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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敢为人先

陈以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恰好摸在了“叩心”二字之上,陈以之随即将信封拿了出来,折开后,上头写着:是年秋,江泽灵在此与陈以之告别,来世未必相见,勿思勿念。

陈以之从其下又抽出了一张信纸:关于你的身世,我已经交给了剑灵一些线索,至于你能否挖掘出来,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关于你的数个问题,我在此向你道歉,是我违约了,当然我可还要没死,但……也快了,而且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很忙,所以这几个问题肯定是没时间去思索了。还有呢,若是在接下来一个月内收到了一枚玉簪,可安谈心收下,至于其间有何辛秘,也需要你自己去发掘。还有就是十分感谢这近一年来你对我的三位学生的照顾,虽然过程不是很好,但也算是向好的方向去了,同时,先生也代学生向你致谢。此次写信有些仓促,所以也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你还是要理一下的。

这一张信纸事实上是刚看的一封信的上文,陈以之翻了翻,果然还有下文。上文仍是说着些琐事,而下文:再次抱歉,我承认我也有私心,也许如你功利所说,我也在以小善为大利,但我还是有狡辩的余地的,我可是为了这天下世道。最后呢,希望你能打破天下修士的桎梏,跻身那飘渺的十八境。

陈以之将信纸收起后看了看三小只,问道:“江泽灵他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依江泽灵所说,他应该是没有将他要死的事儿告诉这三小只的,不然这三小只难能是露出些儿泪花,怕是看书信的勇气都没有了。

筱米粒抽咽道:“江先生说要去好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大哥,蛮荒战场在哪啊,我们不去洞庭书院了好不好,我们去蛮荒战场,不管多远我们都不会抱怨路难走,会挨饿了,好不好……”

杜鹤相较于筱米粒则是略显冷静:“其实江先生不论去哪,我们都可以当江先生在我们的心中,可江先生说的很远很远的地方,那蛮荒战场,我们只是怕,我们与江先生之间的不是距离,而是……”

杜鹤没有继续说下去,阴阳两别,谁都不希望这样的事儿发生。

而赵惟,听到前两人的话,已经抽噎地抬不起头了,就如此蹲在地上,将头埋进两腿之间。

陈以之只是拒绝道:“去蛮荒战场你们就别想了,我可不敢带着你们去,你们可要知道你们先生是让我送你们去洞庭书院,我要是变卦了,你们想想我该是个什么下场?我当然不会死,但一些罪还是要受的吧,你们忍心啊,还有他江泽灵想见你们一面,他一个念头就来了,但如今呢,这显然是有意在避开你们,你们还不明白吗?”

筱米粒怔怔出神:“和柳杰他爹一样吗?”

陈以之不再多言,来到远处的李太白身旁:“江泽灵赴死,你这个大哥怎么不去拦一下?虽然他确实是有那么些恶心人,但对你来说还是兄弟嘛。”

李太白摇头笑道:“拦不住啊,只能说是人各有命吧,只不过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江泽灵选择为这狗屁世道赴死,那也只能由着他去了,难道他就不知道动这个世道前要面对谁?有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莽夫。但有时候,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为天下先的英豪!也许这也是他的心气所在,我这个当兄弟的,看看就好。”

陈以之摇头一笑:“天地人间,少也。”

说罢,陈以之再次来到女子身前,许疏随之动身。

——————

燕国,庙堂之上。

凯旋王满脸怒气:“本王离开不到半日,漠北就失守了,怎么,我要是死了,你大夏是不是要被人家一锅端了,十万弟兄,伤伤残残就他娘的八千了,站着给他杀也没这么快吧,本王在这说明了,他燕敬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漠北爱谁去谁去。”

谁都想不到,堂堂大燕没有被大夏所突破,反倒是被常年居于漠北的铁骑打乱了阵脚。

对于凯旋王的种种大不敬,就连燕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是情理之中。

燕皇此时开口道,也只有燕皇敢开口, 无脑地撞枪头并无任何意义:“凯旋王稍安勿躁。皇弟,可否给凯旋王一个合理的的解释?”

燕皇此时可不希望两人内斗,如今漠北失守直逼境内,中间北镇城,十报城一旦被攻陷,兵指金銮殿可想而知。

“燕归实在是太过大意,中了敌军圈套………”

“你他娘个狗养的,你怎么不派你的兵,啊,放个九皇子上去领老子的兵?你挺会玩啊,你的兵是一个没伤,临阵脱逃还是坐山观虎斗,诸位不会觉得这是个巧合吧?兵指京城,燕敬你这个皇室不会在等个什么机会吧。”

“凯旋王你放肆,我兢兢业业数十载,护大壁江山不辞辛苦,凯旋王是想血口喷人吗?”

凯旋王嗤笑一声:“是吗?三年前,我密子来报,你放走了一位漠北大君,而后解释说是自己跑了,四年前,你与漠北大君私下交淡,同年,你深入漠北,满身是伤回来,身上的却全是牲畜的血,七年前,杨猛七进七入漠北,你又干了些低三下四的勾当,本王血口喷人,那还得问问你自个儿的良心,哦,忘了,你个狗养的没有这玩意。”

燕皇听着这些话,眉头一皱再皱,遂说道:“凯旋王,此话当真?”

“不可能。”

燕敬蓦然怒叱道:“凯旋王编造这些谎言又有何用,有证据吗?如今大敌当前,凯旋王还在此勾心斗角,是何居心?”

“对对对,本王有问题,走了。”

说完连让燕皇开口的机会都不留,直接远去。

三个时辰后,燕国漠北。

“别别别,本王不是来打架的,就是来给冤魂敬上两杯。”

凯旋王卸去了以往的铠甲,长枪立于地面,向一片红土壤敬了三杯:“诸位,慢行,那狗养的很快就会赶上你们。”

这时,一位拖着宽刀的漠北大君走上前来:“就不怕陪他们一起走了?”

凯旋王关越面无表情:“拓拔厉,别他娘死老子面前晃荡。”

“是是是。”

拓拔厉说完便走向了自己的营账,没哪个蠢驴愿意跟这疯子单挑。

燕国,南衡城,平安客栈。

从客栈后院地板下传来一道微冷的声音:“放心,小公子没作决定,他们都不会死。”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却显年轻的男子从地下出来,将石梯上那肉眼不可见的一些东西收了起来。

“李姨,救命啊。”这时,一道低落的声音传来。

李霜闻言一笑:“我先去接小公子了,你看着办。”

“李姨,怎么现在才来?”凯旋王嫡子关北游坐在客栈的一把椅子上,发牢骚道。

李霜笑吟吟地说道:“可不嘛,那几只驴可累死姨半条命,死犟死犟的。”

“哎,李姨都学坏家,现在都找借口了,我腿都快累断了,李姨也不带我去房间休息。”关北游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般羸弱地说道。

李霜也懒得争执:“好好好,小姨的错。”

说着便上前将瘫软在椅子上的关北游向三楼扶去。

这让在客栈内饮茶喝酒的人是目瞪口呆,这时便有人站出来说道:“李掌柜,不是说三楼不作客间吗?”

三楼就一间雅间,便是她自个儿的。

“哦?这位客官可是有何不满?李霜质疑道。

客官笑了笑道:“不敢不敢,只是怕这小子身子不行呐。”

李霜正想说句荤话,关北游拿出世子令就从二楼向那位客官砸去,客官微微转身,便躲了过去,而向后砸去的世子令则落在了一位正在品茶的读书人桌上。

客官勃然大怒:“小兔崽子,想死是不是?”

而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其后传来:“死到临头浑然不知,愚不可及,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已到了三楼的关北游褪去上衣后便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泡着一 脚:“哎,累死了。”

关北游唉声叹气道:“什么事嘛,哪哪都有事。”

“咚咚咚。”

关北游根本不想说话,实在是要发泄一下才行,对于这敲门声,关北游都想轰人了。

李霜连忙到门前一尺处问道:“谁?”

“老爷来信。”

“进。”

关北游站起身后见着来人,没精打采道:“老关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回小公子,漠北失守了。”

“六。”关北游道了一字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公子,别装死了,赶紧说说怎么办吧。”

身为凯旋王关越之嫡子,关北游道:“写信让老吴来找我,不,直接派人飞过去,叫他快点过来,就说是急事,大哥怕也过去了,叫大哥一起来。再写封信给老头子,让余青四人放下手里的事,全部赶过来。”

名为李霜的下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恭敬道:“是”

“退下吧。”

“是。”

关北游随即下楼,来到了一间密室,密室内有着四位僧人:“古化,弄醒他们。”

“是。”

古化应声后从身旁端起一盆水,将凝结的血壳强行冲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了几把盐,四位僧人是没力气叫了,要死不死地耷拉着脑袋,目无神采,尽是呆滞。

“还不肯说吗?不就是说一下那个破戒之人的下落吗?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个破戒之人也值得你们同情吗?你佛家不是说上天就好生之德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只要你说了,那你们四个都可以活,那换个说法,是不是那个人救了你们的命嘛,胜造二十八级浮屠呢,你们难道舍不得送出这莫大的造化?”

关北游一般不忽悠,忽悠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有道理。

古化直呼九九九,真接六翻了。

其中一位缺胳膊的僧人嘴唇翕动了好一会儿,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吧,你们还有六个时辰,想说就让他来叫我。”

关北游随即出了密室,找上李霜, 值得一说的是昨天那位客官到现在还跪在门外。

李霜声音微冷:“将玉牌放桌上,走吧。”

可他哪敢走啊,这世子还没松口。

“滚滚滚,碍眼。”

自此,这位客官是再也没来过平安客栈。

李霜将世子令洗了洗后交与关北游,随即陪同关北游上了街。

恰好二人撞上了大清早就嚷嚷着要出去玩的女童,而这女童,则是关北游来南衡城时在路边捡到的。

“大哥哥,你怎么来啦,看。”

女童指了指身上的单肩包:“好好看呢。”

关北游抚了抚女童的脑袋笑道:“眼光真好,快,再去挑几个喜欢的,我来付钱。”

说完,关北游便自顾自地走向了一位算命老先生:“算一卦,这是生辰八字。”

说完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被递了过去。

算命老先生接过生辰八字后开始作法,不一会儿便开口道:“三卦皆是大凶。”

“可有解?”

“老夫功夫不到家,只测出了四个字:山雨欲来。”

算命老先生也不打肿脸当胖子,算命或多或少有违天意,再骗人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关北游起身拱手一礼:“多谢老先生。”

说罢留下了三十文钱便走开了。

算命老先生盯着那三十文钱,心中突有不妙之感,连忙叫住了关北游:“小友,你是在测他人之命?若是如此,可否带那人来一趟?”

“老先生放心,我只是来确认一番,并不会影响到老先生的命格。”

关北游说罢,双手负背半仰于天,残阳如血。忆往昔,漠北的将士,残阳入怀、春风拍铁马,拔剑斩仇寇,而如今,死不瞑目吧。老关啊老关,性子还是急了些,吃一堑,要长一智才对得起地下的将士啊。

“大哥哥,你看这个簪子,好看吗?”

关北游顿时从总慨中反应过来,颔首道:“好看。”

“真的吗?”女童再声询问道。

“真的。”

“那大哥哥能不能戴上啊。”

女童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似是在说你要是同意了自己能高兴好多天。

关北游笑笑后道:“好。”

说着,关北游缓缓将上那枚刻有“温文尔雅”四字的玉簪取了下来,纳入方寸物中,继而从女童手中接过那枚桃木制的浅红簪子,别在了头上反问道:“好看吗?”

女童顿时雀跃道:“好看好看。”

“送给我?”

“嗯嗯,这个桃木我带着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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