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The War Ended…
难以计数的石鬼面像是凭空落下的一场大雨，乒呤乓啷地砸在莉莎莉莎十几年前一手设计建造的房屋上。
这样的“攻击”虽不足以对“柱之男”或是两名吸血鬼造成伤害，但对于这栋十几年的老房子来说，却是够呛了。
用砖瓦水泥搭成的楼房在第二波“投石攻击”中就败下阵来，一楼的墙面先前被“柱之男”们加固过，倒还勉强直立，二楼和屋顶却顷刻之间成了废墟一片。
在餐厅中央咬着牙强行催动断腿愈合的卡兹甚至来不及抬头，就被第三波“投石攻击”中的一块不偏不倚砸中了脑袋、滑落下来遮住了半边面孔。
——很显然，“柱男”们从来没考虑过要加固一楼餐厅的天花板。
取下脸上的异物，只见一个毫无美感、潦草又低劣的抄袭大饼脸正冲着卡兹这个“原创作者”咧着一张不对称的大嘴——
也许是因为从屋顶废墟一路砸下来的过程中磕掉了半边人中，总之整张“仿制品”似乎都透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SoN oF A b*tch，JoJo！！！”
卡兹不自觉发出了愤怒的、字正腔圆的美式咆哮——虽然并不疼，但是此时此刻的狼狈是他漫长人生中绝无仅有的屈辱体验。
怒火堆叠，卡兹平生头一次陷入了如此失控的情绪。
哪怕是再肆意的狂笑也无法平息他此刻的愤恨，能够缓解心中如此极端烧灼的，唯有将那名棕发的人类碎尸万段！
【卧槽……乔乔乔瑟夫先生！真的没问题吗仗助君和承太郎先生还有徐伦真的还有机会出生吗！！】
仗助趴在乔瑟夫背后哭丧着脸吱哇乱叫。
乔瑟夫无暇宽慰可怜的十六岁日本男高中生，倒是徐伦叹着气把后者从乔瑟夫身上“撕”了下来：
【呀嘞呀嘞……先不论我和老，呃我是说，承、太、郎、さん（桑），到底有没有机会，反正你这辈子本来就没什么可能性啦仗助——你忘了西撒先生之前怎么警告太祖父的了吗？】
仗助苦着脸：【那不一样啊——总，总之，那边那个叫卡兹的脸色看起来超不great的说！！！】
【……我不知道你见到老头子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仗助。】
承太郎不知何时站到了仗助背后，压低帽子冷声道：
【虽然我与他一同前往埃及时，这家伙已经是个六十多的糟老头了，但是我仍然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若单论“强运”和“头脑”，这世界上大约没有人能超过他。】
【——即使是在我的“故事线”中亦是如此，更遑论在他自己的“故事线”里了。】
徐伦瞥了一眼自己年轻的父亲，突然小声哼笑起来：
【哈哈，这算什么？也是乔斯达家的传承？好笑死了……呀嘞呀嘞dawa，我突然有点期待之后的日子了……臭老爸。】
最后三个字轻得连徐伦自己都难以听清。
唯一一个与其他人都没什么血脉瓜葛的“背后灵”则默默立在乔瑟夫旁侧，观察着其他人——他已经习惯于不合群，倒不如说，这样孤独的抽离能让他感觉更自由。
但是很显然，在天生社交牛逼症的“自由”美国人面前，他那点微薄的私人空间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嘿乔鲁诺……你之前说你的“黄金体验”可以变成不受替身射程距离所限的任何动物对吧？】
乔瑟夫悄悄地拽了一下在场除他以外没人看得见的“灵体”的裤脚，用只有JoJo们能听见的方式小声道：【帮个忙，拜托啦……】
【可是，乔瑟夫先生，我和“黄金体验”现在都还是灵体状态……】
乔鲁诺一头雾水，却在乔瑟夫贼兮兮的挤弄眼神和飞速的解释中渐渐蹙起眉头，最后认真又无奈地应下：
【……居然是做这种事情吗……好吧……[Gold Experience]！】
呼……“替身”这种东西还真是方便。乔瑟夫看着自己的“背后灵”们羡慕地想道，只可惜自己的“替身”在对付卡兹的战斗里本来也没有太大用处，何况自己压根还没到觉醒的时间……
well，管他呢，卡兹，你面对的敌人本来也不仅仅是我乔瑟夫·乔斯达或是几个穷途末路的波纹战士而已……
从前世到今世，将打败你的，可都是数千年来人类文明进化的结晶啊！
生命与死亡，是上天赠予一个物种最大的恩施——所以，既然无法认同死亡的意义，又如何真正达到生命的巅峰？
只有坦然面对死亡的人，才算真正征服了生命进化的奥义……卡兹，我与你最大的差别，正在于此！
你将为自己永恒无暇的“生命”而杀死我，而我，是为了终结你漫长又罪恶的一生而自愿献祭！
——其实如果有选择的话我还是很想活下去的啊！可恶，我一定会变成厉鬼来给你添堵的，卡兹……
唉，不过我突然能理解上一世爷爷的决心了呢。
靠谱的小乔鲁诺哟……一定要送到啊，我最后的“遗言”……
乔斯达家族的未来，这一世要仰仗靠谱又绅士的你啦！乔纳森爷爷！
乔瑟夫深呼吸一口气，强行驱散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闭眼凝神理顺体内并不充盈的波纹能量，将其集中于一点，朝着地上刚愈合出一半大腿的卡兹猛地扑去：
“哈啊——受死吧卡兹！”
“呵……来送死吗，JoJo！”卡兹冷笑着弹出小臂处的两把弯刀——好啊，正愁没有足够的气力自愈呢，难道以为失去一条腿的我，就会脆弱到任你造作么，人类啊，未免太自信了！
左手的刀尖与地板磨出一道深痕，借这份力，卡兹的上半身无需双腿的支撑也能自如地调整位置。
右手的尖刃如流光般闪过诡谲的轨迹，再次出现时已经贯穿了乔瑟夫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此刻拉长——波纹战士与背后灵们无一人反应过来，只见到乔瑟夫毫无预兆地冲向了地上的卡兹，又毫无预兆地鲜血喷涌。
卡兹愣了一霎——JoJo完全没有对他设防，他的弯刀刺入那柔软胸膛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波纹的刺痛。
那双碧绿的眼还紧紧盯着他，甘醇的血液缓慢地渗进卡兹的身体、化作养分，他听见那张聒噪的嘴在耳边气竭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卡兹……胜利与奇迹……依然属于人类。”
一只缠绕着璀璨金色光芒的手卡住了远古生物的脖颈，垂死之际燃烧一切爆发的波纹如几千年前一样耀眼，只可惜依然是徒劳无功——
为求索生命之道甚至不惜屠戮自己父母和所有同族的天才，在这世间除却那轮滚烫烈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彻底结束他的生命。
无论多么高尚的信念和觉悟，在卡兹的力量面前，都只是可怜的笑谈而已。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的无敌——艾西迪西和瓦姆乌，终归也只是眷属，而非足以并肩的存在。
顶点之上，本也就只容得下一人站立。
卡兹只是有几分遗憾地看着这位难得一见的“敌人”以如此愚蠢的方式选择死亡——原本以为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还会有更多的花招。
乔瑟夫的生命能量正在源源不断流向卡兹，他拼尽一切挥向卡兹咽喉的左手也渐渐归于无力，生命的光彩即将从那双玩世不恭的绿眸中逝去——
“咔……喇……”
有什么东西正在崩裂——卡兹抬起头，却见整个天花板都已经不堪重负地坍塌了，无数样式各异、或完整或残损的仿制石鬼面正如倒豆子一样倾泄下来。
——等等，不，不对……那个JoJo的右手，刚才将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金色的波纹混合石鬼面的碎块闪烁在乔瑟夫右手的指尖——掐住他脖子的左手根本就是个幌子！
这个人类……是拿自己的命，彻彻底底地最后耍了他一次！
他趁着自己注意力放在他左手和话语时，掏走了自己贴身携带的终极石鬼面，还用波纹捏碎扔出去！
而天花板又正好在这个时间点彻底坍塌……无数低劣的仿造品将会把耗尽自己心血才造出的终极石鬼面彻底埋没。
艾哲红石固然是进化究极生物重要的一环，但若是没有那个独一无二的石鬼面，艾哲红石也不过是一块能够放大波纹气功和太阳能量的石头而已……对卡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反而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JoJo……”
在一楼餐厅彻底被德军和spw财团投掷的“石鬼面”淹没前，卡兹震惊地喃喃自语。
只可惜，倒在他身上的棕发人类，已经无法如曾经一样自信满满地作出“没错！这也是我计划的一环！”的回应了。
那双碧绿的、神采奕奕的眼睛的主人，已经死在了他卡兹流光的刀刃下——和他无数的波纹战士先辈一样，败于远古无敌生物恐怖的力量。
——只是这一次，卡兹突然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往后也绝无可能、在这场博弈中成为彻底的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