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魏家登门
萧珩将梅清竹送了回来。一天下来,梅清竹也颇有些疲倦,上床翻身就睡。
年节里,侯府给每个人都包了压岁钱,到处是笑语欢声。
眨眼到了大年初三。
“好,好!快起来吧!我们五丫头真是越来越美了。”
正室中,老夫人扶起叩首拜年的梅清竹,含了别样的笑意:“祖母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别的心愿,就祝我们五丫头前程似锦,寻个如意郎君吧。”
一屋子妻妾妯娌都笑起来。梅清竹浅笑盈盈:“祖母净取笑我。”
三房夫人张氏笑得温柔:“哪里是取笑呢?五姑娘如今贵为郡主,没准将来陛下会亲自指婚呢!”
几个姑娘目露羡慕。梅清苹哈哈笑道:“叔母,您再说下去,五妹妹可要羞死了。”
梅清竹笑吟吟戳了戳梅清苹:“大姐怎么光顾着笑我,你可比我大两岁呢。”
梅清苹俏脸微红:“你这小妮子胡说八道什么。”
“看看,看看,这大丫头可是魔怔了,人家说她比自己大两岁,她想到哪里去了?”老夫人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梅清苹登时把脸羞得滚烫,狠狠一跺脚:“祖母!”
满屋子溢着欢乐的气息。
“说到这里,三小姐的好事可不是将近了?”苏氏笑道。
众人看向梅清芳。
梅清芳神情微愣,僵硬地牵了牵嘴角:“叔母说笑了。”
梅家姑娘们年纪咬得近,今年大房梅若卿、梅清芳和梅清竹三人都该及笄了。
梅根顺前不久已经将梅清芳许给了户部侍郎关大人,只待及笄后就办喜事,这在侯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按理户部侍郎官至三品,又是个大肥差,梅清芳一介庶女能嫁得这么好,简直是烧了高香。
然而众人神色却有几分微妙,只因这关大人已近花甲之年,此番不过是娶续弦而已。
关大人嫡子嫡女都不小了,还有三房美妾,梅清芳嫁去能有多大作为?
“三姐姐今年就要出嫁,嫁妆可要速速准备起来了。”梅清兰笑语嫣然,仿佛看不见梅清芳阴沉的脸色。
一听嫁妆二字,梅清芳面上更加不好看,直直盯着梅清兰:“自然。”
什么嫁妆,二姨娘卧病,从前给她攒的东西都拿去买了药,她哪里有什么嫁妆!
梅清兰似有些惊讶,慢慢地笑道:“三姐姐这是害羞了呢。”
“不劳你操心了!”梅清芳冷冷道。
一时气氛冷了下来。
梅清竹拨开茶盏上的云雾,瞧了梅清兰一眼。
二房两个庶女,除去怯懦的六小姐梅清茹,便是四小姐梅清兰。
梅清兰姨娘常年卧病在床,并不算受宠。
去年二房已经开始为她说亲,只是还未定下来。
她向来进退守礼,今天怎么倒好像成心激怒梅清芳似的?
这时候,又有门房忽然来报:“老夫人,有一位魏夫人带着两位少爷小姐来递了拜帖,说是老侯爷从前的结拜兄弟魏知府家的,要来拜访您。”
“魏知府?”老夫人有些诧异。
“那位夫人说是老侯爷当初在苏州游学时结交的。”门房说着,将拜帖呈上来。
老夫人看了拜帖,这才记起魏知府这号人,颔首:“既然人都来了,安排一下,请他们到前院叙旧吧。”
老侯爷年轻时的确去苏州游学了两年,当时倒也的确承蒙这魏知府照拂过。
不过后来这魏知府遭贬,两家已经数十年没联系了,不知他们今日忽然上门,是有何事?
一行人到了花厅,一位中年妇人带着两个青年男女正候着,一见老夫人,立即堆笑迎上来,倒身下拜:“老封君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老夫人忙将人扶起来:“夫人太客气了。新年吉祥啊,上座,上座。”
魏夫人就笑着坐了下手:“一别经年,老太爷府上的孙小姐们都这么大了,可真是岁月不饶人哪。”
老夫人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可不是呢。魏夫人一向可好啊?”
“唉。”这妇人叹了一声:“官人都作了古,我这老妇人何谈什么好不好,不过是扎挣着带秀贤、紫凤两个上京来,见见世面。”
“来,秀贤,紫凤,还不快见过老太太和太太小姐们?”
就见那两个青年男女起身,一叠声拜下来。
老夫人忙令绘春拿来见面礼,叫梅家姑娘们上前个个厮见过。
轮到梅清竹时,魏小姐眨巴着眼睛:“你就是那个被封为郡主的五小姐吗?”
魏秀贤光亮的目光看了过来。
梅清竹淡笑:“是我。魏小姐好。”
魏夫人笑得和蔼,从袖中拿出一只绣淡竹的荷包,亲手递来:“郡主真是水灵灵的天仙般的人物。我在苏州、益州几十年,竟从未见过这般姝丽呢。”
“亏得老夫人怎么养出来的,我可要让凤儿跟着学点才是。”
梅清竹浅笑着和声谢过,归了座,目光掠过那荷包上绣的金线。
魏家人衣着朴素,三人只带了一个婢子,显见并不阔绰。方才魏夫人给其余人的荷包也不算精致,却唯独给她的荷包颇见精巧贵重,一看就和旁人的不一样。
这一家子,有古怪呢。
思忖间,魏夫人已经和老夫人山南海北胡乱侃谈起来。
“话说我在苏州时,城里从前有家富户,是做织造的。这一家子的富贵啊那可是烈火烹油,连老爷的书房都是金砖砌就呢。”
魏夫人说得抑扬顿挫:“偏偏这家人命中无子,却有八个姑娘。这八个姑娘那是个顶个的美,尤其是那幺妹,模样儿顶顶赛天仙...”
魏小姐嘻嘻笑道:“说到天仙,咱们眼前可不就坐了八个嘛?”
老夫人笑道:“不过能见人罢了,什么天仙,可折煞她们了。”
“咦,为何只有七个姐姐?还有一个呢?”魏紫凤忽然诧异道。
厅内顿时一静。
二小姐梅若卿可是仍在庄子上呢。
虽然众人并不知梅若卿被送走的真实原因,可侯爷这般做派摆明了是不喜二小姐,谁肯为她触霉头?
老夫人轻咳一声:“二姑娘病着呢,不提也罢。还是说说这富户家有什么趣事?”
魏夫人忙作势瞪了魏紫凤一眼,讨好地笑道:“我这丫头向来莽撞,老姊妹可千万不要介意。这富户家嘛...”
梅清竹默默听着。
魏夫人说着,聊着,直到故事换了三轮,时至正午,才总算趁势说到魏家的来意。
“魏夫人前儿才刚到京城,这住的地方看好了吗?”
“不瞒您说,还未曾看好呢。”魏夫人心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立刻掏出手帕揩揩眼角:“老姊妹,今天咱俩投缘,官人和老太爷又有旧日交情,我也不怕说出来没脸。”
“官人已经过世了,我们娘儿三个此番是下定决心来京城谋出路的,家产已经都变卖了,只在城郊租了个宅院住着,这几日日日打发贤儿在外寻宅子呢。”
“这样啊。”老夫人沉吟道:“既如此,不妨到府上暂住一阵。当年知府大人与老太爷是结拜兄弟,如今妹妹有困难,侯府岂能不帮?”
魏夫人面有喜色,装腔作势推辞一番,就这样在侯府住了下来。
......
回到寒玉苑,梅清竹换下衣裳,山茶在一旁将魏夫人给的荷包打开,倒出两个“吉庆有余”的银锞子,并一串黄玛瑙手串。
“到底是家道中落。”山茶摇了摇头。
这等东西,小姐的妆奁盒里几乎都见不到。
“已经不错了。”梅清竹笑了笑:“其余人的荷包没准就只有银锞子。”
“这也太小气了吧。”寒露道。
这么一个银锞子不过二三两白银而已,打赏下人还成,给姑娘们做见面礼,未免太寒酸了。
“对魏夫人来说,应当是不小的一笔了。”梅清竹饮了口茶,漫不经心道。
见面礼的多少无足轻重,她比较关心的,是魏家人究竟来做什么。
“寒露,买通一两个客院的丫鬟,注意着魏家人动静。另外,多打听着梅飞鸿和梅若卿的动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