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审讯
第一节
湛槿初和贺南泓上了马车,一路说着话往大理寺去,不多时,马车便停到了大理寺门口。“五皇子,泓将军,主子让我在这等你们过来,替您们引路过去找他。”下朝的时候湛槿初与宣润说了今日午后他和贺南泓会到大理寺去,询问那几个犯人几个问题。于是宣润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亲侍李阳到门口候着。
“走吧,我们就先去找宣润,他应该在看卷宗。”湛槿初跟贺南泓说道。贺南泓又变成了那副冷酷样,湛槿初看着他就十分想笑。
贺南泓似乎知道湛槿初的心思,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指,朝他挤了挤眼睛说:“好,走。”
大理寺里,李阳带湛槿初和贺南泓穿过了官兵来来往往的庭院,进入了厅堂。果然,宣润此时正埋头书案,被一堆卷宗遮住了身子。
“那几人审的怎么样了,招了吗?”贺南泓从一堆卷宗里把宣润拉了出来。
“还没呢,都是些硬骨头,等一会再上点刑,慢慢磨,先把他们的性子磨平了。”宣润依旧没抬头,手上也不停地翻找,似是要在那一堆卷宗里找出什么信息。
“带我们去看看。”贺南泓接着道。
“等,等,快了,我马上就找到了,再等等我......找到了!!!”宣润翻到了六年前的一卷绝密案宗,激动地说道:“这是这起案子,当时伏诛的黑衣人身上,便有和行刺你们的那些黑衣人身上有一样的标志!你们来看,就是这个血色弯月刺青。”
湛槿初与贺南泓听到后,对视了一眼,一起凑了过去。
“确实和那些黑衣人身上的标志一模一样,位置也是在腰间。”贺南泓沉着脸说道。
“六年前,这是我母后被害的案子。”
“我母亲被害的案子。”
湛槿初与贺南泓同时开口。他们抬头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迟疑和激动。这竟然又有了六年前那件事的线索,两人喜不自胜。
时间回溯到二十多年前。
柳皇后与贺夫人两人本是闺中密友,就算后来一个成了皇后,一个嫁与侯爷,成为了人妻人母,关系也依旧特别好。当初贺夫人生下贺南泓,柳后到平定侯府探望。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婴孩,羡慕的不得了,直言自己也很想有个孩子。她抱着贺南泓都舍不得移开眼。
“会有的,你和皇上如此恩爱,要孩子也是迟早的事。你要是喜欢,便多抱抱。这小子沉,当心别累坏了你。”还在坐月子的贺夫人看着温温柔柔的柳后,又感叹道:“我这又是个皮小子,真盼着有个贴心的闺女,温温柔柔的小棉袄。”
“他才多大,哪会累着我,取名了吗?”柳后抱着小婴孩轻轻哄着。
“取了,侯爷取的,之前我这身子才几个月他便取好了,一个男名一个女名。男名叫南泓,女名叫南雁。这都盼着用上女名,哪知又没用上。”贺夫人玩笑道。
“可别让泓儿听到,以后该怪你了。”柳后笑道。
两人说笑了一阵,柳后便回了宫。
哪知这贺夫人一语成真,没过几月,柳后当真怀上了。柳后这一胎胎像极好,孩子在肚子里也一直很安静,柳后和贺夫人便常说这定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公主。贺夫人还说要真是个小公主,那等侯爷回京,她便请侯爷去求了皇上,给小公主和贺南泓定下个婚约。
柳后生产那日,贺夫人被皇上请进宫。她抱着小贺南泓在产房外面等着,直到一声婴孩的啼哭打破了晨曦。小贺南泓听到产房里的哭声,挣扎着从贺夫人怀里要下来。
“娘,娘,看弟弟!!泓儿看弟弟!!”小贺南泓自己稳稳当当地往产房走。
贺夫人心里想,这臭小子,说什么弟弟,妹妹不好吗?边想着边去把贺南泓拽回了怀抱。旁边的明德帝听到贺南泓喊弟弟,这老话都说小孩子灵,可能真是个皇儿。想着想着,明德帝脸上的笑更深了。
产房门终于被推开了,秦嬷嬷抱着黄色绸缎包着的孩子出来,笑着跪倒明德帝身前道:“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明德帝开心了:“赏!赏!福喜,传朕口谕:皇后柳氏诞下五皇子,长春宫上下都赏份例一年!”说着接过了嬷嬷怀里的婴孩。
贺夫人一听是小皇子,失望的叹了口气,到手的媳妇儿飞了。但又十分为柳后开心,在这宫里,还是得有个儿子才能站稳脚跟,更何况她是皇后。
“弟弟!弟弟!娘。”贺南泓迫不及待地在贺夫人怀里往明德帝那边伸小手,明德帝看到了,便抱着婴孩过来:“南泓来,这是弟弟。伯伯给他取名叫槿初,湛槿初。”
贺南泓伸出小手,拉住小婴孩的小手说:“弟弟好小,亲亲。”说着便噘着嘴往湛槿初脸上亲了一口。贺夫人连忙隔开了,歉意的向皇上请罪。
“无事。”明德帝笑了笑,又问道:“南泓喜欢弟弟吗?以后由你保护弟弟好不好?”他含笑温柔的看着贺南泓。
“好!我来,保护弟弟!”小小的贺南泓从那时起,便许下了护湛槿初一生的承诺。
然而,六年前,湛槿初十五那年。柳皇后与贺夫人两人相约到白礼寺上香祈福,那时候贺南泓已去了南境,湛槿初那日去了上书房。贺夫人也没带上小儿和小女。那一日正值春分,正是一个草长莺飞阳光和煦的好日子。没人料到途中会遭遇埋伏,等援兵赶到时,皇后一行三十几人只有被派回去报信的侍从活了下来,其余全部遇难。
当时皇上震怒,派大理寺与刑部一起追查,可惜,并无任何收获,线索总是莫名其妙就断了,仿佛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一张大手随时掐断查出来的线索。这也变成了悬案,皇上痛失爱人,下令宫中之人谁也不能提起先皇后。
第二节
“走,去地牢!”宣润听到两人的话,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带两人往地牢走。
越往下走,气温越来越低,与地上的阳光明媚不同,地牢里阴冷潮湿,蟑螂老鼠时不时便出来遛个弯。墙壁上爬满了蛛网,大片的霉菌向四周不断蔓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汗臭与腐烂交织的味道,十分难闻。走到最下面,扑面而来的霉气和血腥气让湛槿初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这个给你,拿着,时不时往鼻那边凑凑,闻闻味道,能好受一些。景煜便不给你了,这场面可比你见过的温和多了。”宣润递给了湛槿初一个小小的装着草药的锦囊,湛槿初拿起来闻了闻,味道很清新,刚好能盖住地牢的味道。
“到了。”来到那几人关押之地,宣润示意狱卒打开刺杀头领的牢门,并把其他几人的牢门上的小窗打开,让那几人能看到这边发生了何事。然后几人走进了刺杀头领的牢房。
“怎么?还不愿开口是吗?是本官这大理寺卿当的不称职,少了你们的刑罚。”宣润一脸严肃,和刚才的他判若两人。“来人,上刑,让他尝尝这大理寺真正的刑罚是什么样的。”
狱卒听令后很快便上了刑,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上的黑衣人因为被卸了下巴说不出话来,只能痛苦的吼叫。贺南泓抬手遮住了湛槿初的眼:“别看,污了你的眼。”
“让他先停一下,我有问题要问。”贺南泓看那犯人痛苦得不停嚎叫,冷汗直流,已经快疼得昏过去时开了口。
“先把你下巴按回去,你就先说说看,你们腰间是何组织的标志,代表什么?若想咬舌,你觉得我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等狱卒停了手,贺南泓问道。
“哼!”黑衣人把头转向了一边。
“看来,你想试试军中的惩罚。你这皮要是一层一层的剥开,你会不会很喜欢。当然,不会这并不会让你流干血。”贺南泓阴沉着脸凑近那黑衣人缓缓地开口。“宣润,帮我准备一根长针,我便先让他试试。”
狱卒很快送来了一副银针,“槿初,你先转过去。”贺南泓转身看向湛槿初。
“你尽管做,我无妨,别把我想得那么弱。”湛槿初接着说道,“我也想见识一下这军中的剥皮术。”
“好,要是怕了,便转头。”贺南泓说完,便直接卸了黑衣人头领的下巴。取了一根银针,戳上了那人的脸。
“呃呃呃呃呃呃!”黑衣人不停地痛呼,却叫不出声。
“别急,这个不说,还有其余几个,慢慢来,一个一个先剥上一层。”宣润在一旁加大声音说道,接着吩咐狱卒:“把那几人的牢门也打开。”
“不,不,不要,我说!我来说!”当时刺杀贺南泓的叛变之人在对面的牢里喊道。
另一个黑衣人听到旁边的人喊话,恨恨地开口:“你要是敢说,你的妹妹,便也活不成了。”
“赏他几巴掌去,没见本官还没开口吗?轮得到你说话?”宣润给了那黑衣人旁边的狱卒一个眼神,那狱卒戴上专门的手套,往那黑衣人脸上来了十几下,把那黑衣人打得肿的不成样子,鼻血直流。
那叛徒听到旁边的啪啪声,吓得更慌了:“我说,我说!我们都属于一个叫鹤月的组织,从属于不同地方的堂主。我,我是西林堂的,他们我不知道。去年堂主让我和,和那日刺伤泓将军的人一起隐藏了身份,到南境随时听令。那日得了令,让我们主动请缨和平定侯回京,在路上配合他们,刺杀侯爷和几位将军。”
“那堂主长什么样?”湛槿初开口问道。
“我只见过堂主一次,他带了面具。”那人接着说,“我的妹妹也在组织里面,我们是孤儿,里面几乎所有人都是孤儿,从小教习。我只求你们能找到我妹妹,放过她,她从未干过坏事,求你们了!”
“这组织幕后之人是谁就不必问了,问不出什么的。”贺南泓收起银针,朝旁边昏了的黑衣人头领踢了一脚。
“西林堂在何处?”湛槿初又问道。
“就在西林城里,一个叫方娘胭脂铺的后面厨房里,有个地道。”
那人说完,宣润便叫了亲侍:“带一队人马,悄悄进西林城,与当地知府通气,让他带人手和我们一起去缴了这西林堂。”
“等等,林文,通知林冬,让他也带上一些我们的人一去潜进去。配合宣大人的人马。”湛槿初吩咐林文道。
“是。”林文领命去了。
“行了,先关起来吧。我们再去问问那边那个。”宣润吩咐狱卒把这几间牢房关了起来,带他们到了关昨日造访李大人家的那人的牢房。
“都听到动静了吧,是自己说,还是本官来逼你说?”宣润看着抖成筛子的人轻飘飘问道。
“我自己说!我自己说!我叫童安,我只知道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去李大人府上,跟他说那些话。我,其余的,我真不知道啊大人!”童安听到那边的动静,此刻看到贺南泓,都快尿裤子了。无怪民间都传泓将军对敌异常狠辣,这岂止是狠辣呀!童安暗暗想到。
“他为何无缘无故给你银子?那人长什么样还记得吗?”宣润又问道。
“我是在东平城里一个叫好运赌坊的地方遇上那人的,我这个人就爱赌,差了人一大笔钱,他便找上了我,说给我那笔银子,还给我在京城安置个房子,只要我按他说的做就好。我实在没办法了,那些债主都扬言要我的命,我就答应他了。他他挺高的,我,我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饶命啊!”童安哭了起来。
“让人去查查那个赌坊。走吧,出去吧。”湛槿初看向两人说道:“都是过了几道人的,问他们也问不出什么了。”
“嗯。”贺南泓点头。
宣润看记录的小官也记好了供词,便招呼着,一起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