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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入狱探视

一连好些天,京城里轰轰烈烈传的都是郑家和王家公子圈禁民女的事儿。

不怪众人口舌多,实在是当天事闹得太大。

官兵前去抓捕二人时,不知从何处涌来一大群人,亲眼目睹六七个姑娘衣衫不整被绑在宅院里,遍体鳞伤。而郑韬正在院中,房中还有王子昭的荷包。

原本王子昭在京中名声很好,可这下众人却暗暗生疑。

难道这位王公子不近女色,只是因为癖好特殊?

就连萧珩也落了嫌疑。

一来郑韬和王子昭都与他交好,二来,那宅院堂屋匾额竟赫然写着大安、洪禧这等前朝宫苑旧名,这岂是两个公子哥儿敢做的事?

一些人少不了暗生猜测,萧珩素来的洁身自好也变得可疑起来。

朝堂上,郑王两家均遭猛烈攻讦,八皇子却似乎并无太多反应,任由四皇子和三皇子咄咄进攻,换下了不少郑老爷的下属。

一时不少人又暗自庆幸没投靠八皇子。

到底母族底子弱就是不行,就算为江山立下大功,也保不住自己人...

郑老爷被抓捕并押送进京的前一日,梅清竹和赵与衿一同去大理寺狱探监。

自去年巨鳄事后,刑部落入萧珩手中,萧玳和萧璜唯恐郑韬、王子昭二人落在刑部会被包庇,想方设法将他们关在了大理寺狱,案子给大理寺办。

不过毕竟尚未定罪,又有萧珩关照,二人在狱中倒还没吃什么亏。

梅清竹和赵与衿携手进来,一个探郑韬,一个看王子昭来了。

王子昭身穿赭衣,单薄地坐在茅草上。一见梅清竹,眼中且惊且喜,站起来,露出淡淡的笑:“梅妹妹,你怎么来了?”

那狱卒知道梅清竹是准八皇子妃,也不敢怠慢,将梅清竹送来便躬身退下。

梅清竹吩咐玉屏警戒,隔着栅栏细细打量王子昭,叹口气:“大哥这些天可好?”

“放心吧,没人欺负我。”

王子昭略瘦了些,眸中神采依旧,还自己在里面转了一圈,笑道:“你瞧,我这不很好?别担心,我没做过的事,总不能平白栽到我头上的。”

山东行之后,见过了大风大浪,王子昭眉宇中也多了几分镇静和成算。

“你出嫁在即,在家绣嫁衣就好,牢狱这等地方到底晦气。”

这个妹妹不像茵妹妹,自幼丧母,周遭虎狼环伺,连亲事也横生枝节。好容易嫁得贵婿,他只希望她从此一世无忧才好。

“哥,你箭伤才好,又出了这等事,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呢?”梅清竹蹙眉:“到底那天是怎么回事?”

她嗓音落玉般清灵,王子昭嘴角微微一弯,便将此事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去年他调任户部,京城救济院的事务就交到他手里。此次升户部侍郎后,他还因公去了救济院一趟。

却不料背后之人借机大做文章,将救济院中女子偷运出来,又趁郑老爷失踪,用郑老爷的信物将郑韬诱骗到那座宅院,还弄到了自己的荷包,嫁祸了他们二人。

那荷包是他先前在山东混乱中遗失的,大约那时四皇子就已经在布局了。

至于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在救济院和郑老爷身边动手脚,同时嫁祸郑老爷、郑韬和他的,除了在户部经营多年的江如孺,再不做二人想。

这一次萧玳也算是大手笔了。

若真让他诬陷成,又是掳掠民女,又是贪污钱粮,王家和郑家都得覆灭,萧珩自己也要吃大亏。

王子昭道:“别担心。八殿下早就察觉此次运粮有蹊跷,在运送队伍中放了人,只是在等待时机。”

“郑公子去那座宅院前,也和我通过气,我当时就派人去调查那救济院主管李全的把柄,料想应当快了。”

梅清竹皱眉:“李全?那不就是当初那位李侍郎吗?”

竟是前年那个串通流氓想毁掉她,最后反致梅若卿挨打的李静云之父?

“是,就是他。自从那次之后,李全被你父亲打压,慢慢沦落到救济院当主管了。”

李家是后起新贵,底子薄,对上梅根顺的确没有胜算,这几年早已家道中落。却不知萧玳和江如孺答应了他什么,竟让他调转枪头来帮江家了。

“大哥知道他有什么把柄吗?”

王子昭点头:“他这两年夫妻不和,在外养了位外室,生了个儿子。”

当初李静云一事,李全很是埋怨夫人教管不力,夫妻二人便渐渐离了心。

现在李全一口咬死了那些民女是王子昭绑的,又有荷包为证,王子昭很是被动。

若能用外室子逼李全改口,就算不能洗清全部嫌疑,局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边倒。

思及此,又想到自己让玉屏去做的事,梅清竹放下了心,又说了几句,动身告辞:“那大哥好生保重着,我在外头等你出来。”

王子昭修长手指紧握栅栏,望着她娉婷如月的身影,轻道:“好好备嫁。”

这头。

郑韬背靠栅栏,两腿叉了个莲花座,手里拈着根茅草一晃一晃,嘴里叨叨有声。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系黄绦,身穿袈裟?”

换了根茅草,又唱曰:“家住在碧云空,绿波中,有披鳞带角相随从,深居富贵水晶宫。”

“嘿,我便是海中龙氏女,胜似那天上许飞琼。岂不知众星皆拱北,无水不朝东?”

“呸!捉住你了!”突然扑到地上,手拢住一只虫儿,屁股撅得老高。

赵与衿嗤笑起来。

郑韬吓得翻身一滚,呆了一呆:“赵与衿?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不是,这,非亲非故的...”

郑韬挠挠头,甩开虫子站起来,见赵与衿眼神不对,剩下的话吞进了喉咙里,笑得莫名有些讨好:“影响不好,影响不好嘛。”

自冰嬉比试抢等输给赵与衿后,郑韬仿佛受了刺激,三不五时地来和她切磋武艺。

两人身手相当,每回都打得不可开交,不光打,还互相撂狠话,下次又骂骂咧咧地打到一块儿去。

赵与衿是个直肠子,一来二去就将郑韬当成了自己人,认为自己应该来宽慰他。

谁知这厮死猪不怕开水烫,坐着牢还照样哼小曲儿,还这样说话——

赵与衿哼声:“怎么,犯你忌讳了?关了十来天,成了个道学先生?”

“啐,你骂谁呢?”郑韬斜挑桃花眼。

“骂的就是你啊,出了这种事,还有脸谈影响。”赵与衿双手环胸,乜着郑韬俊秀白皙的脸:“郑韬,你出息了啊,都将自己玩进大牢来了,还在牢里捉虱子?”

郑韬面露忿忿,悻悻踢了踢茅草:“小爷是冤枉的!赵与衿,你嘴上放尊敬点儿!等爷出狱,哼...”

“呸,等你能出狱再说吧!现在外头可是传遍了,以你素日那德性,做出这等事也不奇怪,就是忒缺德。”

“你,我,天地良心啊!爷不就是平日爱喝个花酒,听个小曲儿吗?你怎能将我想得这样坏!那些黄毛丫头豆芽菜一根,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你...”

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子。

郑韬愤愤不平地揉着头:“臭婆娘,又背着爷偷偷练功,这一记将爷的聪明智慧全都敲没了,赶明儿想不到办法洗脱冤屈,被流放三千里,你后悔也晚了。”

“你流放,与我何干,我后悔什么?”

郑韬面色一窒,又嘿嘿笑起来:“与你无干,那尊贵的赵大小姐来看我做什么?”

赵与衿斜眼:“既如此,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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