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赈灾活民书
“何法能把水从低处运到高处？”
“也用水车即可。”晁冷道。
风苍江的河面和山坡高度也不过是十来米的落差，一架大型轮辐水车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用水车如何把水运到高处？”陈中序问道。
若是他没理解错的话，龙骨水车是不能把水车到高处的。
“三叔，我说的是轮辐水车，轮辐水车体形庞大，外形有点像马车的车轮，在每根辐条处装有刮板和水斗，随着轮辐转动，运水上行……”
因晁冷给他详细解释过龙骨水车的构造，和工作原理，举一反三，陈中序脑中当时就联想到了轮辐水车的工作模式，不禁眼睛一亮。
“清之，轮辐水车仅靠水流就可驱动？不需人力脚踏了吗？”陈洵也问道。
为了体察民生政务，他和苏修还有陈中序的儿子陈钊，今天也一直都跟着。
晁冷点点头，“是，不需人力了。”
安装轮辐水车，不需任何能源，仅靠水力驱动即可。
一架水车可用数十年，简直一劳永逸。
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有些紧。
一架大的轮辐水车，看似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从选材到加工零部件，再到做车墩立柱和横梁，再到安装。
尤其是安装，在没有机械吊车的古代，只能靠人工拉吊安装，不是小工程。
晁冷推算了一下，就算十来个木匠日夜赶工，做这样一架水车可能也得一个月。
“三叔，你要有心理准备，制作这样一架水车，只怕需要不少时日，有可能赶不及播种。”
陈中序喟叹一声，“如此也是无奈。”
“但是，这架水车做好之后，以后就省事了，昼夜提水灌溉不停，可谓一劳永逸。”晁冷道。
“正是，此乃利国利民之策，不能只着眼于当前，与长远有利便值得一试。”
经过一番勘察，两人现场就把水车架设位置给定了下来。
从山坡上下来，向南穿过田野，回到了官道上。
上了马车，准备走西城门回城。
正逢城外施粥。
难民都在排队领粥，官道上倒不拥挤了，也没人乞讨。
晁冷撩开车帷，看了看那些领到粥的难民。
他们碗里的白粥很稠，到了立筷子不倒的程度。
可见这个大叔不是敷衍地应付灾民，算是个爱民的好官。
这么稠的粥，只怕很费米，不知官府手中的米粮还能坚持多久。
“三叔，施粥米粮可还充裕？”晁冷问道。
“哪有充裕之说，老夫一直想法筹措粮食。”
“难道朝廷没有派发赈灾粮？”
陈中序脸色变换，然后长叹一声。
他是有苦说不出啊！
赈灾官粮被劫的消息，对外一直是封锁的。
自然对这个少年他也不会说。
少年不知轻重，万一这消息泄露，被有心人利用，引起灾民恐慌，制造动乱麻烦就大了。
看他脸色难看，晁冷也没有再问。
马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晁冷就把凌晨写好的赈灾活民书拿了出来。
一大早就被拉出来干活，都还没来得及给他。
“三叔，这是我写的赈灾举措，你有空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可用的地方。”
陈中序微微有些惊讶，似没想到她还写了东西。
他接过去，把计划书展开。
先是竖起来看，发现不对，把纸张调了个方向，发现还是不对。
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盯着纸头研究片刻，又把纸头横了过来。
晁冷吐了吐舌头。
这里的人写字，都是从上到下，由右几左的竖着书写。
而她一时忘记了，还按照自己的习惯横着写字了。
怪不得他调过来反过去，找不到从哪里开始读。
哈哈！
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从心底泛起。
陈中序抬眼，似嗔非怒地瞪了她一眼。
晁冷低下头，实在憋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清之，你笑什么？”陈洵问道。
苏修和陈铎也看着她。
“这小子，在逗老夫玩呢。”陈中序又佯怒地瞪她一眼。
抱歉啊，大叔，还真不是逗你。
两人更好奇了，还有人敢逗三叔？
他们这些小辈在长辈面前一向规规矩矩，不敢造次，更别提逗了。
“三叔，抱歉，这么书写实在赖不得我。”晁冷狡辩道。
“那你说赖谁？”
“赖我师傅，他说这样书写，不会被墨迹污了衣袖。”晁冷嘿嘿笑道，“三叔，你说对吧？”
“无状小儿，竟敢编排长辈，”陈中序笑骂道，不过他又盯着纸头，看了几眼，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倒是也有些道理。”
然后他没再说话，认真看计划书的内容。
就见他一会凝眉思索，一会似恍然大悟，一会拍腿似有所感。
嘴里还不时地高呼，“妙哉！妙哉！”
“此法大善！”
看完一遍后，复又从头看起。
又看完一遍之后，陈中序才抬眼看向晁冷。
眼中复杂变化。
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真乃世间奇才！
这篇赈灾的内容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其中的赈灾措施不仅适用于苍屏，也适用于全国。
灾荒袭来只要按照对应措施实施即可。
这事必须奏于陛下所知！
在外面跑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回府后，各自先回房休整。
而陈中序则马不停蹄地去书房。
吃过晚饭，陈中序又把晁冷喊去书房。
晁冷内心拒绝的。
可拒绝不了。
“清之侄儿……”
“三叔，你还是叫我小郎吧！”
每次听他叫清之侄儿，都觉得怪怪的。
虽然知道他只是想表示亲近。
被苏娘子喊小郎喊惯了，还是喊小郎顺耳。
“咳！”陈中序捋着胡子，假咳一声。
这是被那孩子看出来自己有笼络之意？
唉，自己这张老脸……
不过为了这么有才华的少年郎，值！
“三叔，喊我来何事？”
晁冷心道，可别再谈个通宵了，真地熬不住。
“小郎，你这篇赈灾文上有写筹措赈灾粮……”
晁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其中一法，就是让富商巨贾出钱出粮，这恐怕不容易吧？”
以前每当灾荒来袭，官府也有劝富户出钱粮赈济灾民，按户等高下摊派，但是收效甚微。
富户不响应也就罢了，甚至联合起来拒捐。
官府也无可奈何。
“确实不容易，所以要讲究方式方法。”
“何为方式方法？老夫愿闻其详。”
***
夜已深，晁冷已经离开书房回去睡了。
陈中序依然在伏案疾书。
他把晁冷的那篇赈灾文，誊抄了一遍。
然后，喊来岑伯。
“岑伯，你把这封信，八百里加急寄往京城。”
未几，一匹快马出了府宅，连夜直奔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