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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会出手

陈以之伸手将置于风月身前桌子上的铁扇正要往回移,风月却是阻止道:“陈公子,请稍等片刻, 左供奉,你跟我来一趟。”

陈以之自知二人是要去权衡利弊,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接下这份人情,自己这把铁扇开了光,保命的能力自然就大上不少,虽说人情人情催命符,但总要有命催才是。

陈以之微微点头,为自己倒了杯茶后,自顾自地抿了起来。

风月二人来到了福运河的一棵杨树下,杨树高半丈处竟是星星点点有二十来个字: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只不过二人并未注意到,风月沉声问道:“要折多少寿命?”

秦巧梦无奈道:“你真是我祖宗啊,那至少是件半仙兵啊,我才多少境?区区十二境,哪来的命去给它开光啊,但你真要帮他,你至少得请两帮手给我,不然我可不干,老娘到时候命都没了还当个屁的供奉,你当时怎么就不找那个嘴硬的玩意儿跟你来呢,到时候把这件事讲给我听,我能笑他半年。”

风月叹了口气:“那就是没戏了,能来这儿的哪一个不是雄霸一方的势力,哪能见得彼此好,而那些进来逛的,认都不认识,不知根知底哪敢叫来帮 忙。”

陈以之见来人,待落座后便起身离去,再次来到福运河前,见星光,赏明月,今日未提桶,带不回。

陈以之踌躇不前,常年不曾离桥的岑别竟是破天荒的下了桥,脚尖抵在一滴水珠上,悬于福运河上,来到陈以之眼前,声若暮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达人非君子,亦有小人焉。”

陈以之却是懒散道:“小镇气运十斗,我这是要占十二斗不成?这盘棋下得如此潦草?我看未必。我与风度算得上善恶两极,我自然是不可能成为风度那般人,而只要风度不变,那么这局棋便是平局,一切看来,我这枚大气运之子有何用武之地?那么便可以说有一方最少不会输,而且是我这一方。所以另一方为何还不弃子?”

岑别听此便是说道:“黑子先行,白子受目,一局棋,尤其是天底下,亦或是天上加起来的一小撮人,谁都不会吃开局亏的,就像你一般,即使你有千万两银子,也不会用一两银子去买二文钱的东西。”

曦月山巅,三盏明烛,大帝悲乎。

拜无忧自顾自道:“观棋有感,大抵如此。很显然菩提天下的棋手就是那佛祖,如今他佛祖还真在一手烂棋中反将了文圣老爷一军,将立于不败之地,只是风度这枚棋子该如何走呢?真要去送死?让他陈以之心中永留一片净土,对这人间不彻底失望?可终究会使陈以之更向恶龙去了,江泽灵,你说他真会弄个鱼死网破吗?”

江泽灵笑道:“自然不会,一盘棋若在此二人手中就下了这么几个来回,然后整个平局,岂不让我们看笑话,起码还会有几番挣扎,比如风度她娘,凡人想活百岁难如登天,那天上来人赠她一场福缘让她继续活下去,区区天道连我都能打它个天翻地覆,山河崩碎,他若是开个天门来此,还不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如今文圣老爷看似大势仍在,可他陈以之如今的心境已然有了些许变化,若他陈以之变成个大善人,是不是对大家都好,而那本恶,在从未有人指导的情况下便土崩瓦解,那人性本善便可立足于此,到时佛祖再以陈以之从小环境问题为由,圆了陈以之的恶,岂不美哉?罗堂前,你说你家先生接下来该如何走呢,这可是两记将军,真要掀棋盘不成?”

罗堂前叹了口气:“我哪知道先生该怎么走,但且不说陈以之的感情重心是在风度身上,而与那妇人无太大干系,就是陈以之心中那条恶龙就真有那么容易低头?不提江泽灵被问的问题,就是他的那颗功利心,真就有那么容易为了此二人而跳动?在他没有想出那或得到那答案前,是不会有何变动的,而先生抓得就是这颗‘问心’,所以这盘棋暂时不会有结果的,江泽灵倒是可以推进一下速度。”

江泽灵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那鬼问题,要不你们帮我看看?”

四人齐声道:“何必庸人自扰。”

此时永夜大帝李永夜道:“可真别给我逼急了啊,这也太欺负人了。”

这时,除李永夜外的三人齐齐看向了江泽灵。

江泽灵笑道:“没关系,我会出手。”

李永夜顿时和萎了一般,比往常多喝了二两酒,愁啊愁,天凉好个秋。

杨树旁,陈以之一如往常般平淡道:“就算他风度死了,还有他娘,也是个将死……”

陈以之突然停嘴,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哈,会玩会玩,真弄得最后风度因我而死,而他娘却活了下来,对我心湖来说确实会激起不少波浪。”

到最后,近乎癫狂的陈以之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杨树上,狂笑道:“那我偏要它是杨花点点,尔等当如何?”

此时福运河荡起层层涟漪,低头看,是杨花点点,是杨叶碎碎。

远立在侧的千机炼背冒冷汗,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一个十二境修士竟是被一个孩子所震慑,何其夸张,这无异于一个小屁孩胡言乱语而一语成谶。

千机炼如今只是觉得自己还得做些什么,否则怕是以后难逃清算。念至此,千机炼快步上前,向陈以之拱手一礼,只假装从未目睹方才一事,笑声道:“陈公子也在此赏月?”

陈以之倒是不给面子,直爽道:“若是帮得上忙,自然算是欠你个人情,只是帮着外人杀自家山门的事儿,你不亏心啊?当然,我只是一说,要帮还得帮。”

千机炼只是贼笑道:“大道之争都争气到别人身上去了,自己还往哪走?做个护山人还不是为了那点机缘嘛。”

陈以之拍了拍千机炼的肩,奸诈笑道:“欢迎。”

千机炼只觉心中发毛,但如今也没了退路,只好迎合笑笑。

袁氏祖宅。

袁致正在院中与和尚神秀夜谈。

神秀捻动着手中佛珠:“还是低估它了,我佛不该欺我才是,可如今这局面,下一步棋该走哪呢,袁施主,前狼后虎之境,当如何?”

袁致却是毫无兴趣在此事上浪费头脑,直接道:“杀了便是。”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袁敛心中鄙视,但嘴上却是迎合:“罪过罪过。”

袁敛转即问道:“他陈以之真有那么重要?赵氏可不是一般的眼毒,赵暖跟孩子打交道他们是不管,可到了陈以之这个年纪还有没见过有几个,还有筱家,除了我袁家就剩那顾家了,依高僧所言,我当去抓住这棵树的,就是怕有些烫手,高僧可有意见?”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袁敛却是心中暗骂:“钱还给少了?这种话你还说得出来,来此一趟自己身上沾了多少泥心里没点数?”

袁敛至此停下思绪,起身来到一口水井处,却又是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院南。

院南的一根根横挂在院墙的竹竿上,挂满了诸类皮毛,其中有两根竹竿,挂的尽是猫的皮毛。袁敛转即一笑,似是自嘲,又似轻蔑。

从袁家早早离去的韩氏之人韩非,以及护卫盖聂,在姜求索那儿算了一卦后,脸色并不是很好,如今正在徵羽巷听着淡雅的小曲儿。

居左的韩非问道:“你确定是你的心境出了问题?那道士看起来也不像是唬人的样子, 你的剑术也确实无法挑剔,奇了怪哉,便是国师也说你必然跻身上五境,但如今却在第十境卡了足足一甲子,应该是吧,我是听说的,我才不过三分之一个甲子年纪,弱冠之年。”

盖聂沉声道:“心境很有可能出了问题,只是我不知在哪,就像一面镜子有了划痕,得换了角度才能看得更清。虽说天下修士修道亦修心,但亦有轻重之分,这并不拘泥于刀修剑修亦或是其它。 之所以剑修于世间修士中是魁首,就在于剑修一开始便被灌输修心之道。所以野修一般难以出现什么出色的剑修。”

盖聂顿了顿,继续说道:“简而言之,剑修寸步不前,当问心。但症结就是心也不知道,这就有些无厘头。”

韩非遂笑道:“这倒是不及,离我们出去还有半年时间,既然知道了是心境问题,大不了小镇一千二百户人家皆走上一走便是。话说回来,你觉得方才那白衣铁扇少年如何?那把铁扇他居然能瞧得出端倪。这点且不说,就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儿,我怕是都学不来,这小镇之人早熟通慧,诚不欺我。”

“那人还不是装出来的,你想拿下他…”盖聂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头。

韩非突然笑道:“若是有人强行拿下了这个刺头,那可就有戏看了。”

从韩非这个位置向窗外望去:枯树枝间婵娟挂。

今夜的小镇,不太祥和。

黄昏已至,春日的金乌困意略胜,早已酣眠而去。

关山月同林鹿夜至横渡山的一处瀑布,水声轰鸣,时有枝丫飞落,奇妙的是此处狂风不息,迎着瀑布拥去,使在瀑布外层的水与枝丫皆向上飞腾,最终落于河道两旁。长达七 十余丈的瀑布前,二人犹若蝼蚁。林鹿泰然自若,走到河畔处,掬起一捧水,水中有圆月,惜有指缝间。抬头勿言语,低头勿相思。这一场戏,终要迎来一个结局。成败与否,林鹿不知,但卿安心,小鹿安在。

关山月对正在感怀的木鹿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去。林鹿刚到关山月身旁,瞳孔骤缩。

关山月却是淡然道:“棋子难以摆脱被支配的命运,好了,以后的半年你就在此修行。”

林鹿多看了两眼后,心中想到,这就是所谓的大势吗?

收回心绪,林鹿因为走了断头路,所以这长生桥一断,对于林鹿而言,算得上是毁灭打击,如今要重建长生桥,她就要根据那条断头路来修,而事实上,关山月并不知道这条路,所以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而林鹿却无法道明,这就要看林鹿的运气了。这一步棋,陈以之承认有赌的成分,但势在必行。

“你如今精气神三者去其二,三宝者,精、气、神也。精,先天一点元阳也;气,人身未生之初祖气也;神即性,天所赋也。此三品上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道,三宝之旨也。‘精’是你现在主要的目标,先天祖气的散失,意味着一个人的生机不断散去,想要巩固大堤,阻止它的流散,甚至把散去的提回来倒灌周身,就必须炼精化气,过会儿我传你一部吐纳功法,以后一日一时辰打坐吐纳,三个时辰站桩,至于以后时长,先看你的情况。 ”

林鹿微微领首,并未多言,关山月双眼微眯,转即笑道:“那我先回小镇了,命是自己的,半个月后我再来看看。”

不多时,林鹿身前竟是有两头小白虎,身上还各有一条刚结上血壳的血痕,脖子上系着一根金色绳圈,吊着个铁牌,上头有个“陈”字。其中一只白虎看向另一只,二者似是确定下来,各从口中吐出一枚戒指,见到林鹿将其捡起后就快速消失了。

林鹿到河畔处洗了洗戒指上的涎水,其中朱红纳戒中,林鹿取出了两本书,竹制;还有一封信,纸质。

林鹿毫无心思去察看那枚淡蓝玉戒,漫不经心地将其戴在了左手中指上,而那枚红纳戒则置于左手食指上,就像那枚玉白纳戒般。林鹿来到瀑布旁约莫十来丈处的洞口,凭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默读信上的文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人。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镇之中我唯一能信的只有你。两本书是用来筑长生桥的,关山月的吐纳之法我猜不到是什么,但你一旬之中偷偷练一次就能保障你的精气神不会倒退。另一枚纳戒中有我向江泽灵求来的洞天之外的莲尖露,可以留到筑最后一步长生桥时再喝。最后,在五月五出一趟山到春泥巷见我。———陈。

林鹿刚把信收入朱红纳戒中,关山月就嘻嘻哈哈地从林鹿左侧十丈开外走来,挠了挠头:“这走得太急,都忘了教你功法了。”

在关山月二次离去后,林鹿又取出了那封信,那个“求”字,那时的少爷该有多纠结才用上了这个字,所以代价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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