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宾克斯的美酒
第五十一章 宾克斯的美酒
满座重闻皆掩涕，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白居易《琵琶行》
高十夫轻轻的把手放在玛蒂珐的肩上，摇了摇头。
拉布的故事固然感人，可是他们又能够作些什么呢？
“小姑娘，没有用的，”库洛卡斯摇了摇头，同时也摇动着他头上独特的发型，“拉布的意志非常坚决，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说服它。”
“那难道就看着它一直这样撞击红土大陆吗？”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它会因为伤口崩裂而死的。”与玛蒂珐不同，莫拉纳站在更加理性的角度分析拉布的处境。
实际上，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在海贼王原着之中，到了十几年之后，路飞来到颠倒山的时候，拉布的身体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别看十几年似乎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但实际上，大型的鲸鱼往往能活上百年，对他们而言，十几年的时间不能算是很久。
库洛卡斯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莫拉纳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作为经验丰富的船医，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可是，即便是看得出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拉布完全不在乎身上的伤口，整天想的都是撞击红土大陆。
普洛菲克站起身来，走到岸边，大声说道：“喂，拉布，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吧？”
在海贼王原作之中，拉布与伦巴海贼团的约定，是最让人感动的故事之一。现在，既然有机会，普洛菲克决定尝试帮助拉布。
听到普洛菲克的话，正在撞击红土大陆的拉布暂时停了下来，它巨大的身躯浮出海面，富有人性化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普洛菲克。
“伦巴海贼团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吧？”普洛菲克同样也直视拉布。
“嗷嗷嗷嗷嗷！”听到伦巴海贼团，拉布明显十分激动，对着天空高声吼叫起来。
“你想要干什么？”库洛卡斯站起身来。伦巴海贼团，就是当年跟拉布有约定的海贼团，只要一提到他们，拉布就会发了疯一般地吼叫、撞击红土大陆。在拉布的面前提起伦巴海贼团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一但失控，它巨大的体型很容易给身边之人带来巨大的灾难。
巴克拦在了库洛卡斯身前：“让他说吧，大哥他有分寸的。”
普洛菲克毫不在意拉布的激动，他盘腿坐在了岸边，娓娓道来：“这个故事，是我还在南海的时候，听说的。给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是村里面已经过世的老渔夫。十几年之前，他出海打渔，发现了一艘从无风带方向驶来的小船，船上只有一个幸存者。他的故事，便是从这个仅存的幸存者口中得知的。”
“你看，他还跟我描述了海贼船上旗帜的样子。”一边说着，普洛菲克一边拿起一块石子，在土地上画出了一个图案。交叉的骨头形成的十字，以及带着牛角的骷髅，毫无疑问的表明，这是伦巴海贼团的标志。
听到“伦巴海贼团的幸存者”这几个字，看到普洛菲克画出来的伦巴海贼团的海贼旗，拉布大大的眼睛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泪水。
“这，怎么可能？”库洛卡斯愣住了。听完普洛菲克的开头，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故事不可信。也不怪他怀疑普洛菲克，这种经过两重转述的故事，一看就像是为了弥补时间上巨大的差距而不得已为之的编造手段。
但随着普洛菲克画出伦巴海贼团的旗帜，库洛卡斯不得不相信普洛菲克真的知道些什么。因为伦巴海贼团的覆灭是三十多年之前的事情，按理来说普洛菲克不可能知道他们海贼旗的样子。毕竟，即便是在三十多年前，伦巴海贼团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海贼团。普洛菲克能够画出伦巴海贼团的旗帜，只能说明普洛菲克的确听到过伦巴海贼团的故事。
世上居然有如此的巧合！虽然库洛卡斯仍然有所怀疑，但是这至少说明，普洛菲克与和伦巴海贼团有关的人有过接触。而这就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奇怪了……”和普洛菲克一同长大的巴克心下生疑，“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什么老渔夫的故事……”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库洛卡斯又在身旁，即便是心中有疑问，巴克也没有说出口。
库洛卡斯和巴克不知道的是，普洛菲克的故事既不是道听途说，也不是胡编乱造。而是来自于穿越之前的经历。
而此时，看似不慌不忙的普洛菲克，心中实际上慌得一批。
伦巴海贼团的故事，他普洛菲克不是不能讲，只不过，需要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故事的来源。这样，即便库洛卡斯对他的消息有所怀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为此，普洛菲克才编出了一套从老渔夫那里听到故事的说法。他不知道伦巴海贼团是否真的有人侥幸穿越了无风带——从原着来看，除非留在岛上的班彪·尤奇船长等人侥幸生还，否则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毕竟，前行到魔鬼三角地带的伦巴海贼团已经团灭。
他更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人知道伦巴海贼团的故事。他甚至不知道所谓的伦巴海贼团逃离伟大航路一事，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但是这一切都无妨，南海就与伟大航线的前半段隔着无风带相望，从逻辑上完全挑不出毛病。而在这个故事里，除了普洛菲克自己，所有能够对证的人都已经过世。只要普洛菲克一口咬定，那么这个故事至少对于拉布和库洛卡斯来说就是事实。
普洛菲克的故事讲的很慢，几乎在每说出一个字之前，他都会在脑中斟酌：“老渔夫这样向我讲述伦巴海贼团的故事。三十多年前，伦巴海贼团一路航行，一直到一次进入无风带探险的时候，伦巴海贼团的船长，班彪·尤其感染了可怕的瘟疫。即便是伦巴海贼团的船医，对此也无可奈何。为了不连累其他的同伴，伦巴海贼团的船长作出了惊人的举动，他将海贼团托付给了船上的音乐家布鲁克——我想，你也应该认识他吧。”
听到布鲁克这个名字，拉布明显有了反应。当年，在跟随伦巴海贼团一起旅行的时候，拉布与布鲁克的关系就格外亲近。至于亲近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喜欢布鲁克的音乐，还是因为布鲁克独特的爆炸头，就只有拉布自己清楚了。
“船长和感染瘟疫的船员留在了孤岛之上。”普洛菲克继续讲述伦巴海贼团的故事，所有人——除了一笑，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全神贯注地听着。
拉布发出巨大的吼声，眼泪从它的大眼睛里止不住地流下来。
“尽管失去了船长，但伦巴海贼团的旅行仍然在继续。在那之后不久，伦巴海贼团到达了魔鬼三角地带——这是一片终年弥漫着雾气的地方。在这里，伦巴海贼团遭遇了另一个海贼团的突袭，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伦巴海贼团虽然侥幸取胜，但是他们也都受了很重的伤势。更为不幸的是对方的武器上全都涂上了致命的剧毒，而他们的船医已经在刚才的激烈战斗之中不幸身亡。”
故事讲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普洛菲克的讲述。
“虽然命不久矣，但是伦巴海贼团的海贼们仍旧保持着乐观和对音乐的热爱，‘既然左右是个死，也要死得快活一点……’他们是这样说的。于是，伦巴海贼团剩余的海贼拖着重伤的身躯，开始演唱起了《宾克斯的美酒》这首海盗之间流传甚广的歌谣。”
说到这里，普洛菲克忍不住也开始吟唱起耳熟能详的曲调：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将宾克斯的美酒 送到你身旁~”
“像那海风随心往 能破万里浪~”
“在那大海的彼岸 夕阳也喧嚷~”
“鸟鸣之声天际响 再见了湾港~”
“远去我故乡~”
“同唱一曲 天地广~”
“出航之歌 金波碧浪 化作水激荡~”
“追逐梦想 只身远航\/肯赴汪洋~”
……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将宾克斯的美酒 送到你身旁~”
“我们海盗 乘风破浪~”
“碧波作枕 天为被 四海如故乡~”
“骷髅风帆 骷髅旗 迎风齐飞扬~”
“天涯海角 四面八方~”
“狂风掀起万里浪 鼓声正高昂~”
“要前进 向朝阳~”
“为梦想 去远航~”
“丈夫生当 如此模样~”
……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将宾克斯的美酒 送到你身旁~”
“将进酒 对月光\/夜未央~”
“正惆怅~”
“梦里却忆旧时光 复回想~”\/“只有思念最情长”
“明镜高唐 可照 我模样~”\/“谁人再与我饮觞”
“明夕复有良辰，自缘月伴身旁~”
……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将宾克斯的美酒 送到你身旁~”
“余音犹绕梁~”\/“歌声复回荡~”
“一同放歌 一同唱~”
“忘却世间营营 切莫挂肚牵肠~”
“路险且远 又何妨~”
“天涯海角 任闯荡~”
“英雄无过 冢中骨~”
“今宵纵酒 今日狂~”
……
一开始是普洛菲克一人的低吟，而后，拉布伴随着旋律对着远处的天空发出响亮的吼声，最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唱了起来。
《宾克斯的美酒》流传甚广，在不同的海域形成了不同的唱词、不同的腔调，乃至于不同的情感。有的欢快，有的激扬，可普洛菲克的吟唱之中，越到后来，就更多了几分悲伤和苍凉。
也许，当年在绝境之中演奏的伦巴海贼团，也难以掩饰这样的感伤。
时隔三十余载，《宾斯克的美酒》再度在双子岬唱响。隐约之间，依稀可见当年伦巴海贼团全员齐聚一堂，欢快地演奏的模样。
普洛菲克的同伴们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伦巴海贼团，可是乐曲的旋律无法作假，欢快与悲伤交织的氛围很快就感染了所有人。
更不用说曾经在三十多年前亲历过伦巴海贼团演奏的库洛卡斯和拉布。
伴随着《宾克斯的美酒》的旋律，曾经见过伦巴海贼团的库洛卡斯和拉布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又回到了那段远去的时光。
年过半百的库洛卡斯双目噙泪，在欢快与忧伤交替的旋律之中玛蒂珐流下清泪两行，而鲸鱼拉布早已对天长鸣，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