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殿中挑衅
羌奴王统一漠北前，各羌奴部落对大梁都是俯首称臣的。
这两年羌奴王一统漠北，派来宇文雕，嘴上说的也是延续藩属关系。不过，看宇文雕这样儿，显然没什么称臣的想法。
明帝倒也不怒，只是笑了笑：“听说贵国近来局势仍有波澜，局面未定时，贵国能派殿下出使我朝，朕深感欣慰。”
“只是我朝觐君礼节百年未变，若是朕没记错，你身为王子，也是必学的。为何还没学好，竟因此延误了时间？”
宇文雕正想说话，明帝又道：“何况便是现在，三王子的礼节似乎也并未到位呢。”
“哦？臣哪里做得不对？”
“方才朕并未叫起，你却自行起身，这是蔑视君王之罪，当斩立决。”
宇文雕顿时眉头狠狠一跳，身后便有使臣叫道：“陛下，三王子殿下可是我国王子，怎能适用此等罪名？”
明帝声音淡如一泓寒江：“朕一向宽大为怀，自是不会真斩首王子。”
“只是朕倒要与羌奴王讨教讨教他的教子之方。”
登时宇文雕心头涌上一股惶恐。
他奉父王命令出使大梁，明面上是来继续称臣，实际上自然是来探虚实的。
一个国家有没有底气，在这等外交交锋中，大可以试出来。
现在结果是大梁人好像真的很有底气。这可怎么办？
这事毕竟还是他失礼，可不能闹大了，他可没忘记国内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呢。
嗯，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宇文雕立刻变脸，满脸堆笑，又俯身跪了下去：“方才是臣鲁莽了，还望皇帝陛下恕罪。”
这次动作就标准多了。
众人个个面露鄙夷。
这什么羌奴三王子嘛，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小人行径！
既然三王子认了错，明帝身为一国之君，倒也不会再斤斤计较，挥手让他起身。
筵席这才正式开始。
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来。殿内丝竹声袅袅，舞姬摇着杨柳腰，一派繁华盛世。
筵席吃到一半，一溜十来个小国呈上贡物清单。
宇文雕看着为数众多的使臣，眼底意味不明，也站起来拱手道：“大梁繁荣昌盛，万国来朝，真是让人称羡不已。”
“可惜这几年漠北动乱不安，今年才方建国，实在是拿不出东西进贡，还望皇帝陛下不要介意。”
明帝笑了笑：“无事，我大梁也不缺那些东西。”
宇文雕撇撇嘴，又道：“不过，我国虽财力不佳，父王却特派了两位夏国公认的才子才女，来与大梁切磋，以示敬仰。”
座上哗然。
什么嘛，这羌奴也太蹬鼻子上脸了，不进贡也就算了，还到大梁踢馆子来了？
只见宇文雕傲然出席道：“听闻大梁八皇子去年七夕射箭百发百中，武艺高强，不知可敢与我夏国男儿过招？”
“放肆！我们八皇子殿下身份何其尊贵，你那劳什子武士，也配与殿下切磋？”不等皇帝和萧珩说话，姜次辅早已骂出了声。
不是他和八皇子关系好，实在是羌奴人嚣张，叫人看不过眼。
众人纷纷附和，这会儿无论平日对萧珩支持与否，众人都一致对外，竖起眼瞪着这群羌奴。
还有人捋起袖口，攥紧拳头。
宇文雕嘿嘿一笑，丝毫不慌：“本殿可没说是武士来和八殿下切磋吧？”
“本殿身为夏国三王子，恰好还有点儿三脚猫功夫，不知可有荣幸与八皇子殿下过几招？”
这话一出口，满殿大惊，连明帝也略有些愕然。
羌奴三王子竟敢公然要求与大梁皇子对决，简直蹬鼻子上脸！
明帝撂下脸色：“夏国三王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宇文雕不慌不忙地走到殿中央，拱手道：“皇帝陛下，臣对大梁绝无不敬之心。我们羌奴与大梁百年之好，就算臣忘了，父王也是绝不会忘的。”
“今天臣应父王命令，提出这个请求，绝无任何不良企图，不过是父王与臣仰慕大梁文昌武盛，极其渴望与大梁友好交流而已。恳请皇帝陛下恩准臣的请求。”
这话说得十分真诚，虽然谁都知道这王子就没安好心，却反驳不得。
人家都说了是友好交流，大梁再一味推拒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
只见萧珩于座上站起身，淡如修竹：“三王子对大梁的事真是关心，连七夕夜本殿做了什么都知道。”
去年几个皇子去射箭的事，虽然也并未刻意隐瞒，在王公贵族中并不是秘密，但远在漠北的羌奴王子竟然也知道，这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了。
这羌奴人还真是狼子野心，时刻盯着京城动静。
宇文雕脸皮堪比城墙，丝毫不脸红，反倒笑得更欢了：“本殿对大梁仰慕有加，大梁的事情那是巴不得多了解一点是一点，八皇子殿下可不要生气啊。”
萧珩笑了笑：“怎么会？三王子仰慕大梁昌明隆盛，本殿很欣慰。”
宇文雕眼中就腾腾冒火。
这个大梁八皇子，曾和他在边境对战过。
明明他们二人都是皇室子弟，年纪也相近，但是！每次输的都是他！
他早就想狠狠修理萧珩一顿了！
之前在边境那是两军对阵，他能输给萧珩，那是因为他们羌奴人直爽干脆，没他那么多阴谋诡计。
他就不信拼武力他也能输给这个漂亮男人！今天非得把他揍个哭爹喊娘！
“三王子要比什么？”
“臣自小随父王南征北战，十八般武艺不说样样精通，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不过臣最善用的还是刀剑，料想八皇子殿下亦精通此道，不如就比剑？”
“可以。”萧珩淡声道。
立刻就有人下去准备比赛用剑了。
大梁众人个个捏了把汗。
两个年纪相近的少年站在大殿中央，宇文雕虎背熊腰，威武狠戾，一看就杀气腾腾。
听闻这个三王子可是漠北公认的战神，随羌奴王宇文瑁征战多年，战功累累。这样一个人，八皇子真能赢吗？
不是他们瞧不起八皇子，八皇子虽骑射俱佳，也曾带兵北疆平叛，可跟这样一个断了奶就拿刀的蛮子比武，还是叫人悬心啊。
梅清竹坐在女眷席里，面上平淡无波，手心却叫汗打湿了。
她不记得前世有这回事。
可前世她此时都还因为李家的事，被梅根顺关在佛堂禁闭，这样的事她如何得知？
她抬眸看了萧珩一眼。
他身姿疏隽，并不像宇文雕那样血气毕露，只是那样淡淡地站着，却仿佛有青山磐石般的力量。
他依旧和往日一样清朗润泽，却又仿佛有什么和往日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冷冽冰寒的杀意，如寒夜利刃，夺人魂魄于无形。
不知为何，梅清竹忽然不怕了。
这才是真正的萧珩么？
就在这时，他眼风扫来，刹那间和她遥遥相视。
梅清竹一愣。萧珩神色不动，周身气息却忽转温柔，眸中掠过深深的笑，偏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