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战场狙击
打掉机枪手后,常玉娟对旁边的凌飞道:“告诉大家,伯格曼的最佳射击距离50米左右,现在都别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对面半山腰上,从望远镜里看到常玉娟连敲自己两名军官和一名机枪手,李营长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连连咂舌称奇:“啧啧,啧啧,这共党的枪法不赖呀!从击发点看,这枪手的距离应该超过200米了,这准头难道是玩狙击枪的?云大科长不是也玩狙击枪吗?要不叫她来比试比试?看看谁更厉害?”
站在一旁的赵营长也看到了,听说云清也是狙击高手,不禁来了兴致。
他扭头笑道:“呵呵,行啊,这戏码有看头啊,我喜欢。不过,她好像去了山口,担心赤匪逃窜堵口子去了。要不派人把她叫回来?”
“行。有好戏码才有看头,我们不急,这打仗啊万万急不得,温水煮青蛙才更有意思。还堵啥口子,都围得死死的往哪逃?传令兵!”李营长轻笑下后一挑眉头唤道。
“到!”
“去,把云科长叫回来,别堵口子了,都已经围死,全成了网中之鱼,我请她来唱大戏,千万别落了她的神器。”
“啥神器?”
传令兵满脸疑惑,大概似懂非懂。他是个新手,两人还没有磨合好。
李营长最烦啰嗦,见他如此,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啰嗦个屁呀!你一传令兵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传令兵是啥,就是长官的传声筒,长官说啥你就传啥,问这么多干嘛?叽叽歪歪的,滚!”
被他一呲,传令兵吓得屁滚尿流立即人影一闪一溜烟地跑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李营长朝地上啐了一口:“偶坨(这是他的家乡土话,傻货的意思)!要不看你是团座的亲戚,老子早就拿你去充炮灰了。”
说着,他扭头对莫副营长道:“不对呀,这仗咋是这样打的?要阵型没个阵型,要战术没个战术,像一群个猪样。这是打仗又不是争食吃,这乱纷纷的死了都没人埋。去,告诉几个连长千万别着慌,都给我悠着点,用点脑子打,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先困死他们。”
李营长也是黄埔军人,但比较晚,第十期黄埔生,也算是职业军人,无论说话还是行为举止都十分率直,是一个标准的军人。
莫副营长走后,赵营长盯着李营长看了会儿哂然道:“你老兄还是这尿性,难怪团座如此看重你,听说你遇上劲敌吃了闷亏,不但不责难于你,反而还急着派我来助一臂之力。唉,这人比人气死人。”
李营长拍拍他的膀子笑道:“你老兄就别酸了好么,连我都快倒牙了。其实,团座对你也不薄呀。去年,我们团在苏区参加围剿,你们营在穿插中不幸中了赤匪埋伏,团座闻听后急令我赶去营救,他自己在家里急得团团乱转,三天两夜没合下眼,人都愁成跟粒米虾子样,见我将你救了回来,便一下海吃了三人的米饭,弄得我俩端着空碗在一旁干瞪眼,最后扔下我俩肚皮咕咕叫自己倒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
“哈哈!这倒也是……”
“这笑得好爽啊,在山口都听见了。有啥开心事呀?说来分享分享一下,这些天我都愁得喉咙都成鸟窝了,所以连笑也不敢笑,害怕这一笑便笑出鸟味来。”
两人聊得正欢,听到两人开怀的笑声,云清大老远就小嘴咧咧着,把赵营长的话头一下给打断。
见到人后,俩营长才知道她不高兴了,大概是不乐意李营长把她给叫回了吧,因为她根本没将她的特务队给一并带回,而那把98K倒是背在背上。
方一见面,她劈头就诘问李营长:“请我唱什么大戏?都这个时候了,我可是没那心情。”
可李营长一点也不在乎。他笑笑道:“想看你玩98K了,见识见识下国军女兵的风采,那样子一定很飒哦。”
听罢,云清的脸色顿时滞了下,心里更不乐意了。她嗤了声道:“就这?这也算大戏?不就一赤匪狙击手吗?我们已较量过了,没啥搞头。凭她这烂枪法,我不稀得搭理。上次要不是我故意放她一马,她和她的手下全给我秃噜掉,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仗打了。”
“呃!真这样?不过,因为这人的存在,眼下我们进攻受挫,一下就死了两名军官和一个机枪手,把气势给打没了。所以,为了鼓舞士气,我想请你帮我们敲掉,不知这算不算大戏?”
终于听明白了。见俩营长诚意满满,云清垂着眼帘低眉沉吟,李营长这话说得倒也诚恳在理,打仗打的就是士气,如果没了士气这仗就难打了,结果无论败与胜都将是一个惨字,要么是惨胜,要么是惨败。
这赤匪惯于以少胜多。第一次围剿,赤匪四万,国军十多万,结果怎样?第二次围剿,赤匪三万,国军二十多万,结果又咋样?第三次围剿,赤匪仍是三万,国军三十多万,其结果仍是败北而去草草收场,老头子还因此而遭致诟病被排挤下野。
同样,今天这场必胜之仗若是没有打好被赤匪一下给翻盘,那责任可就大了去了,严格追究起来谁也不能轻易脱罪。因此,这帮他们也是在帮自己。
片刻之后,只见她肩膀一耸头一低将98K抓在手中二话没说调头就往山下奔去……
莫副营长抵近指挥后,经过一番调整终于稳住军心。他以排为单位组织战斗方阵,两个营二十五个排二十五个方阵分前队和后队。后队作为预备队,战斗一旦打响,哪个排打残了后队就补上哪个排。而排里又将班分为前中后三队梯次推进,一个班打残了后面再补上一个班。
通过这一番调整,对行动队实施三面重重包围,然后前队三面同时发起攻击,采取齐头并进步步紧逼战术使战斗一下进入白热化。
行动队第一道防线自是拼死阻敌,将近七十支伯格曼依托石头阵一次儿排开一齐狂吐着火舌,将一颗颗子弹射向敌群……
凌飞阻击右翼。只见他端着伯格曼在石林里穿梭如飞,一会儿迎着弹雨一通横扫,一会儿神出鬼没左边一番点射右边扔去几颗手雷。一时间,不仅有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还夹杂着他一下下的闷哼声……
明光在左翼也是打得热火朝天。只见他呲目暴眼一边扣着扳机狂射一边大声怒吼:“狗娘养的,来呀!不怕死的来呀!不怕碎成八瓣都一起来呀。”
见有人缩了回去,马上又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在子弹面前咋变狗熊啦!哈哈!也怕死了吧,一班怂货……”
正面火力最密集,压力最大。因为正面地宽坡缓,最有利于集团冲锋。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敌人试图利用地形集中优势兵力进行中路突破。因此,常玉娟和阿怒他们三十几名战士打得十分艰苦,并且陆续出现伤亡。
阿怒一向少言寡语,打起仗来一股子蛮劲。这会儿,他更是不吱不声在石林里来回奔跑,呲着牙东一棒子西一榔头,哪里火力弱了就出现在哪里,哪里有战士牺牲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常玉娟专挑专挑军官和火力点打,像点名一样,打得对方十几个排长换了一茬又一茬,而机枪手更是被打得不敢轻易露头,只能趴在炸坑里蒙头扫射。
然而,更危险的进攻出现了。为了集中火力攻击,对方又组织了投弹组,将十几个投掷能手跟在进攻的士兵后面,前面每攻击十米他们便抬着一箱箱手榴弹跟进十米,打算进入投掷攻击范围再开始集体投弹。
见到这一幕,常玉娟不禁暗暗叹服,这战场指挥官不赖呀,有点意思,这仗打到这份上越来越有味道了!
这叹服归叹服,但不决能让对方计谋得逞。这手榴弹的杀伤力实在太大,眼下阵地上战士伤亡已是不小,三十几个战士只有二十余人在拼死战斗,其余的都不再带喘气了。若是再被手榴弹一通密集轰炸,估计这正面战场上没几个人能活下了。
于是,常玉娟的98K又开始点卯了,她要将这些投弹能手阻止在百米之外。因此,在他们距离阵地200米时,98K就开始发言了。她一个一个地点名,一边射击一边念道:“左边第一个。好,这就对了!欸,你这是要跑么?没门!”
随着第一个倒下,这第二个因为手榴弹箱突然下沉,扭头一瞧,见同伴被一枪爆头顿时连魂都吓没了,缓过神后,赶紧调头往回溜……
常玉娟当然没有放过。就这样,一个一个地点名,不到十分钟全给报销了……
对方的临时指挥所设在东山脚下,距离战场也就三百来米,但位置比较隐蔽,主要防止狙击。
对行动队的火力配置,他们了如指掌。每人一支伯格曼mp-18冲锋枪,再外加两把盒子炮和匕首。这些都是轻武器,有效射程100米,最大射程也就200米。而最具威胁的还是常玉娟手中那杆98K。她真的可以千米杀敌。这些情报的获得当然全归功于“石头”。
常玉娟将投弹能手一个一个地点射,指挥所里,莫副营长从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的心里也一下接一下地被扯痛,疼得他浑身直冒冷汗。当最后一个倒下后,他气得都要蹿起来了。
正在这时,云清扛着98K来了。见到她后,莫副营长像见到了大救星似的,连忙向她求救:“哎呀,我的云大科长喂,你可算是来了,我这都愁死了。对方的狙击手也太厉害了,我的排长机枪手都被闹得换了好几茬了,班长几乎全升排长,再打下去就只有连长亲自顶上去,可我们哪有这么多连长啊。你得帮忙,把对方的狙击手给敲掉。”
见他一脸哭相,云清也不作声。她接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朝西山阵地望去,观察许久,才扭头对他道:“去,调三个枪法好的过来,我这儿有三个狙击手,另有三把98K,我们组成一个七人狙击小组,沿着这指挥所一字儿排开,我们专门对付对方的狙击手,其他六人进行无差别狙击,发现一个射杀一个。”
听了云清一番话后,莫副营长顿时喜出望外,马上忙不迭道:“行行行,人我马上调,好枪手多的去了,我先调六人,预备好补充人手,狙击工事我马上安排人搭建。云大科长啊,你可真是我们的大福星!”说罢,立即转身安排去了。
一炷香工夫后,狙击手全部到位,狙击工事也搭建完毕。
一番检查之后,云清非常满意,接着将狙击手按搭建好的狙击点号一一安排好,她自己则留在指挥所内的七号点位上。因为,这个地方视线最通畅,可以观察到西山上整片阵地。接下来,他们便拉开了与对方进行一场生死较量的序幕。
云清支起98K从瞄准镜里仔细搜索目标。其他六个点位,因为是无差别狙击,所以一发现目标,他们便进行狙杀,没有一个迟疑的。不一会儿,他们六人便击毙了对方四人,并且每一个都是一枪爆头……
这个时候,常玉娟正伏在两块石缝之间寻找对方的军官进行狙击,从瞄准镜里突然发现从东山脚下不断飞来子弹,自己的阵地上不断有人倒下,她赶忙猫着腰过去一一查看,发现他们都一枪爆头,一个个惨不忍睹,她的心里顿时一下沉到底啦。
不好!对方有狙击手,而且还不止一人,从对方射击的角度来看,至少有四个狙击手,甚至会更多。
于是,她对阿怒道:“快,叫大家隐蔽好,敌人有狙击手,谁也不准露头,再派人告诉凌飞明光他们,千万要密切注意对方的狙击手。我在这儿寻找他们的狙击点位。”
说完,她猫腰回到原来的位置,伏在地上,支起98K从瞄准镜里对东山脚下进行全方位的搜索,寻找可疑目标,并在脑海里还原四名牺牲战士的伤口,一个正中眉心,两个在眉心偏左,一个眉心偏右,而且子弹进入脑门后,两个被击穿,两个子弹留在头里面。
因此,她一边搜索一边默默测算对方的射击角度。忽然,她眼前一亮。
她发现东山脚下南偏西60o的地方有一堆草垛。于是,她调整一下瞄准镜焦距,再次观察草垛,终于发现射击孔了,并看到孔内有镜片发光,虽然微弱,但她已百分百确认这就是狙击点。
因此,她没有犹豫,瞄准那束微弱的反光扣下扳机。这一枪正中穿过对方的瞄准镜射入他的眼里。
接着,她又开始寻找第二个可疑目标。半晌之后,她终于又找到一个。这回,这名狙击手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寻到狙杀目标,有些耐不住劲了,抬了下头,但没料到常玉娟的枪口正瞄着他,这刚一冒头便被一枪给打穿了天灵盖。
接下来,常玉娟又如法炮制连续干掉了对方三名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