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见世界

几分钟后，楚德放下手机，缓缓地闭起双眼。

“颤动发生时，正好也是实验故障的时候，接着我就头痛昏迷了，然后醒来就有了这个倒计时，这一切不会是偶然……”

楚德慢慢地睁开眼睛，扭头看向窗外，但是他预想中的慌乱和骚动并没有发生。

“是我想错了吗……不对，颤动肯定是实验引起的，虽然我不太懂，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从实验中泄露出来了……”

楚德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下意识地用手去摸向眼前的数字，却什么都摸不到。

“一定是什么东西泄露了，这倒计时就是证明！”

楚德再次拿起手机，不断地搜索着相关的信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良久，楚德再次扔下手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注意力重新回归眼前，那串下意识被楚德忽略的数字，这会儿已经变成了“02:22:08”。

楚德只好先把探寻原因的冲动搁置，转头来关心一下这倒计时归零会怎样。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楚德不由得喃喃自语着，整个人从刚才的“亢奋”中脱离，重又变得“忧虑”起来了。

由于眼前有串看得见摸不着的数字在不断变化着，导致楚德“摸鱼”都没了兴致，重新点亮显示器后，就这么定定地盯着面前“发呆”。

在楚德眼里，他是在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而在别人眼里，他就只是“呆”而已。

“小楚，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要是任务太难了，你就跟我说，我重新安排简单的给你。”

盯了楚德几分钟的组长看不下去了，起身来到楚德身旁，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着。

组长的话让楚德重新回过神来，他刚想解释一下，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这时那悠扬的旋律又从广播中响了起来。

“去吧，先吃饭去吧，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工作的事情不着急，下午再说。”

楚德即将到口的刚组织好的语言，就这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转而变成两个字“好的”。

组长再次拍拍楚德的肩膀，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脸，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开了。

“呼……”

楚德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经历了“组长慰问”这个小插曲，倒是意外地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管它什么倒计时了，一直盯着看又不会停下来，生活不还得继续……等会儿，‘停下来’？”

楚德突然感觉到这个词似曾相识，好像之前才在哪里看到过。

“想起来了，有个‘立即停止’的帖子，在直播前看到的。”

楚德立马拿起手机，翻找着之前的帖子，但是却没有找到，他又把关键字输入检索，仍旧一无所获。

“那帖子消失了……”

这下子楚德对于这次事故的认知又加深了几分，他直觉一切并不是巧合，有人知道事故会发生并试图警示大家，却并没能阻止其发生。

“难道……是人为？”

一个有关于“阴谋论”的猜想，突然开始不可控制地在楚德的脑海中生根发芽。

缓缓地摇了摇头，楚德再次吐出一口气，起身向食堂走去，但他的步伐却明显沉重了一些。

楚德知道将有一些大事发生了，这个世界也很快会因此发生变化，而他在这其中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又会发挥怎样的作用，一切都尚未可知……

……

中午12:00。

楚德匆匆地吃过饭，趁着午休还有一小时的时间，他打算先回一趟家。

说走就走，楚德在路上编辑好了信息发给组长，内容是说明自己身体不适请假半天。

不到一分钟，组长的消息就回过来了，只有一个字“好”，言简意赅。

楚德现在也没心思去品味组长文字背后的情绪含义，只当是请假成功就放下了手机，紧走几步向着回家的方向。

不多时，楚德就顺利地回了家，开门、关门，连鞋都没换，直接整个人扑倒在床上，还顺手拿被子盖住了头。

没有用，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那串不断变动的数字仍旧清晰地显示在那里：“00:40:10”。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十秒钟之后，楚德将被子拿开，整个人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楚德却想了很多——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床足够的熟悉与安全。

“时间不多了，既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就照着最坏的情况考虑好了……”

楚德一遍又一遍的想象着最坏的发展，不论过程如何，结果都不外乎是丢掉性命。

“既然今日阎王爷要来找我，那我宁愿在家里面对它。”

这话一出口，楚德瞬间感觉自己轻松了一些，这是一种心态上的转变。

大话也放过了，楚德又想到了之后的事情——想着他“离去”后，这世界会发生的事情。

亲朋好友会不会发现他的遭遇，要花多久发现，又要花多久接受。

“朋”就算了，一想起这个“亲”，便是一股悲伤涌上心头——楚德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双双离他而去，从小就只有一个外婆照顾他。

没有双亲的童年自然不好过，但有外婆的陪伴，楚德还是抗了过来。

外婆陪伴了楚德成长，但是在他成年的那一天，外婆因病逝世了。

成年的瞬间失去仅有的亲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只有楚德自己清楚。

那年的他没有哭，因为外婆喜欢看着他笑，他全程笑着办完了外婆的追悼会，收获的是众人不解的异样眼光。

他习惯了。

如果说生活还有什么困苦磨难想要加之于楚德，他都不会流一滴泪，因为他已经体会过最痛的事情了。

思绪飘回眼前。

既然再无亲人可以告别，楚德也不想就这么默默地消失，他还是想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

想了想，楚德打开了手机，准备发出最后一条动态。

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写了删、写了改，楚德终于还是把自己最想说的话都写了进去，而此时眼前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00:05:30。”

“00:05:29。”

“00:05:28。”

等到要点击发送时，楚德的手却突然颤抖起来——他不是不怕死，相反，他其实怕得要死。

但正如外婆的追悼会上一样，那时的他不是不难过，他只是将悲伤压在心底，尽力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罢了。

此时的楚德，面对死亡的威胁，他终于是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觉，整个人不可控制地颤栗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德终于还是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点击发送——发送成功，楚德放下手机，仰面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眼，随后闭起双眼。

“00:00:05。”

“00:00:04。”

“00:00:03。”

“00:00:02。”

“00:00:01。”

“00:00:00。”

时间清零，楚德只感觉死一般的沉寂，但只是一瞬，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冲击伴随着“轰隆”一声袭来。

“结束了吗……结束了吧，再见了，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