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居然是母的？

妇人口中所谓的“牛鼻子”赫然就是云极观内的素衣老者，此刻他没了懒散的样子，脸色暗红，唇色发白且嘴角挂着血迹，身上的道袍衣摆被他撕下后挂在了河边的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又快速在身上的几处大穴拍打后，明显吃力的提着气，飞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还不等跑远，就一个踉跄，随后衣袖掩住抠鼻，将逆血尽数擦尽，避免留下痕迹的同时，朝着自身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艰难行去。

行至洞口处，顾不得洞内是否有活物，直接提剑矮身进去了。

而另一边，黑衣人在河边发现了河边挂在尖石上的衣摆后，放出传信烟火。

洞内通道昏暗，不长，两侧堆叠着零星的动物白骨，最里面还算宽敞，一道细光从洞顶透过，直达地面，让人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动物皮毛独有的刺鼻味道。如果闻武在的话，凭着气味也知道这里的主人就是前天被自己弄死的瞎熊。

老者艰难的行至最里面，靠着墙缓缓的坐下，借着微光可以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狼狈的苦笑。轻咳顺了顺气息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白骨。

“咳咳…这毒还真够劲儿啊，没想到我顾闲逍遥一世，居然着了这帮贼邪人的道，最后却要葬身兽腹，罢了罢了，总比被他们鞭尸要强上许多！”

“只可惜该来的地方是到了，可这登仙山脉也忒大了些，找了数日也没让我找到异数究竟是什么。”

“不过幸好确认了命星的位置，也留下了信物，师父果然没错，命星命星，命就是好，一出生就是皇子”

说到这老者像是没中毒般，用力一拍大腿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又轻喃道：“亏大了啊，那可是皇子啊！没法亲自收徒享清福了呀！这帮该死的贼邪人！”

说着不忿的摘下酒葫芦，打开后闻了闻。

“啧啧啧，还得是这南钰的瀛江醉味道最为香纯，师弟啊，可莫要怪为兄贪嘴喽，实在怕是再也没这口福了”而后一饮再饮……

再说闻武，一路疾行，中途路过山君家都没停，深夜才跑到了附近，又循着气味先是找到了三具人类尸体。空气中残留着的血腥味中夹杂着类似前世劣质香水般的刺鼻味道，以及淡淡的类似檀香味。

又沿着味道一路追到河边，辨别了一下，朝着味道最近的檀香气味继续搜索着。

一路搜寻之下，檀香味被一股熟悉的味道所混杂。回忆了一下，应该是瞎熊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极淡的古怪血腥味。

“不应该吧，瞎熊都死了，还能诈尸吃人不成？难道还有另一只？”

小心的继续沿着气味前行，倒不是闻武杀心重向着端了瞎熊的老窝，而是觉得应该去看看，毕竟檀香味的主人总要比劣质香水的主人有品位吧？

闻武就这样“味控”一般的来到了洞口前。确认除了瞎熊味道外没有其他动物的味道后，就轻轻的探了进去。

通道对于闻武来说很宽敞，除了有些嫌弃瞎熊不讲卫生乱丢食物垃圾，人家山君还知道把骨头丢到附近呢，这懒货就这么堆在自家过道上。

随着深入，檀香味再次明显了一些，又带着些酒气，在通道内拐了个弯后，闻武看见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昏迷在了尽头。

轻轻的上前观察了一番，用爪子碰了碰昏迷的老者，毫无反应，没死，但气息有些弱。一把木剑横在老者腿上，右手边是躺在地上的酒葫芦，葫芦口还衔着一滴还未落地的酒水。

看衣着大概是个道士？这么虚弱了还喝酒？

闻武转身出了山洞，在附近寻了几枚野果叼了回来放在老者手边，又在地上大大的写了个“吃”字后，就在过道处清理一块地方卧下等老者醒来。

山洞内的通道因为有一个L型弯路，所以外面的光线进不来，只能通过里面洞顶的细光辨别白天黑夜。闻武一边等老者醒来，一边玩胡椒，因为终于捉到活人了而心情极好，于是用爪子把变成毛团的胡椒摆弄来摆弄去的，玩得不亦乐乎。

而胡椒毫无鼠权的被逗弄得时不时吱吱叫几下表达抗议，偶尔也会胆子大的在闻武的爪子上咬那么一口！虽然就跟挠痒痒似的没什么卵用。

深秋独有的清冷晨风吹进洞内，顾闲道长在一阵不那么刺耳的吱吱声中，恍惚的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后，顺着声音，就这么看到了一匹白色巨狼就在不远处扒拉着地上一团白球。

身体一抖就抓起了……果子，等等？果子？我剑呢？

闻武听到声响后，回头极其努力的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友好的笑容，可在道长眼里就不是内个味了。emmm有点扭曲？还有点恐怖？

随后朝着地上的几个果子点了点下巴，老者顺着闻武的下巴瞄了眼地上的果子，顺着微光也看到了地上那么大一个字后，揉了揉眼睛，不太确定，再看看。

心里暗道“道祖呦，邪了门了，这这这狼会写字？可这是啥字？”

随后抬头不太确定的看着闻武“你会写字？”

闻武点了点头。

道长眼神有些发蒙，本就虚弱的他显然被闻武的体型吓了一跳，这会儿又震惊在了一匹狼会写字的邪门儿事后，一瞬间精神许多。

“你写得啥？”

闻武疑惑了，难道这世上没有简体字？然后像狗子似的来了个经典歪头杀。

思索了一瞬，又走了过去，用爪子指了指果子，又指了指老者。

道长心里暗道，这狼怕是成精了！随后想了想道：“吃？”

闻武点了点头，心里却吐槽，多明显啊，不是给你吃，难不成用果子把你腌入味？这老头是不是傻(⊙_⊙)?

道长直勾勾的盯着闻武，恨不得把闻武扒光了似的，咬了一口果子。

“你不吃我？”

闻武本来也没打算吃他啊，于是摇了摇头，突然想了想这回答不对，于是又点了点头！

老者眼角抽了抽，心说到底吃不吃给个痛快话儿啊。

“狼兄，虽然不知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何打算，但我身中剧毒，看你给我吃果子的份上，我也不能害你。”

闻武很想告诉这老头自己是狐！不是狼，但没法表达，最后只好认命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上的字，再指了指道长，摇了摇头。

这次道长明白了，想了想道：“我还在被人追杀，你要是真听得懂我说什么，还是尽快离去吧。我现在这情况，也走不动，你的洞穴也只能厚颜占用了，你来时没遇见其他人？”

无法说话的闻武又因为文字不同，只能用行动证明了，于是他跑回之前的尸体处，强忍着恶心，把其中一具尸体咬烂，然后叼着两条大腿在洞口外胡乱蹭了许多血迹。然后丢进通道旁，嘴里咬了块黑衣布料又进洞了。

道长看着闻武嘴里的布料，又看了看闻武嘴上看到了不少血迹，嘴角抽了一下。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吃饱了？不吃我？”

闻武本意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看到尸体了，然后在附近伪装成洞内有食人猛兽的样子，让道长放宽心，所以摇了摇头，又无奈的咬牙暗恨不能说话的点了点头。

道长又懵了随即虚弱的强调：“哎呦狼兄呀，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真的中毒了，你千万别吃我。我没几天活头了，所以不是怕死呦。”

闻武觉得有被冒犯到，怎么才能让这老头不要再纠结我吃不吃他了？原地等，挺急的。

俩人在洞里就这么狐唇不对人嘴的进行了让人心累的交流，最后总算能勉强的达成了不吃他的共识，以及闻武不会离开。

顾闲闭上眼睛心里暗想：“老天待我不薄，临死前送来这么一只狼兄，既然它能通人语，何不让它帮我把掌教佩送回去？”

随后又想到：“不知我这一身的虚经真气能不能渡给它，也算是帮我忙的报酬了，要不然试试？”

而闻武的眼中是，道长闭上眼似是思索了许久，又像是泄气般叹了口气，最后更像是做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一般点了点头。这才睁开眼目光怪怪的看向闻武。

“狼兄，贫道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闻武歪了歪头等下文。

顾闲从腰间取下玉佩递了过来“我乃守虚教掌教，顾闲，字庸之。这是我教掌教信物，眼下我肯定是活不成了，毒性已入心脉，只能自封大穴延缓些时间罢了。”

“所以烦请狼兄，帮我把这掌教佩沿此处向南行，途经西流州送到武悬山云极观我师弟处？”

闻武本就想寻得人迹回到人类社会中，所以点了点头答应了。

而后顾闲又向着闻武招了招手“狼兄，你附耳过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转达。”

闻武因为觉得找对人了，可以回到人类社会中而忽略了老头古怪的举动，真的就把大脑袋送了过去。

就在闻武的大脑袋贴到顾闲嘴边的时候，顾闲突然暴起，顺势提气，抱住闻武的脖子后，一掌灌在闻武的头顶。顾不得嘴角再次溢出的污血急切的说道：

“狼兄莫怕，此乃我教传功法门，虽然不知可否传于兽体，但老夫这残躯绝不会害你，你安心接受就好，能收多少算多少，就当是报答你送信物之恩吧！”

而闻武确实没察觉到有任何不适，甚至身体还有些暖暖的，所以也只是第一时间直愣愣的抬起头，顺带把抱着自己的老头也带了起来。随后觉得不妥，又打算把老头慢慢放下，毕竟就这身子骨，指定经不住自己甩下去了。

顾闲看闻武没怎么反抗，继续传功。

而闻武把老头放到地上后就想把脑袋抽出来。

顾闲直接急急的又加大力度后，顺着闻武后撤的力道，将双腿死死的盘到闻武的脖子上，任由闻武抽蹭。

随着头顶突然加大的暖流，闻武感觉那股暖流像是有目的性一般，由原来的潺潺小溪变成了奔流的河水，尽数汇聚在了自己的腹部，这感觉让闻武舒适中又有点晕眩。

虽然体内随着这种感觉有点麻痒感，但还不赖，甚至从暖流汇聚点越聚越多后，还有点想放屁，不光想，闻武也确实没忍住。

而顾闲听到屁声后一阵惊喜，随后又开口提醒道：“狼兄！忍住，千万别泄气，走了气就浪费了！”

闻武见没办法用强的抽回脑袋后，也只好夹着尾巴憋着屁的接受这份“谢礼”了。

虽然总觉着需要憋屁有点不太正经就是了。

一炷香、两炷香……，随着传功时间越来越久，闻武舒服的直犯困，就这么大脑袋一躺，夹着尾巴睡着了。

而顾闲看到闻武不再打算抽回去后，舒了口气，放缓了传功力度，因为力度越舒缓，吸收的越扎实，虽然自己时间没多少可以浪费了，但对于给闻武的谢礼当然是越稳越好。

于是顾闲也闭目内观，守心静气，打算将虚经真气渡给闻武十之七八，剩余的用来压制毒性，方便自己交代后续的事。

二者都没察觉到随着闻武腹部汇聚的真气越来越多，他腹部的那条黑鱼纹路仿佛活了般，缓慢的绕着闻武的肚脐处游动。

伴随着它的游动，四周若隐若现的出现了无数的浅白色气线连接着闻武的身体，气线形如游丝，像是被闻武吸收了一般，而这些气线游走间又有意无意的缠绕着尾巴处无辜瞪大双眼并且抱紧闻武尾巴根部的胡椒！大大的眼神中透漏着越来越人性化的惊恐和新奇。

待到传功完毕，顾闲收功，虚虚的吐了口浊气，突然发觉怀里空空的，忍不住惊到：“我怀里那么大一只狼兄呢？”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了一句慵懒的像是才睡醒般的稚嫩童声，又因为顾闲之前的不靠谱而丝毫没有敬意的回答：“什么狼兄，老头你别瞎说，老子是只狐！狐和狼都分………”话音戛然而止。

闻武一开始并没有睡着，而是随着传功的时间拉长，再次进入了那个玻璃房间内，这次房间有了变化，少了扇门，又多了一面镜子，镜子内依旧看不到自己，里面像是有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粉色丝线，细看之下却又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而闻武又去观察了下那团邪恶的红团，想着自己也不清楚怎么进来，既然来都来了，就看看红团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变化，可看着看着就随着外界的晕眩感真的睡了过去。

最后能确定的是至少在闻武看来，红团并没有什么变化，以及外面的老头也闭上了眼睛，嘴里还絮叨着什么。

这也导致了闻武并没有看到后续出现的浅白色如游丝般的气线……

这会儿被顾闲的惊声吵醒，本应该在心里吐槽的话，却因为自己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抬头看着头顶老头的脸上先是由震惊到便秘再到困惑，最后又在一阵病态的咳嗽中变得欣喜若狂！

一张原本不显老的脸，因为中毒后又传功变得苍老了许多，现在又像川剧变脸般切换表情，使得这张老脸越发的像是入冬前与岁月抗争的老菊花了。

万事就怕空气突然安静，四目相对之下，闻武再开口就是一句：“卧槽！”而后不太敢相信的抬起手看了看，站起来继而查看自己的身体，随后崩溃的抽冷子又是一句：“卧槽，我小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