该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前仆后继与他们拼命的人类，早已换了一代又一代了。

减去电报一路传过来的时间差……JoJo他们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丝吉去发电报了，梅西奈去检查训练场那边了……奇怪，怎么还没回来……

“放开我！”

丝吉q的尖叫突然从走廊里传来，莉莎莉莎猛地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糟了！

走廊里，金发的少女被一双大手扼住咽喉难以呼吸，不远处地上躺着波纹战士梅西奈了无生气的身体。

高大健硕、包着头巾的男“人”乜斜着眼，对着走廊尽头出现的黑发高挑女人冷笑着开口：

“真是好久不见啊……不自量力的、波纹一族。”

莉莎莉莎眼中烧着冷意，嘴里香烟的微弱火光在一片黑暗中忽明忽灭，像是自天上坠下的陨星的残喘。

“把丝吉放开——你们的对手是我。”

领头的男性哈哈大笑：“别开玩笑了，波纹女战士……这个女孩刚才可是给艾西迪西的脸上狠狠来了一拳——你难道想说，她不是波纹战士的一员么？”

旁边被叫做艾西迪西的男性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冷哼一声——莉莎莉莎注意到那地方有一小块还没愈合完的细微擦伤。

“哈……也许是这场千年的美梦让你们的脑子跟不上时代的变迁了？”莉莎莉莎面上维持着镇静，她看出了他们并不急于要丝吉q的命，更像是想以此要挟自己。

“那么让我给你们这些老古董上一课吧——如今这个时代，波纹疾走早已不是波纹战士一族的专属了，它现在有新的名字——女子防身术。”

对面的三个远古生物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简而言之，在这个时代，被你们称为‘波纹疾走’的东西，已经普及到了全世界，成为了一种受女孩们青睐的防身术，用来避免自己在恋爱和婚姻中受到男友或丈夫的欺负。”

莉莎莉莎面无表情地扯着谎——谢天谢地，乔瑟夫这一个多月天天在饭桌上扯皮，还向他们吹嘘自己是靠这张嘴战胜的桑塔纳……搞得她不知不觉中竟也学会了些美国人的轻浮玩笑，但是现在的情势已经顾不上介怀了，死马权当活马医……

她没有信心独自战胜这三个无声无息杀掉梅西奈后闯入房子的家伙，丝吉还在他们手上，就算谈判自己也是劣势，只能不惜代价拖延时间，等罗吉兹他们回来……她的大脑从未如此慌张无措过。

“也就是说，你这家伙刚才被我的女儿丝吉打了，是吧？”她凛然指向那个叫艾西迪西的“柱之男”。

被指到的那个柱男看了看旁边领头的同伴，欲言又止。

“还有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对丝吉动手了？！”

莉莎莉莎突然提高音量，一脸愤怒，“我的丝吉还是个天真纯洁的少女，我教她女子防身术可是为了对付她未来的丈夫的！你们却夺走了她的‘第一次’——你们得对她负责！”

这下不光三个柱之男傻了，之前一直在柱之男手里挣扎的丝吉q也傻了——不是，听这语气，莉莎莉莎老师这是打算给她安排三个一万岁的丈夫吗？

领头那个反应比其余两个快些：“一派胡言！倘若波纹战士真的如此泛滥，斗兽场那些人类又怎么可能任我们……”

莉莎莉莎冷笑着打断：“看来你们几位老人家视力也不怎么好——我问你们，那群家伙里有女孩儿么？”

领头的又愣住了：“……没有。”

“那你还废什么话！我都说了，你们口中的波纹疾走如今是‘女、子、防、身、术’！是用来对付自己男友和丈夫的，那男人学来有什么用？自己扇自己巴掌玩儿吗？”

柱之男们彻底被绕进去了，领头那个黑着脸指着后面地上梅西奈的尸体冲莉莎莉莎大吼：

“那这个家伙呢？！他可是用波纹和瓦姆乌正面过了好几招！还是个男人！你他妈怎么解释！”

莉莎莉莎顺着他的手看向同僚的尸体，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和哀伤，冷冷道：

“因为他是一名trans，生而为女却被迫囚于男儿身……他是我最好的‘姐妹’，曾经被渣男伤透了心，所以才向我求学这女子防身术——顺带一提，你简直跟曾经骗了他金钱和感情那个死男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一定是看见你的脸触景生情……”

莉莎莉莎有点编不下去了……上帝啊，该死的她真学不会亲儿子那种满嘴跑火车还镇定自若的厚脸皮……

真是对不起，我的同僚……等会儿，梅西奈的“尸体”刚才是不是没有离这里那么远？

柱男这边，那两个叫瓦姆乌和艾西迪西的默默将目光转向他们中间的领头人，后者则气得嘴唇发白，先前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表情逐渐崩塌成一地碎片：

“你他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惊得莉莎莉莎下意识想要后退——这家伙突然疯了吗？

——卡兹用歇斯底里的大笑平复自己心情的波动、艾西迪西和瓦姆乌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领袖、丝吉q被瓦姆乌挟持着、梅西奈代理师父满身是血地躺在柱男们身后走廊上一边装死一边努力地悄悄往远处挪、莉莎莉莎老师站在柱男们的对立面一身凛然正气……

这，便是从罗马争分夺秒赶回来后，乔瑟夫、西撒和代理师父罗吉兹三人第一眼所见到的震撼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