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话：炮弹

迪奥的气息近在咫尺，承太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颈传来的非人的冰冷触感，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不同于“世界”发动能力时的突然定格，承太郎的余光能瞥见不远处同伴们脸上同样的惊诧，很显然，他们也感觉到了异常。

迪奥没有停止时间，只是他们失去了反抗能力。

“白金之星”同样消失在承太郎的视野里，他费力地闭上眼，试图重新将那个高大的“恶灵”召唤出来，却不知为何做不到。

“承太郎……你相信引力吗？人与人的相遇，是因为彼此相吸的引力，无论是我和JoJo的纠缠，还是你们和我的重生，都不过是命运的必然。”

迪奥慢悠悠的声音里还带着虚弱，承太郎听得出来，他大概是对自己下了狠手，以至于伤重得难以恢复。

该死，哪怕现在不用“白金之星”的力量，只是自己给这家伙来上一拳波纹疾走，也足以要了这混蛋的命……动不了，为什么我动不了？这家伙的替身到底觉醒了什么新的能力？！

“觉得很奇怪吗？承太郎？”迪奥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慢慢地从他身后绕到身前，“其实我不介意跟你多聊聊的，JoJo的玄孙，比起你先祖的愚蠢、祖父的奸猾，你小子的眼神倒是足够让本迪奥欣赏。”

“——这世界上，本就只有足够渴望胜利的人才能成为胜者，像你的先祖那样优柔寡断的蠢货，只会葬送自己的一切。”

“我承认你让我大吃了一惊，承太郎，所以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你和你的‘白金之星’，就第一个去死吧——放心，你的家人和朋友，也会一个接一个陪你上路。”

“……”承太郎盯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金发吸血鬼，对方的喉咙和太阳穴现在都还是一个血窟窿，很明显，他刚才就是用这种方式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真是够了……承太郎无声地咬牙，终于感觉到了“白金之星”的位置——很奇怪，他的替身没有消失，只是不受控制地跑到了自己的身后。

“受死吧，承太郎！”

血淋淋的恶鬼冲他咧嘴，猛地退后几步，从腰间拔出好几把飞刀，隔空朝他的要害甩去。

飞刀没有定格在半空，迪奥也没有让时间开始流动，承太郎却仍然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利刃朝自己飞来。

“……[Star……”

让“白金之星”帮自己打飞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不知为何，“白金之星”也在原地无法动弹，承太郎甚至觉得自己和替身之间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滞涩感？

只有前世刚觉醒替身时他曾短暂有过这种感受，当时承太郎甚至以为自己是被恶灵缠身了，因为“白金之星”那会儿并不完全与他意识相连，偶尔会做出一些只存在于他潜意识中、但并不完全是他想做的事。

——比如擅自打爆了几个他看不顺眼的不良的老二，但实际上承太郎只是想稍微教训他们一顿。

这种滞涩感就好像实时赛车游戏出现了高延迟，按下前进键的那一刻赛车没有任何反应，却在几秒后不合时宜地猛冲出去，撞倒成片的护栏。

那几把飞刀在即将扎入承太郎喉咙和胸膛的前一秒，突然定格在了半空。

连带着被定格的，是空地上除了承太郎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是“白金之星”发动了时停。

承太郎意识到这点时，两秒时间已经过去，而他自己正半跪在地上，冷汗沿着鼻梁和下颌滴落在地。

滞涩感消失了。

承太郎站起身，看着“白金之星”轻松地将半空中的飞刀一把抓落，扔到一边。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迪奥似乎也被定格了时间，承太郎看见他依然保持着咧开的嘴角，甚至连血肉模糊的太阳穴都不再往下滴血。

难道，他的“世界”不再能停止时间了？

承太郎皱起眉，谨慎地紧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迪奥在扔出飞刀前和自己拉开了距离，难道就是算好了“白金之星”的射程，确保就算我停止了时间，“白金之星”也没法在五秒内攻击到他？

还有两秒，承太郎没有急着下定论，他得先弄清迪奥新能力的真面目，“白金之星”的时停不能连续发动，也就是说，他必须确保在时间重新流动后的几个呼吸内从迪奥手里活下来，再弄清这件事。

几个呼吸，呵，可这点时间对于一个吸血鬼来说，怕是足够杀掉几十个不能反抗和逃跑的人类吧？

好在，迪奥能用飞刀试探自己，而他承太郎，同样有能够试探对方的“杀手锏”。

还剩一秒，承太郎果断地转身，将身后地上累得半瘫的乔纳森扛起来，朝迪奥扔过去。

不能时停的乔纳森自然对此浑然不知，只见这位一米九五的英国壮汉，在“白金之星”手里飞出，在速度加重力的作用下，如一发炮弹般直直地冲向好些距离外的迪奥。

由于“白金之星”是抓着承太郎老祖宗的脖颈将他扔出去的，所以正对着迪奥的是乔纳森如圆木般粗壮的腿，而不是脸——承太郎十分贴心地帮自己老祖宗避免了意外之吻的可能性。

五秒结束，承太郎挑眼看了看不远处已经被乔纳森“踹”歪鼻子的迪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压低帽檐：“……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嘭！”

半昏半醒的乔纳森只觉得自己踩到了某种柔软又不失韧性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睁眼细看，就又被一股巨力直直砸向了旁边的树干——这回他是彻底晕过去了。

尘土飞扬，迪奥满身狼狈地爬起来，猩红的眼里满是憎恨：

“wryyyy……不愧是乔瑟夫那老东西的外孙，呵，没用的！本迪奥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间停止’的能力，小子！”

“[the world·heaven Falling]！”

与曾经相差不大的金色替身应声出现，迪奥向后一跃，露出森冷的笑。

一股无声的恐怖的气浪从迪奥身旁逸散开来——承太郎定定地看着吸血鬼的身旁，脑海中缓慢浮现先前好几处自己遗落的细节，终于意识到了迪奥新能力的关键。

那种奇怪的滞涩感并不是平白冒出来的，确实是迪奥的能力造成的，但那只是他新的替身能力的一种“副作用”而已。

迪奥没有暂停时间或所有人的行动，他只是选择性地放慢了时间！

自己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只是行动和思考的时间，都被迫放慢了千百万倍，而替身本质上是精神力的具象，思维一旦延缓，替身自然也会被“定格”住！

——因为迪奥刚才击飞乔纳森的时候，依靠“白金之星”优越的视力，承太郎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让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的瞬间，迪奥的脸依然被继续踹歪了一丁点，说明乔纳森的身体出于惯性，依然在下落，并没有完全静止。

至于迪奥能自由地控制时间的流速，却不能再进入完全静止的“时停世界”，承太郎估摸着这说明“世界”的新能力并不是直接与控制时间有关。

然而似乎一切都有点迟了，在无限延缓的时间里，自己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再次使出“时间停止”，可迪奥和他的“世界”，已经像炮台一样不断往自己身上砸来各种致命的东西。

连根拔起的参天大树、闪着致命的银光的飞刀利刃，乃至迪奥从公路上搬来的，“加固改装版乔瑟夫·乔斯达专座”，都通通朝承太郎飞来。

……操他丫的，承太郎头一次感觉到了绝望和不甘，说到底他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就算拥有极致力速的替身和祖传的波纹气功，终究也只是凡人之躯——迪奥这样的攻击，都足够将他毁尸再灭迹十遍了。

同伴们在空地另一头同样受制于迪奥神秘的新能力，老祖宗则刚被自己当做“杀手锏”扔出去，“白金之星”还远远没恢复到能再使用一次“时间停止”的程度……

终究还是差一点点……承太郎心脏跳得剧烈，但陷入滞涩的思维已经想不出任何一种破局的方法。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暴风席卷而过，竟硬生生将砸向承太郎的那些东西通通刮成了废铁烂木一堆。

承太郎惊异地听见，一个十分陌生又有几分似曾相识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

“——风之流法·‘神砂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