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Discontinued Thinking

卡兹癫狂的大笑在整条走廊回荡，勾起了乔瑟夫些许不甚美好的前世记忆。真该死。

旁边的西撒从看见这副场景的那瞬间就已经无法冷静了，罗吉兹代理师父也在看到地上浑身是血的梅西奈代理师父时乱了分寸。

虽然不知道莉莎莉莎老师在他们来之前对卡兹做了什么……但很显然对方已经被激怒了。

一个愤怒的卡兹加上状态完好的艾西迪西和瓦姆乌……不管怎么看，他们的胜算都微乎其微。

乔瑟夫暗暗磨着后槽牙打量四周——深夜、室内走廊、双方完全不对等的力量差……最重要的是，丝吉还被对方当成了人质。

艾哲红石从他和西撒开始接受训练那天开始，莉莎莉莎老师就将它日夜随身保管，谨慎的举措如今反而成了败笔——

倘若艾哲红石仍在丝吉床下的密道里，他们或许还有言语周旋的余地，可是现在那东西就挂在莉莎莉莎老师脖子上，就算他再怎么胡编也没人信……

乔瑟夫脑子飞快运转着：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在没有工具、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救下丝吉再阻止他们得到艾哲红石？oh mY GoodNESS……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再多的计谋都只是徒费工夫。

旁边的西撒已经按耐不住要上去帮莉莎莉莎老师了，代理师父罗吉兹很显然也已经在考虑如何为自己的同僚报仇……乔瑟夫只能一手抓住一个，拼命用口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

可是丝吉已经被他们抓住了！你要我怎么冷静！西撒愤愤地用口型回话，JoJo，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父亲正是丧命于他们之手吗！

我知道你着急——拜托，丝吉是我未婚妻，莉莎莉莎老师是我亲妈，我他妈可不比你淡定！

乔瑟夫手上发力紧紧攥住西撒的小臂，也顾不上身边意大利人能不能看懂，嘴唇飞快翕动着。

西撒阴沉地看着他，眼里闪着怒火，干脆用气声在他耳边咬牙道：“JoJo，我可做不来你这种用嘴皮子耍滑头的缩头乌龟。”

他猛地甩掉了乔瑟夫的手，从走廊楼梯的阴影里走了出去——柱之男和莉莎莉莎老师都注意到了这份动静。

该死的！乔瑟夫整颗心脏都在轰隆震动，他妈的西撒·齐贝林！再来一世你都非要送死不可吗！！？

你就非得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能够随意挥霍吗！？

你是觉得这样冲上去毫无胜算地硬碰硬是什么光荣伟大的事迹吗？

你是完全没有考虑过我、莉莎莉莎老师和其他人的心情吗？！

你难道认为，用自己挚友牺牲换取的胜利，真他妈的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吗？！！

眼前兀地又闪过前世的景象——十字架巨石下，毫无温度的金发尸体，以及来自挚友的最后遗物和波纹……

十八年前重新开始人生时，乔瑟夫曾发誓绝不会让其重新上演的悲剧，竟还是再次挡在了他人生的必经之路上。

“混蛋——”嘶吼盖过了卡兹大笑的余声。

凝聚着西撒全力一击的波纹正中卡兹的脊背，对方却只是不痛不痒的拧过身将他狠狠甩到旁边，裸露的背部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可见伤口。

西撒在半空中就稳住了身形，勉强没有落得个以头抢地的下场，借身后墙壁一跃，抽出身上围巾甩出一个个在黑暗中破碎又晶亮的泡沫，附着波纹铺天盖地对着三位“柱男”冲去，却在半路就被一阵风席卷着改变了路径。

是瓦姆乌的“神砂岚”。

高大沉默的战士不知何时给了丝吉q一掌，让后者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了墙边，让他得以腾出手来：“卡兹大人，请允许我与这个女人一决高下。”

平复了心情的卡兹冷哼一声，算是默许。

“想伤害莉莎莉莎老师……先打过我再说！”西撒喘息着从墙边站起，一双翠绿的眼睛烧得炽热。

瓦姆乌愣了一下，随即昂步从其他两位“柱男”旁边走出来，对着摆出了战斗的姿势：“……我想要对战的，正是你——两千年后的金发女人。”

莉莎莉莎别过脸去、欲言又止，乔瑟夫和罗吉兹代理师父双双沉默，西撒则瞪圆了眼，怒意比先前更甚几分：

“……cAZZo dI mERdA！！老子特么是男的！”

瓦姆乌沉默了一下，出于战士对自己对手的尊重，改口道：“呃……这位两千年后的……同性偏爱者？还是说你也是个被囚禁在不合适的身体里的……”

“必杀·泡沫阵——！！！”

oh No，乔瑟夫发誓，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西撒如此失态的模样……他以后一定要拿这个事情狠狠嘲笑西撒一整年——不，一辈子。

不过前提是他们能一起看见明早的太阳……西撒，我不会让你再和瓦姆乌这家伙拼掉自己的性命。

“Stoppppppp——”

一个身影从楼梯阴影里冲出，直直撞向西撒的腰间，让后者的攻击下意识地延缓了一刹。

“JoJo！你干什么！”西撒怒吼着。

“嘶……先停一下，西撒，还有这位叫瓦姆乌的……壮士。容我说句话。”乔瑟夫捂着头站起来，张开双臂挡在瓦姆乌和西撒中间，“你们想要的东西只是‘艾哲红石’，对吧？”

卡兹在瓦姆乌后面挑眉：“怎么，终于不想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波、纹、战、士？”

“是啊。那玩意儿在我们手里又没啥用，顶多当个吊坠——既然对你们有用，那就卖给你们呗，岂不是两全其美？”

乔瑟夫一边摁着西撒，一边尽力笑得灿烂：

“你们想成为究极生物，想站在世界的顶点——从几万年前就是这样了，对吧？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族人只为追求不朽……老实说，我还是挺佩服你们这份毅力的哟~”

无视了莉莎莉莎、西撒和代理师父投来的震惊目光和卡兹眼中的玩味，乔瑟夫咬着牙保持着自己表面的镇静，像是美利坚新总统发表浮夸就职演讲一般、慢慢地踱到母亲身边、再旋身走向那位熟悉又陌生的敌人：

“在你们眼里，是第一次见到我，但是事实上，我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与你们的战斗了。卡兹、艾西迪西、瓦姆乌。”

卡兹眼里的玩味逐渐变成疑惑——他记得很清楚，他们三个没有向这几个人类完整自报过姓名，而几千年前知晓他们名字的人类也早应该化为尘土、渣都不剩了。

“卡兹……你或许以为站上生物进化的顶点就能超越一切、无所匹敌，”

乔瑟夫坚定地直视这个危险的家伙的眼睛，刻意让声音显得低沉：

“但你忽略了这世界上有着比时间或是生命本身更可怖的力量——而你，永远是祂的手下败将。”

卡兹轻笑，漆黑的眼底滚过难以名说的光：“噢？你都知道些什么？”

“是‘命运’——我乔瑟夫·乔斯达已经在命运中轮回了无数次，每一次我都会在公元1938年遇到你和你的眷属……然后一遍又一遍看着你们杀死我的亲友，再一次又一次亲手将你们毁灭。”

“我已经疲倦于这漫长的轮回了，也已经厌倦了一次又一次拥有又失去、眼睁睁地看着命运夺走我的亲人、朋友……而我对此唯一能做的，只有把你的同伴和你一次次杀死、为我失去的一切偿命。”

乔瑟夫入戏得几乎将自己都说哭了——这也不算骗人嘛，他确实不是第一次遇到卡兹……虽然也不至于活那么久失去那么多就是了……这只是艺术的夸张，嗯，没错。

但卡兹只是冷笑：“然后呢？”

“我已经在这没有尽头的轮回里穷尽了一切可能性，然而都无法阻止我所爱的人们离我而去。”

乔瑟夫面带哀伤，脑子里努力回忆前世的各种悲情桥段试图挤出眼泪：

“只剩最后一种——从一开始就阻止轮回的开端，让你放弃这场无意义的追杀——因为只要你杀掉任何一个我身边的人，就意味着我必须与你为敌、必须再一次杀死你。”

卡兹抽动着嘴角，半是不屑半是鄙夷：“哈，你是在表达自己的无能和卑微，还是试图用你愚蠢的胡话蒙骗我？”

“印证这是不是谎言很简单，你应该在此时此刻之前对我毫无印象对吧？但是，我却知道你们三个所有的秘密和细节——战斗、生活、爱好，一切的一切。”

“那么假如，我能说出你们各自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否就足以证明，我说自己曾无数次轮回与你们为敌的这一段人生，不是胡扯呢？”

“反正你们占有绝对的力量优势、也不愁时间，让我占用两分钟又有何妨？大不了说错一个，你就把我千刀万剐好了。”

乔瑟夫坦然地摊开手，甚至挑衅般对着卡兹露出了光裸的脖颈：

“这可是很划算的交易，无论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都能得到艾哲红石，而倘若我向你证明了‘命运’的存在，你们也能因为这个机会避免再次经历被杀死的糟糕命运。”

“——hey，卡兹，我知道你对我这么个普通人类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也许听我说完，你就能明白为什么我能在曾经每一世的人生里都打败你了。”

这时，在场所有人和非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乔瑟夫身上。

“JoJo，你——”莉莎莉莎老师神情尤为复杂，她不明白乔瑟夫为什么突如其来发起一场豪赌——这个距离，如果那个名为卡兹的‘柱男’领袖动手，就算是她也没有把握……

卡兹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乔瑟夫，像是猎户抓到了一只罕见又肥美的野兔，正在评估对方的肉会是怎样的口感。

而乔瑟夫将其视为默许：

“第一个，你的同伴艾西迪西，在情绪失控时会用嚎啕大哭的方式平静心情——就像是你的大笑一样，我上上上辈子和他战斗时将他激怒了，他就试图大哭不止来恢复战斗时应有的冷静。”

卡兹眉头蹙了蹙，将眼神投向旁边的艾西迪西，后者则眯起了眼睛——很显然，上一个看到艾西迪西用这种方法平复心情的人类，早在不知多久前就应该化成灰了。

“第二个，你们还有个‘看门狗’，他在你们这儿没有名字——但是跟瓦姆乌应该是差不多年龄——沉睡在美洲大陆的某处石柱上，并没有在两千年前随你们来到罗马，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仍然在那儿。”

卡兹的眼神开始流露出警惕。

“第三个，特定的石鬼面和艾哲红石能让你们超越生物的基因限制，达到所谓的‘究极生物’状态，从而能够自由拥有任何生物的特征、不老不死不怕阳光，甚至能够在岩浆里存活……”

“噢，等等，不好意思，你们自己是不是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儿？哎呀，要不我换一个？比如说你身边那位艾西迪西其实很擅长学小姑娘撒娇发嗲什么的……”

乔瑟夫佯装不经意地抛出了最致命的一个诱饵后，无辜地冲卡兹眨巴眼。

“……我承认你瞎扯的那些也许并不完全是编造的……既然如此，”卡兹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抬起手臂弹出刀刃，精准地向乔瑟夫近在咫尺的脖子切了下去。

“你和你的同伴，都绝对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乔瑟夫对此早有准备，几乎是卡兹抬手的瞬间一矮身，就地一滚，扭身从“柱男”胯下翻过去，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的窗户狂奔：

“那看来我只能用杀手锏喽——你、给、路、达、哟——！”

卡兹被他这一秒从悲情正派英雄主角切换到臭不要脸毫无战斗精神的痞子操作呛了一下，猛一抬头，却见那个混小子一边抛下他那些所谓“重要的亲友”逃跑一边像甩套马索一样疯狂挥舞着手里的——

那他妈不就是艾哲红石吗！！该死！这个**什么时候从那个波纹女战士脖子上把艾哲红石薅下来了？！！

敢情刚才那一堆叽叽歪歪，都是为了混淆视听、方便跑路吗？！可是他说的那些细节也都是真的……最后所形容的究极生物的能力，甚至比自己和艾西迪西无数次讨论推演的还详细，就像是亲眼见过一样……

这小子到底他妈的是什么玩意？！！

——卡兹暂停了思考。

“……操，不管了……艾西迪西，瓦姆乌，跟我走！赶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