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改程
子夜,关越父子会面于平安客栈。
“尽量将燕敬无声无息地打残去,不过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三人不露馅,到时所有的矛头就会指向老李。”
李霜皱了皱眉:“那岂不是坏事?”
“怎么会呢?”
关北游邪笑道:“燕敬无法上战场了,就算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老关,老关会有什么事吗,要么放任老关不管,要么让老关戴罪立功,此番,若是老关被放任不管,直接曝光我与老关南下,对了, 古化会同你们一起去,当然,没成功也没事,大不了再让他折腾些时日,切记,不可负伤,漠北绝对有什么禁忌的东西。”
身为关北游的兄长关岚懒得说话,留条狗命又不知道玩什么花心思。
“那燕敬不太好应付,你们要小心他身上软甲内突然飞出来的银针,还有,别有逗兔子的心,没有绝对的把握,要么别动,要么就杀了,你们活着比以后什么样的好局面都要好。”
关越可不太放心,都是心头肉,对他们这几个手下的好不比关北游兄弟俩差多少。
关北游点了点头:“只要不负重伤,怎样都行,不过拓拔厉的兄弟拓拔岩最好是杀了,不然北方情况就糟了。”
关岚问道:“白衣什么时候到?”
“他在洛城等你们,知州府那边别打草惊蛇,马上就有场大戏了。好了,你们叫上古化出发吧,我跟老李说些事。”
“嗯。”
“是。”
关岚以及古化二人离去后,关北游沉了一口气:“娘很快就可以和你说话了,最多五年,六司养好伤,所以你别急,人间即是地狱,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罪的,清欢不过几缕,有过便是幸,而有机会重新拥抱,即是万幸,你可知足吧,还在这要死要活,一个人闯漠北,娘醒了找人抽都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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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之经此一事,接下来的路就顺畅得多了,一剑一个上五境修士,太陌山哪还敢派人去找陈以之的麻烦,基本上是一路抵达了洞庭书院,中间自然是碰到了些江湖人士,有着路人拔剑怒斥不公,有着草寇竖眉引火叫板,虽然大多死于非命,但也喊出了个荡气回肠。
陈以之暂时还无法理解这么做的价值在哪?或是说有些事做起来就不问其价值,那么做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呢?没有意思的话,那为什么去做呢?难道真是吃多了不成?
或是说,他们凭着一腔孤勇,以凡人之躯,也想学学那江泽灵?
李太白在一路来多多少少教了些许剑术给陈以之许疏二人,而二人也学得十分认真,不管是形似,还是神意,都让李太白十分满意。
当众人抵达风月城外的洞庭书院前一天,李太白似往日般教了点剑术给二人,然后送了三小只各一本书,最后就潇洒地御剑飞天而去,直入苍穹。
陈以之等人站在洞庭书院山脚下,准备登山。
三小只走在前面,刻意地走得很慢,很慢,慢到陈以之都觉得这三小只停下来玩了会儿。
但陈以之也不催促,他虽然没什么舍不得,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还是有那么点感情的。
这时,已经裹上红棉袄的筱米粒突然回头问道:“大哥,你的生辰诞日是不是快到了啊,今天都十一月四日了呢,还有,还有三天就十一月七日,立冬了呢。”
陈以之笑问道:“你们还想给我过个生日再上山啊?”
三小只齐齐点头称是。
陈以之却是摇了摇头:“还是谨慎点儿,少一点风险,如今李太白飞天而去,万一又碰到那么些个神经病,你们出事了怎么办?现在就上山吧,若是洞天书院也让我进去待个几天,那就过吧,不然就等以后吧。”
陈以之可没吃撑了,越是觉得自己摸到了瓶颈,越是容易摔下来,没有成功的事,永远称不上成功,那什么十之八九成功的事,仍有一成两成不在掌握之中。
三小只顿时垂头丧气,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尽管陈以之就紧跟在他们身后,可一步一步,似是在拉开他们的距离。
陈以之回头看了看山脚,山下行人,犹若蝼蚁般爬行,这倒是能理解这些山上仙人看待世俗凡人的眼光了,他们有这样的资本,换作山下之人来此,说不定做得比他们还要过分。
做人,莫要自负,尤其是在人性方面。
洞庭书院的门卫,就是其院长,罗堂前。
罗堂前自是认识陈以之等人,将众人领进去后,安排了一下三小只的住宿,经过罗堂前的同意后,陈以之准备在此停留一周时间,然后启程契阔恩洲。
白颜则是打算在书院留下,等陈以之从契阔恩洲回来,再让陈以之带他去找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十六境师父。
叶仪自是要去一趟契阔恩洲的,金蝉子也是打算跟着陈以之,而孑然本是要跟着陈以之的,但被苏锦危雾二人拦了下来,毕竟翟忘可是放了话的,不可离开大夏王朝境内半步,如此一来,孑然便只好跟着白颜一起留在了洞庭书院,他可不想会乾坤宗,那可太无聊了。
千机炼却是出乎意料的也留了下来。
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夫,三日光阴一闪而过,三小只来到洞庭书院的灶房忙前忙后,最后从灶房内端出来了十二碗带蛋的面,长寿面呢,这可是三小只尽心尽力做的。筱米粒先给陈以之许疏二人端去,再给千机炼端去。杜鹤则给叶仪,孑然,金蝉子和白颜端去,赵惟则是端了两碗放在淮左竹西身前。
陈以之等人围坐在一张石桌上,可陈以之将长寿面一扫而空后,三小只只是在开头时象征性的动了一口便拿着筷子看着陈以之。
而等他们再次开动时,便换成陈以之看着他们三小只,如此一来,也算是多拖了一些时间。
陈以之等人来到洞庭书院院口,陈以之,许疏,叶仪,向前来送别的五人二虎齐齐一礼:“后会有期。”
刚说完,三小只又跑到陈以之身旁,拉着陈以之,在其耳旁说了不少,陈以之皆是点头答应。
陈以之等人出了书院后便向风月城赶去,风月城作为一座有仙家渡口的大城,自是繁荣十分,不多时,陈以之便见到了老朋友。
风月走到陈以之身前将七万山水钱交给陈以之后,便开始向陈以之介绍起了风月城的一些事儿,当然,还有去年从陈以之那儿得到了一条鱼。
“不瞒陈公子,那鱼儿如今已是一尊可化为人形的八境龙门境的修士了。”
陈以之点了点头:“能看一看吗?”
风月点头答应:“这是自然,陈公子请跟我来。”
陈以之四人跟着风月一路抵达海边,风月吹了个口哨,海水顿时开始翻涌,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一大团黑影。
不多时,一条长达七丈的大鱼越出水面,幻化成一位短发女子。
风月笑道:“她叫芷嫣。”
芷嫣一见到陈以之便连忙后退,躲在了风月身后,战战兢兢。
陈以之笑道:“这么怕我干什么?当年又不是我给你捞起来的,又不是我饿你三四天,哪次不是我帮你换水?你倒好,见到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这让我很为难啊。”
芷嫣仍是躲在风月身后,不敢言语。
风月只好先让芷嫣回到海里,然后带着陈以之三人逛了逛风月城。
“对了,仙家渡口现在为什么不通往契阔恩洲了??”
陈以之疑惑问道:“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风月点了点头,解释道:“如今契阔恩洲即将面临蛮荒天下妖道巨擎的挑战,再过一段时间,醉醴灯洲的剑修就会往契阔恩洲去,所以在最近一段时间,契阔恩洲拒绝除醉醴灯洲的任何修士登洲。”
“这是为何?人越多不是越好吗?”
风月耐心解释道:“并非如此,浩然天下与蛮荒天下在数万年来之所以能保持平衡,就在于这百年一度的擂台赛,两座天下各出十七人进行单挑,生死自负。”
陈以之看了看许疏:“那她呢?为什么也去不了?她也是醉醴灯洲的人啊。”
“没那么容易,她是醉醴灯洲之人,不能说是就是,得有证明,比如牒谱,又或是宗门证明,不然的话,除非是上五境纯粹剑修。”
陈以之点了点头后说道:“说是各派十七人,那为何醉醴灯洲需要那么多人去?”
“因为在这些人开打之前,妖族和人族会有一个后辈单挑环节,这就是纯属的涨势气环节了。”
“如此说,是个后辈就行呗,为何只让剑修参与?”
“毕竟人家是剑修嘛,天下间杀伐能力最强的修士,而且契阔恩洲虽然与醉醴灯洲相对,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可想当年,这两块大洲可是一块的。所以契阔恩洲,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说的就是醉醴灯洲。”
“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了哈,不过也不关我的事。”
陈以之又道:“你不是个剑修吗?”
风月讪讪一笑:“谈不上谈不上,人家的剑修那可是剑心澄澈,心境通明,而我?比不上的。”
陈以之不做回答,只是有些怅然:“只是如今不能去契阔恩洲了,该怎么办呢。”
许疏淡然道:“去燕国吧,也许那儿会有些意思。”
陈以之北望而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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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漠北,拓拔岩帐内。
漠北唯一一位女子大君澹台烬说道:“如今大夏之师即将来临,我们再不快点,怕是要被他们打个背击,而如今安垣东去,安家实力不断露出水面,燕皇必然会忧虑此事,我们可不能放弃这机会。”
拓拔岩微微颔首:“而且凯旋王这里损兵众多,这燕敬也是个喜怒无常的坏子,那么有没有可能让燕国皇室与这富可敌国的安家和关家内斗?如此一来,凯旋王被架空,燕敬还在现在与虎谋皮,而我们恰好趁虚而入。”
“他们之间的内斗早就开始了,这燕敬不就是个例子吗,否则以燕敬损耗五万精兵的事例,那燕皇会无动于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燕敬继续带兵?如今最靠漠北的玄武城已被攻下,但南下,怕是没那么容易攻破。”
澹台烬分析道:“如今要么驻军玄武城,要么去西域一带,联手秃驴,但代价可能有些大。”
拓拔岩叹了口气:“还是驻军玄武城吧,想与那些秃驴合作,起码三七分成,南疆一带,距离太远,而他们想进驻中原的想法怕是不大。”
“既如此,我便先走一步,有行动通知我。”
“行,对了,术师代我告诉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汝遁其一,王不见王。”
澹台烬听此,微微颔首:“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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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南衡城。
关北游听此遂恢复常态,微笑道:“小事儿,走吧,天黑前尽量赶到城外吧。”
李霜微微颔首,受着四周的修士,不好办呐。
时不待人,黄昏已至,朱雀城外,笔墨纸砚。
关北游环顾四周,遂开始提笔。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续写道:秋风不扫无叶媚,枝头怎知落叶悲。卒待此行终曲时,诚怜尔等明曲意。
笔方停,晚风伴青竹。
琵琶响,李霜奏名曲。
一曲惊天魂,十面是埋伏。
《十面埋伏》,大燕之名曲,拔弦犹执剑,弦动而魂惊。
此夜终是没发生什么,凯旋王不知所踪,未知的事物总会让人心悸。
暗中。
“还不动手接下来的路程可就没有什么好机会了。”
“你上啊,老子是拿钱办事,不是拿钱送命,那关疯子你不知道?更别提他有多爱儿子,能杀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好?你是想成鬼神吧,要不是老子跟你哥认识,老子都怂勇你去了,纯傻帽。”
小心驶得万年船,常在河边走,鞋子要护好,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才是一个老江湖该有的样儿。
一开始说话的男子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