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年关宫宴
“天啊！想不到最后获胜的竟是梅五小姐！”
“这梅五小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梅清竹戴上桂冠，身边围满了或艳羡或倾慕或嫉妒的目光，认识的不认识的争相和她道贺，把她包围在人堆里，却将梅若卿挤到一旁。
在不久以前，谁也想不到忠顺侯府那位病弱五小姐会斩获桂冠，还能得皇后懿旨称赞。
而过了今天，再也不会有人轻易小觑了她。
散了比试，梅清竹起身去净房，朱瑶正从净房出来。
远远瞧见梅清竹，朱瑶脚步缓下来，眼里漫着不屑：“得了才女桂冠又如何，不过是侥幸而已。”
梅清竹轻笑：“今天朱大小姐怎么不来了，就你一个人？”
朱瑶登时怒目：“关你什么事？要你管？”
“我自然管不了，只可惜有些人给别人当刀子使，却被人家用过就抛诸脑后了呢。”
朱璐这两天没来，梅若卿可是问也没问一句，生怕朱家姐妹朝她撒气，连走路都绕着朱家人走。
朱瑶气得直磨牙。
......
下午，梅英宴结束，梅清竹夺冠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府。
忠顺侯府，舒然苑。
“这次咱们姑娘表现不错啊，五丫头和二丫头尤其出色。”梅根顺坐在上首，目光欣慰。
室内坐了许多人。
江如玉母女一左一右挨着梅根顺，三姨娘白莲默默捧着茶杯，五姨娘芍药面含喜意，六姨娘青桃怯怯地垂着头。
三小姐梅清芳坐在梅清竹旁边强笑，七小姐梅清菊神色腼腆。
一屋子人，真心实意为梅清竹高兴的还真不多。
察觉到梅根顺的目光，梅清竹浅笑温文：“都是父亲和母亲教的好。”
梅若卿低敛着眉，裙上的银纹寒芒刺目。
看着看着，那绣纹便在眼里蠕动起来，化成一张银亮兽面，张牙舞爪，仿佛在嘲笑她技不如人。
从来她便是侯府唯一的光芒，父亲为她请最好的夫子，打最珍贵的首饰，做最精美的衣裙。可她竟然被这个五妹打败了！
第一才女，凭她也配？！
她逼着自己扬起温柔的笑，拉着梅清竹的手：“妹妹真厉害，姐姐真心为你高兴。”
父亲一向喜欢自己温婉大方，输给梅清竹不要紧，只要有父亲的偏爱，她又能算得了什么！
果然，梅根顺见梅若卿分明有些失落，却还在祝贺妹妹，原本想夸梅清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挥手道：“卿儿也很厉害，你们两姐妹都很厉害，老爷我大大有赏。来人！”
立即有两个嬷嬷捧着两个金漆木盒上来，一个给梅若卿，一个给梅清竹。
打开金漆木盒，上层是一色金银珠宝，下层俱是银锭，整齐排列着，银光灿灿。
梅清竹忙起身谢过。
银子可是好东西。作为庶女，她每月的月例银子不过十两，得的赏赐也并非样样都能卖，平日里要打赏下人，派人做事，银钱自是多多益善。
梅若卿却扫了两个木盒一眼，眼尾向上一扬：“爹爹果然疼我们。”
梅清竹，就算你费尽心机得了第一，爹爹给你的赏赐依旧和我一样。
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贱命，拿什么和我争？
却听梅根顺道：“五丫头这样出息，岁末除夕宫宴，也将她带去吧。”
梅若卿笑容一顿，连江如玉面色也有些僵硬：“这，老爷...不是妾身不愿带五丫头，只是五丫头毕竟是庶出...”
“庶出又有什么？”梅根顺不以为然：“连皇后娘娘都下旨称赞她，九公主也喜欢她，带她去也不算出格。”
梅根顺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五丫头这样貌美多才，他巴不得所有人都来看她，若她能入得哪位贵人的眼，那他梅根顺的仕途也可以更进一步了。
江如玉和梅若卿对视一眼，恨得牙根儿疼。
......
大红灯笼高高挂，腊月倏忽而过，除夕转眼到了。
梅清竹今年过得顺意，院里各人都领到了她丰厚的赏赐，热热闹闹地准备着过年。
京城的某处大院里，日子就不是那么畅快了。
“滚！我不喝！”珠帘绣闺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江大小姐江月心披头散发，疯妇般坐在床上。
“小姐啊，喝完这一盅，喝完这一盅今天就不用喝了。”
江月心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月儿，别哭了！”江大夫人一到女儿房里，看到的就是一屋子鸡飞狗跳。
“我不喝！我不喝啊！”江月心大哭。
江大夫人面容憔悴，看着她，眼里淌着悲哀：“你不喝能怎么办？你腹中...很快就要显怀了...”
一听显怀二字，江月心那张白脸厉鬼般扭曲：“闭嘴！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你怎么还好意思来看我，啊？”
江大夫人如今早没了当初那富态相，相比数月之前，她现在仿佛老了三十岁。
自从那件事之后，江家人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分明是江如玉起的头，江老夫人却一推三五六，把错全推到她头上。老爷心偏得越发厉害，日日下了朝就去玉姨娘房内。
而她的女儿和儿子，更是个个怨恨她...
她嗓音颤抖：“是娘不好，月儿莫发脾气了，可娘...”
“你给我滚！滚出去！”一个大枕头就砸过来。
“好好好，我走，我走。”
江大夫人含泪从女儿房内退出来，面如死灰。
偏偏此时一个丫鬟找过来：“夫人，今年的礼单...送往忠顺侯府的还和往年一样吗？”
江大夫人眼前浮现出江如玉母女春风得意的模样，顿时像一只被踩尾巴的猫，跳起来厉声嘶吼：“送什么送！滚！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啊，把这个丫头拉下去打死！”
她的女儿一辈子都毁了，成了被人退亲的淫娃贱妇，现在还怀上了亲哥哥的孩子，江如玉却毫发无损，继续做她的高门贵妇，还想她给侯府送礼？
做梦吧！
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
与江大夫人有志一同的梅清竹正在府中梳妆，准备赴宴。
“这是主子头一回进宫赴宴呢，真期待。”
“老夫人那边又送了好多赏赐来，自从老夫人管库房之后，主子手头就越发富余了。”霜雪笑盈盈道。
梅清竹浅浅一笑。
她现在手头宽松不少，平日里老夫人和梅根顺常有赏赐，再不是当初无人问津一穷二白的时候了。
手头一宽松，对下人自然大方，现在满院的小丫头无不说她好，争着抢着要到她跟前来。
梅清竹目光看向桌上的象牙雕花妆奁盒。
九公主也真是言而有信，说给她补见面礼就真送了来，当时可把梅根顺给乐坏了。公主还问她要自己亲手绣的手帕，这样一来一往的，倒真像闺中好友了。
她对镜照了照妆容，披上披风，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