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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叛变了

德叔侧身躺着,头歪向一边,面朝窗外,半眯着眼,从缝里透出一丝光亮望着远处的夕阳。

夕阳还没落下,橘红橘红,圆润透亮。

他定定地看了许久,渐渐感觉到了炫,眼前花花的,模模糊糊。

然而,在模糊中,他到底还是看到了黑点,并且默默地念道:一颗,两颗,三颗……

不对!它的表面似乎有些凹凸,边缘也有些粗糙。

这时候,他忽然忍俊不禁,但笑得很浅,嘴角自然勾起,弧度不大,恰到好处。

接着,又轻轻叹息一声,然后低声咕噜,含含糊糊,没有人能够听清。

或许,他在说,那太阳也如此,跟人一样,也会有黑暗,有残缺。但到底说了些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夜色暗涌,德叔正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听到动静,朦朦胧胧中,一道人影突然闪现在眼前,灯光下,一张冷峻的俏脸赫然跃入眼帘。

他微微一愣,是她?但又一点不意外。因为,这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应该怎样称呼你呢?陈伟称你为德叔是吧?他这样叫着,我们姑且也这样叫吧。德叔,这些日子可好?看上去好像胖了一些。能吃能睡,说明你心态不错,这对身体恢复大有裨益。看来精神状况甚是良好,那可以接受讯问了。”

来人正是云清,身后并排站着四位腰杆子挺得笔直笔直的蓝衣人,都半步跨着,两手负背,目光平视,下巴微翘,面无表情,如同四具木偶。

她就站在床前,目光近距离地扫视着,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地一通打量。

“呵呵,承蒙照顾,我也感觉良好,先谢啦。”

德叔并没有不自在,眼珠骨碌碌地转着,脸上笑容灿烂。说着,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忽然又一本正经地问道:“问你个事行不?”

“你说。”

“陈伟咋样?救活了吗?”

“还行。”

听罢,德叔身子霍地一挺,接着,身形一翻接下来一连串的动作令人目不暇接,待到看清楚时,他已稳稳地坐在床头。

但伤口被绷裂,病号服上血渍点点如花,而那铐子都扎肉里了。

剧痛难忍,都钻骨头缝里了,连脸都变形。

脸上抽搐几下后,他咬紧牙恨恨道:“妈的,什么烂枪法,连个死叛徒也毙不了。哼,便宜他了!”

德叔这突然举动直接把五人给吓了一跳,惊得连枪都拔出来了。

缓过神后,见他双手反铐居然还能稳稳当当地坐起,不禁愕然,一个个连脑子也转不过弯来。这都啥鬼?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你……”

惊诧之后,云清俏眉一扬,问道:“这…啥功夫,咋这么厉害?”

五人中数她反应最快,而另外四人则依旧愣瞪着,像看了场惊悚片一样。

迟疑片刻后,他们缓缓收起枪。

惊叹之余,云清又不免好奇,“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缩骨功吧?”

德叔不置可否,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浅浅一笑。

“你不说话那就是了。我听说,练这功夫要从三四岁开始,是祖传的吗?”

大概是第一次见识吧,除了感叹,云清像个迷妹一样满目尽是仰望,“据说,练这功夫,全身的关节、肌肉、韧带、经络可以随意活动,压得了腿、拉得了胯、开得了骨、抻得了筋,而且骨头都不在自己身体的本位上,可以错位重叠。这些不是只靠灵活就能完成的,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练功才能做到。练的时候一定很苦吧?你……”

“不是。”

沉默许久,德叔忽然开口了。

打断云清后,他摇摇头笑道:“我没有练过。若是练过,那我不早跑了,还能被这铐子困住?”

“啊……”

闻言,众人愕然,嘴巴张得像开天窗了,尤其是云清。

啊的一声之后,她小嘴巴大眼睛都一样的圆了,像三个圈圈挂在脸上。

她断断不肯相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见她如此,德叔马上敛起笑容,嗤了一声,冷然道:“你爱信不信!”

而后,扭头给了她一个硕大的后脑勺。

尽管不死心,但德叔翻脸跟翻书一样,令云清一下子索然无趣了。

这个时候,她突然记起自己是为何事来的。切,差点把正事给忘掉,该死!

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而后回头板着脸对四个手下道:“来,给他挪地方。”

“……”

就这样,德叔和江山之二人被送进了特务队营地审讯室里。

自始至终,德叔都没有和江山之见上一面,心中不由得既挂念又担忧。

审讯室不大,灯光昏暗,黑洞洞,阴森森,刑具一应俱全,电椅老虎凳辣椒水火炉等什么的应有尽有。

两个打手光着膀子双手负背叉腿而立,满脸横肉,目光狠戾,谁见了都要吓出一身冷汗来,而德叔却是不然。

他坐在电椅上,垂着头,耷拉着眼皮,对屋子里所有人都无视,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此时,他心里最明白不过了,自己这是即将要闯鬼门关了……

德叔闭目坐着。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过来开堂审讯。云清这是要把自己晾这里吗?她要干嘛?

他沉吟着,思忖着。

可没过多久,隔壁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他心里一颤,这是老江吗?他开始熬刑了……

然而,德叔并不知道云清将要亲自审讯自己,但临了却又被一桩事情给耽搁。

这事竟是跟张明宁与赵虎他们几人有关……

傍晚前,在爱登堡路,因为搜捕的事情,一方坚持要进别墅楼搜查,而另一方则坚决不允,两下各不相让。

张明宁跟金维安杠上了,而且闹得很僵,闹到双方都动了枪。

然而,他们却是不知,这心心念念要抓的地下党竟藏在自己的鼻子底下。

就在这两方人马僵持对峙的时候,别墅楼里,吴斌和他的同志们自然是紧张到了极点,一个个火急火燎,急得嗓子眼都冒烟了。

他们死死攥着枪把,紧紧攥着拳头,额头汗水涔涔,手心湿漉漉的,那汗水都流成河了。

而最紧张的还是屋外的清洁工和花匠,若是露出丝毫破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势必要引发一场大战。

好在这两人胆大心细,不慌不乱,仍旧自顾自地忙着各自的活计。

对峙到最后,金维安终于暴脾气来了,他突然霸气侧漏,一声断喝:“弟兄们,下他们的枪,扣人!”

这个时候,因为人少,又是在租界内,张明宁和赵虎几人到底还是不敢硬扛。

因为,金维安下他们的枪扣他们的人既合法又合理。根据双方协议,特务队进入租界一不准带枪二不准拿人,只能协助巡捕房抓捕人犯。

往日,巡捕房对他们只是睁一眼闭一眼,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若认起真来论谁也讨不到好。

见金维安突然发威,加之又被一众巡捕团团围住,张明宁和赵虎就是再张扬再跋扈也只有认怂乖乖缴枪。

就这样,金维安将特务队几人带去巡捕房了。

见危险解除,外头渐渐平静下来,别墅楼里,吴斌等人这才落下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

云开雾散方见日出,抹了把臭汗后,大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互相搂搂抱抱安慰了一番……

将德叔和江山之两人从华生医院弄到队里后,刚刚安排好审讯,云清便接到巡捕房的电话。

闻说张明宁等人被扣,她火急火燎地赶去接人,这一走竟把德叔一人给晾审讯室里了。等到把人接回队里,江山之在另一间审讯室里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甫一听说审讯已经开始,张明宁和赵虎正窝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进门后连口气都不带喘立马就掉头直奔审讯室而去,但立刻被云清摊开双手给挡住。

她气不打一处来,白一眼后,沉着脸责备道:“怎么,还嫌祸惹得不够吗?去去去,先去喘口气儿,这两人你们别沾手,被你们弄死了又得坏我大事。”

被云清一呲二人顿时没了脾气,像是被霜打坏的茄子一样一下子就蔫了,但又心有不甘。

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后,张明宁开始嬉皮笑脸了。

他长手一搭落在云清肩上,然后搂住目光歪头在她脸上溜来溜去。

张明宁如此,把云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她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货究竟要干嘛?要整啥幺蛾子?

因为被逼视,她更有一种压迫感,只能微微后仰,下巴微微翘起,眼帘半垂。

张明宁目光诡异,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阵后,忽然眉头一展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咦!老大,你脸上啥时候生一对酒窝了?瞧,真好看。我说呢,我们老大今天咋美到像天仙女下凡似的,简直美到要哭。虎哥,你来瞧瞧,是不是这样?”说完,使劲眨巴着眼睛。

赵虎自然也是鬼精鬼精的,见张明宁这如此就是拿脚趾头也想得明白。

这话音一落,他立马凑上前去也装模作样地一通乱瞅。

见二人一对卦似的,比相声还相声,云清恍然大悟,顿时,心里比明镜还明镜,情知他俩这是要作妖了。

因此,她更生气了,慌忙扭头躲躲闪闪,嗫嚅几下欲要开骂,可还未张嘴却被赵虎给抢了先去。

只见他抬手搔搔后脑勺,而后煞有介事道:“宁哥,这哪是酒窝呀,分明是花,两朵并蒂大红花。老大这等花容月貌赛过西施,堪比貂蝉啊……”

“得得得,得了吧,你们别再唱双簧了。什么西施貂蝉的,一个比一个肉麻,我都要吐了,还不如说我是东施呢。但是,无论怎样,今天你们就是把我夸成花儿一样也不好使,那两人你俩指定是不能碰的。否则,我可就变成落花流水。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我都懒得搭理你们。”

这两货一心馋着审讯室里两人,眼巴巴的,都快要流出哈喇子了,对云清那是使出浑身解数,各种讨好,各种巴结,但一点也不管用。

因为,这女人心肠就是狠,都喜欢把脸翻得跟翻书一个样。

云清就是个小女人,翻起脸来啥都不好使,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亲疏远近之分,而且还软硬不吃,硬的不能使,软的又不管用。

为讨好巴结她,这赵虎也确实费尽了心思,搜肠刮肚,竭尽其词,全拣着好听的顺耳的去编,但很快被云清挥手给打断。

这马屁拍的一下拍到马腿上去了!云清这回可是打定主意了。

她狠下心来不给他们任何机会,说完一通没好气的话后立马掉头就走,把二人远远地抛在脑后由着发愣去了……

既然不让参加审讯,呆在屋里也是心痒难熬,就好像把一盘红烧鮰鱼搁在眼前,想吃又不让吃,流着口水也白搭,这得有多憋屈。与其这样,还不如咬咬牙躲得远远的去。

因此,张明宁和赵虎两人干脆去了芙蓉园。

芙蓉园是荣城最有名的妓院,女人一个比一个拔尖,就连老鸨周娘也都是女神级别的,而最绝色的,一个是朵儿,一个是玲儿。

朵儿娇嫩如粉,清纯纤柔。玲儿俏丽婀娜,落落大方。张明宁最喜欢朵儿,那玲儿更是把赵虎迷得三魂颠倒六魄不归。

两人一到便搂着各自喜欢的女人春风十里去了……

第二天,张明宁和赵虎起床很晚,回到队里快近晌午。

当两人肩搭外套耷耷拉拉萎萎顿顿地踏进办公室里,迎面遇上了云清一双犀利的目光。但她模样疲惫,满脸憔悴,怕是又熬通宵了。

看得出来,她在等着这两货,而且还不是一时半会。

见他俩这副模样,云清紧锁眉头歪头朝他们上上下下一通打量。

看完,嗤了一声,目光里尽是不屑,然后扭头走了。

走到门口忽然停下,甩头冷梆梆道:“有人吐了,你俩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去拿人。”

说完,嘀嗒嘀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是谁这么快就吐了?这哥俩愣了愣,尔后,你看着我我瞅着你耸耸膀子挤挤眉眼摊开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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