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话:底舱
救,还是不救?
承太郎几乎没有犹豫:
“阿布德尔,波鲁那雷夫,你们先上去通知老头子他们,我马上到。”
波鲁那雷夫愣了两秒,一脸的不敢置信:“喂……承太郎,你不是认真的吧?我们完全不知道这第二个敌人的替身能力,万一……那样可就完蛋了!”
承太郎沉默地审视着底下越发湍急的水流和张牙舞爪的藤壶:“……吵死了,波鲁那雷夫,你要是不愿意上去,就留这儿吧。”
“喂,你这家伙说什么呢!?”不出意料,波鲁那雷夫声音变得急躁起来。
其实波鲁那雷夫的考虑不无道理,假如不知道“暗蓝之月”的底细,那承太郎多半也不会选择直接下去救人。
只是现在,他没法三言两语就讲清来龙去脉,所以干脆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路:
别解释,直接做。
辨明呼救声的大致方向后,承太郎直直跳入了楼梯下的水里。
海水还没有完全漫上来,现在的深度大约一米七,承太郎的口鼻还能堪堪露出水面。
但对于绝大多数比他矮的人来说,这个深度的海水和遍布四周的藤壶,已经足以致命。
“白金之星”紧紧贴在他后面,高大的替身用蛮力砸开挡路的几处藤壶,坚硬的节肢动物的“壳”被狠狠击碎,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它们前仆后继试图攀上承太郎的身体。
数量实在太多了。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拳头如暴雨般落下,硬生生在海水和藤壶中开辟出一条空白的路。
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光线越来越暗。
波鲁那雷夫和阿布德尔在台阶上激烈地争吵,前者不断喊着承太郎的名字,而后者用尽力气阻止他跟着承太郎往台阶下跳。
“波鲁那雷夫,我们下去也帮不了承太郎的忙!冷静一点!”
“闭嘴!那难道就要看着承太郎这家伙一个人去冒险吗?!鬼知道那个‘刺客’藏在水里哪个角落,他随时可能发动突袭,你让我怎么冷静!?”
呀嘞呀嘞……承太郎在心底叹了口气,抬头喊了一声:“阿布德尔,照明。”
阶梯上的两人瞬时停止争吵,阿布德尔忙不迭在指尖搓出火光,一团接一团扔向昏暗的底层船舱。
凭借着“红色魔术师”提供的间歇亮光,承太郎准确地捕捉到了前面的异动。“白金之星”重拳落下,将正前方水中一个被藤壶覆满的柱状物打得崩裂,露出了底下属于人类的躯壳。
承太郎让“白金之星”确认了对方仍有轻微的鼻息后,一把将人提起,甩到阶梯上:“波鲁那雷夫,接着!”
没去理会阶梯上同伴的惊呼,承太郎皱着眉审视昏暗底舱,注意到被藤壶覆盖的柱形物体并不少,有高有矮有宽有窄,大约都是那些可怜的水手。
这也能解释为何身为资深海员的他们,竟然没有一个能从渗入海水的底舱逃脱。
上一世与“暗蓝之月”交过手的承太郎很清楚被那些藤壶缠上后在水中会多么劣势,这也是他一下水就把四周可能蔓延到身上的藤壶统统打碎的原因。
“欧拉!”一拳。
“欧拉!”又一拳。
一个又一个被藤壶“封印”的水手被“白金之星”的铁拳解救,楼梯上的波鲁那雷夫和“银色战车”接得手忙脚乱,不多久就在脚边摞了一堆昏迷不醒的汉子。
阿布德尔也没闲着,为了给楼梯下的承太郎提供视线,“红色魔术师”搓火团搓得手都快起皮了。
——得亏是现在的情境,不然这些火焰都能直接把整条船都火化了。
“……4,5,6……”波鲁那雷夫气喘吁吁,与同样累得够呛的“银色战车”对视一眼,突然福至心灵,“喂阿布德尔,我有个想法……你让‘红色魔术师’对着我喷火,快。”
打响指打得手指起皮的埃及占卜师缓缓转过头,黝黑的面孔上写满疑惑:“……你没事吧,波鲁那雷夫?”
承太郎听不清也不关心他俩的对话,只是咬着牙一拳又一拳砸向目光所能及之处,疑似水手们的藤壶柱状物。
然而,水位现在已经涨到了他的鼻尖,他尽力仰着头才能避免自己呛入海水。
相应的,那些大多没他高的“藤壶雕塑”们大多已经没得只能看见头顶的尖儿了,不需要再过多久,就算有阿布德尔提供照明,他也找不到那些可能幸存的船员在哪里了。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眼前视线一黑,“白金之星”的拳头忽的失去了方向。承太郎正想回头询问阿布德尔,就见眼前又忽然明亮,还不是之前那种一闪而过的火光,而是持久的照亮。
一个戴着银色盔甲的脑袋从接近底舱的楼梯上探出头来,手里举着如同火把一般,点燃了的西洋剑。
——是波鲁那雷夫的“银色战车”,它似乎是用精湛的剑术将“红色魔术师”喷出的火焰斩成了小段,像烤串一样将其“穿”在了手中的西洋剑上。
“怎么样,不错吧?我的‘战车火把’!”波鲁那雷夫洋洋得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样阿布德尔和‘红色魔术师’都可以空出手来帮忙了!”
“……真是够了。”承太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简单勾了勾嘴角。“[Star platinum]!”
还剩三个,两个……最后一个。
然而,当“白金之星”的拳头砸在最后一个“藤壶雕塑”上时,露出的却是一张如鱼类般非人蓝色面孔。
承太郎瞳孔微缩,立马收回拳头,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阴沉的笑。
“哈哈哈……空条承太郎,在水里,没有人能打败我的替身!”
那似鱼非鱼的蓝色替身应声抛弃了那堆已经破碎的藤壶,彻底隐入水中,灵巧而诡谲地绕着承太郎无规律地游泳,似乎是在挑衅一般。
此时的水位已经快到承太郎的眼睛了,他只能依靠不断原地跳跃来维持呼吸。
本体终于露面了吗……承太郎借着“银色战车”的火光快速环视一圈,确认在目所能及之处已经没有可能幸存的船员“雕塑”,于是蓄力跳出水面,借助半空中嘴脱离海水的一霎大吼:
“阿布德尔,波鲁那雷夫,你们俩先带着那些家伙上去!”
“什么……难道你不上来吗承太郎?”波鲁那雷夫愣了一下,想从楼梯上探头,却又被阿布德尔拦住了。
“JoJo,我们在甲板上等你。”埃及占卜师浑厚的声音低低道,“波鲁那雷夫,过来帮忙,这些水手需要马上进行急救处理,否则承太郎刚才冒险下水就没有意义了。”
还是那么可靠啊,阿布德尔。承太郎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同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干脆放弃了上方的空气。
他空条承太郎,最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为一己之私谋害无关者性命的杂碎——就算没有前世的纠葛和迪奥的关系,单单是利用自己同伴的信任完成谋杀的行为,就给了承太郎足够的理由不放过“暗蓝之月”的本体。
倒不是说出于正义或者同情,承太郎只是单纯看不惯这样的家伙,想揍,所以揍。
在学校里也一样,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他每一次跟人打架的理由在旁人眼里都很奇怪。
他会因为有人用母亲贺莉的名字挑衅自己而出手,也会因为撞见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被小混混欺凌而出手。
——甚至有一次,是因为旷课闲逛时撞见外校的一个禽兽老师对国中女生动手动脚而毫不留情地出手,自己吃处分的同时让那个混蛋在医院躺了足足三个月。
然而事实上,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国中女生,也对她完全不感兴趣。
只是因为觉得那些人恶心,所以动手——至于受害的人是谁,跟自己有没有关系,这都不是空条承太郎会去想的事情。
如果曾经帮过的人堕落成了让他觉得恶心的家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挥拳相向。
说到底,前世踏上这趟“征途”既是为了救老妈的性命,也是因为他对老头子口中所说的,迪奥曾做过的事情,感到无比的反胃。
而眼前这个蓄着胡子的寸头男人,让他感觉到类似的反胃感。
“哼……真是大胆,我猜猜,空条承太郎,你是不是在想——眼前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头?”
“哈,我的替身名为‘暗蓝之月’,是隐喻迷惘和欺骗的十八号塔罗牌,是迪奥大人座下‘十二仆从’第七席……也是要取走你性命的人!”
在水下,人类无法正常发声,所以对方是借助替身说的话,而那个似鱼非鱼的蓝色替身正炫技一般绕着承太郎无规律地游动,让人不由得感觉自己像是在听360度环绕立体声。
而承太郎懒得跟他废话,“白金之星”也同样对那条鱼一样的替身毫无交流的兴趣——
“很遗憾,你猜错了啊大叔……[Star plati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