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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府告状

忠顺侯府的八宝朱缨车灰溜溜驶离李家。

马车上,梅若卿遍身脏污,眼神刀子般刺向梅清竹:“五妹,今天的事,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今天这一切分明都该是给这个贱人准备的!

为何她躲过了流氓,为何损伤惨重的是自己?!

梅清竹心底无声无息地笑,抬起头却是一脸淡漠:“二姐,你倒霉和我有什么相干?你这是朝我兴师问罪?”

梅若卿神色一滞,直气得倒仰。

这个该死的贱人,一个庶出的贱人,她凭什么这样和她说话!

就因为她躲过了王二狗,自己险些毁了一辈子!

等回到侯府,非得让爹爹往死里揍她!

“卿儿。”

却是一旁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你妹妹今天也受了惊,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梅清竹面上依旧冷淡,笼在袖口中的拳头却紧紧握拢,只听那声音又道:“五娘,今日你也受惊了。李家那姑娘竟起了坏心,还污蔑你二姐,真是可恨。”

“你和母亲说说,你是何时从西小院出来,又是怎么将那些夫人小姐们带来的?”

梅清竹眼睫垂落,掩下心中的讽意。

眼前这温柔可亲的妇人,就是侯爷夫人,她的嫡母。

也是梅若卿背后那条大蛇。

梅若卿年纪小,虽有心机,到底心性还稚嫩。可江如玉,却真真是将佛口蛇心做到了极致呵。

她分明恨透了自己和自己那早死的姨娘,却永远待自己无限温柔,就像亲娘一样。

自己前世入宫九年才怀上一胎,就是因为被江如玉早早下了毒。

一大一小,这母女俩长年累月占据着侯爷的心,还真不容易收拾呢。

她缓下神色,淡声道:“母亲,我当时醉酒歇在客院,是何时醒来,我也记不大清了。”

“醒来时刘嬷嬷不在身边,我出来寻嬷嬷,过不多久,竟发现一个男子鬼鬼祟祟进了西小院。我唯恐是歹人,才到花厅将太太小姐们请了来。”

“当时我将她们带来,刚走到客院外就崴了脚,只好在院外坐着歇息。”

“我醉在二姐前头,并不知二姐去了东小院,那些太太小姐们撞破了二姐,也是我始料未及的。这件事与我无关,二姐猜疑我,实在没有道理。”

这个解释滴水不漏,一丝漏洞也找不出来。江如玉若有所思,梅若卿却始终面色阴郁。

梅清竹看在眼里,只作不觉。

想告状?

最后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到了侯府,梅若卿一步也没停,顶着一身伤哭进了侯爷书房。

“爹,您可得为女儿做主啊,女儿在李家差点就被人打死了...”

梅根顺正在书房理事,就见一个猪头香肠嘴的女子推门而入,唬得从红木太师椅上跳起来:“哪里来的疯婆子,给我拖下去打——”

“咦,卿儿?是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江如玉紧跟在后,并不多话,只默默跪下来,仰起一张含愁玉面,双眸泫然。

梅根顺心疼得恨不能以身相替,几个箭步将母女二人扶起,一叠声道:“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快说啊,我一定给你们做主!”

却全然没瞧见由下人扶着,在后面一瘸一拐进屋的梅清竹。

梅若卿眼底总算划过一丝得意,瞥了眼梅清竹,呜咽着将李家的事添油加醋道来。

“什么?此事是五丫头害的你?”梅根顺听完,把眼一竖,怒喝一声:“来人,将五丫头绑过来!”

一道女声不紧不慢:“父亲,我在这里。”

梅根顺一激灵,眯眼看了过来。

只见书房中,一个少女静立窗边,逆着光眉眼朦胧似笼入雾色,那遗世独立的清冷气韵,恍然竟比窗外寒竹更夺人。

这是他的五丫头?

五丫头何时美得这样惊人了?

梅根顺心中暗诧,声调和缓两分:“来了怎么也不出声?怎么,要父亲给你请安?”

“女儿不敢。”

梅根顺这下越发讶异,又看了她两眼。

他可还记得,这个五丫头最是个孤高自许的,府里就没有她不敢惹的人。

她眼里不认人,只认死理,你若有理,是个丫鬟她也肯向你赔礼道歉。若是她有理,莫说亲爹,哪怕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照怼不误。

按她往日脾气,这会儿她早就甩手走了,今天她怎么这样好性儿?

梅若卿见梅根顺走起了神,忙举起衣袖抽噎几下:“爹爹...呜,女儿好痛...”

那王二狗下手重,她现在身上还糊着血,鼻梁一阵阵地痛,出李府后她找医馆看过伤,大夫说她鼻梁都被打断了!

鼻尖那该死的汗臭味还阴魂不散,她今天竟被那样一个贱民轻薄,她简直想死,她恨得想杀人!

梅清竹这个贱人,她非得让爹爹打死她!

梅根顺一见爱女惨状,火又窜上来:“孽女!你二姐好好的在客院,你带那么多夫人小姐过去干什么,害得卿儿受这么大的罪!”

梅清竹心中哂笑,神情平静:“父亲,我也是看到那流氓进入西小院,惊慌之下才去求援的,我当时并不知二姐也在客院歇息。”

“倒是二姐,明知李大小姐算计我,为何不提醒我,还任由我被扶到客院呢?”

“在与那流氓对峙时,二姐还主动让那流氓去西小院,难道二姐不知我在西小院吗?”

梅根顺眉头一皱。

梅若卿暗道不好,立刻拽住他衣袖嘤嘤抽泣:“父亲,卿儿当时只是心里害怕,一时没想到要如何救五妹而已。”

“后来那流氓闯进卿儿的院子,卿儿怕极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只想快些把流氓劝走,五妹何必这样苛责我呢...”

滢滢泪水濡湿她羽扇长睫,如珠滚落。

她低垂螓首,正作西子捧心状,一滴泪突然滚入她嘴角伤口,辣得她直跳脚。

嗷!嗷!嗷!

疼!疼!疼!

梅清竹这个贱人!

梅根顺何曾见得爱女这样凄惨,心都要碎了:“卿儿说得对,你害得你二姐受了这等苦,竟还在苛责她!”

“你这个孽女,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何为兄友弟恭,手足之情!”

“老爷,老爷息怒啊...”江如玉忙细声细气道:“五娘也不过是性子莽撞些,想来并非有意,老爷可不能...”

“行了,知道你心软。”梅根顺抬起手:“慈母多败儿,你就别劝了,我今儿不罚她,只怕她日后越发冲动无忌!”

梅清竹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讽笑,静静看着这一家三口父慈女孝夫妻恩爱完,才缓缓道:“父亲这话可真是好没道理。”

“二姐今日言行,如今外面只怕都传遍了。父亲不追究二姐行事不妥,倒责怪我说出此事,恐怕就是外人听了,也觉得不合适吧?”

梅根顺大怒:“你二姐便有不妥,那也是她受惊之下没能顾及到,你身为亲妹不体谅她,还紧咬不放,我作为你父亲就教得你!”

“孽女,跪下!”

梅清竹勾了勾嘴角,目光扫过江如玉母女假意担忧的脸,悠悠启唇:“我没错,不跪。”

“你!”

梅根顺只觉得自己方才真是瞎了眼,这个孽女分明和往日一样,犟得像头牛!

往日里玉儿看在她自幼没了亲娘的份上,总是万般忍让于她,他可没她那样的慈母心肠!

“你跪不跪!”

他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满桌案牍雪片般乱飞起来。

梅清竹抬手正想说什么,一张纸笺在空中扭了个腰,轻飘飘落到她手上。

纸上的字迹不经意撞进眼底,她瞳孔一缩,生生忘了要说什么。

那是一张朝廷用的公文笺,黄藤纸张,行草字样,那字飘洒自如,风流落拓,化成灰她也认识。

萧珩——

是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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