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旧事
第一节
“既然胜渊都说到这一步了,哀家也不瞒你们了。”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双眸微微闭上又睁开,似是在斟酌着如何和俩人说那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前事。“记住,今日之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你父皇透露半字。”太后神情十分严肃,说话的口吻与往日的温和大不相同。
湛槿初和贺南泓见她如此,对视了一眼,双双严肃起来。
“当年你父皇经历过一次刺杀,那是去万烈山秋猎之时,你父皇单枪匹马到山中打猎,不知不觉便远离了一众侍卫落了单。这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了,此歹徒手法狠厉,直冲那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而去。幸亏胜渊离得近,这才堪堪用剑挡了一下,歹徒刺偏了地方。那歹徒见一击不中,便想再次行刺,被胜渊拦了下来,与之打斗。打斗声把侍卫都引了过来,歹徒见不妙便想跑,被胜渊用剑刺伤了。
本以为能捉拿到此人,怎奈这人带了烟雾弹,一时间不查便让他逃了去。太子伤重,便挪到了离得近的行宫休养,皇上派了许多侍卫去搜查那逃走的人,可怎么也搜不到。我不信,万烈山猎场虽大,但因秋猎兹事体大,御林军、带刀侍卫及部分京城大营将士把整座山都围的如铜墙壁垒,怎么这么大一个受了重伤的歹徒会在这重重包围和搜查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便让胜渊带了我的人去暗中搜查,哼!你们猜怎么着,胜渊一路查过去,那歹人并未跑出万烈山,而是在六皇子也就是当年的奉亲王私帐下。胜渊没有打草惊蛇,返回行宫向我复命。当年我虽贵为皇后,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最爱的,是那令贵妃。我当时也想清楚了,为何皇上的人会一直寻不到人,原来不是寻不到,而是有意包庇贼人,生怕他最爱伤害到他最爱的女人和孩子!”太后说到此停顿了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让自己不动怒也不动气。
“皇祖母,先把药吃了。”湛槿初忙起了身,到了太后旁侧的桌案旁,从里面拿出了她的药。
贺南泓倒了杯热茶奉上,配合着湛槿初安抚着太后的情绪。
太后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她用锦帕拭了拭眼角,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又低下了头,“让你俩看笑话了。”
“哪来的话,皇祖母,您先缓缓,我们慢慢说。”湛槿初蹲在太后腿边,帮她顺着气。
缓了一会儿,太后才渐渐舒缓了气息,她把湛槿初的手握住,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去坐。
“既然此事是皇上不愿让别人知晓的,那便不会让任何人把这事传出去。
胜渊刚说完,皇上身边的人便来了行宫。呵呵,拐弯抹角敲打了一番,让我们都闭上嘴。
胜渊当年,也还是个少年,正是年少气盛之时。他不想此事就这样算了,想要试图去与皇上理论,被我拦下了。我知晓他与太子情深义重,最为要好,便不能任他如此。
我命人将胜渊困住,与他说了当中的利害关系。
皇上本就对我这个媒妁之言的皇后没什么感情,对太子......也就没多少感情。若是因为此事害了六皇子名声,他定是不愿的,甚至会彻底厌弃太子和我。”太后腔调悲凉,有着无奈和失落,更多的,是对明德帝的愧疚。
她在愧疚自己未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愧疚自己的无能让儿子蒙受闷亏。
太后含着泪水看着殿内的盆景红珊瑚,说话的声音又颤了许多:“那是皇上为了安抚我特意送的红珊瑚,是当年素易国进贡之物,唯此一盆。
为此,令贵妃还与他闹了好一通脾气。那时,我让胜渊发誓,此生不把这事说给任何人听,包括太子。因为我不想让太子对自己的亲弟弟失望,更不想让他对皇上失望起怨。这一瞒,便是几十年过去了。唉......”
她眼神忧虑,施施然盯着俩人,“如今皇上对奉亲王十分看重,也甚是觉得奉亲王是为了他才遮掩锋芒。他却不知,是我在他登基之后,用那秘密威胁了奉亲王及令太妃..。哀家虽然心善,但也不是吃素的兔子。人若惹我,我必还!为了我的孩子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位子上,我也在背后用过许多手段。这些,皇上也不知道。”她虽然温和地笑着,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寒气渐生。
“皇祖母,或许,您是时候与父皇说说这些话了。”湛槿初听完,垂下了眼眸,他默默地说了一句。
第二节
“唉,这些都是我们这辈的恩恩怨怨,与你们这些晚辈倒是无多大关系。你们今日为何会突然来询问这些事情?应该不只是好奇胜渊为何不与奉亲王来往了吧。”太后轻轻拭了拭泪,眼神笃定地说道。
贺南泓将刚刚听完的陈年旧事消化完,平静地看着太后道:“昨夜有人潜入侯府,不知目的。我推测此人为奉亲王手下之人,也正是因为那副三人同行之画。加之前些日子,淑妃娘娘身边之人与宫外之人接触泄露我与槿初关系,那人也刚巧是在与靖亲王有关的宅院消失。”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淑妃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她把手往坐榻上一倚,“那两母子沉寂了这么多年,如今恐怕是坐不住了。到底这么多年他们在背后谋划了些什么,我的人也未能查到分毫。唉......看来,还是得靠你们来查了。”
“您不必担心,我们会尽快动作。”贺南泓抱手颔首道。
“看来,我也得提防淑妃些。过不了多少日子便要选秀女进宫了,也是时候让皇上给这后宫中人提提位分了。”太后把茶杯重重一放,那声音在空荡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似乎敲在了屋内所有人的心上。
湛槿初和贺南泓走前又与太后提了与明德帝把这事明说,太后叹了口气,向两人点了点头,“去吧,等哀家缓一缓,找个合适的时机便与皇上提。”
得到了此话,俩人这才放心离开。毕竟明德帝也许真未对奉亲王设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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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
午后,众人齐聚宣府书房,院落里所有丫鬟和小厮皆已调开,暗卫重重把守屋外。
“三十一(二十七)见过各位主子!”两个汇报的探子进了屋里。(脑海里想着三七二十一,然后这两探子的名就综合了一下,嘻嘻。)
“起来,说说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湛槿初几人端正坐好,严肃地看着中间站着的两个探子。
二十七先开了口,“我们此行去了鲁直以及云丽(丰联省城),仔细调查了一番程云及其岳家——提督赵习。此两人素日往来不多,但程云之妻却常常会回娘家。此举看着平常,但经过我们多日探查发现只要是有京城或是省城的重要消息,或是有人与赵习会面之后,赵夫人便会遣人到鲁直程云府上,请程夫人,也就是赵小姐回府相聚。
另外,我们查到赵习以前的一位侍从那。明面上他因为犯了错被遣走,实际上被刺瞎了双目,手筋也被挑了,只能靠家人侍奉为生,住在乡下。我们用计套了些话,从那侍从口中得知赵习并不像传闻中那般温和有礼,爱民如子。他背地里用一个商人名号,敛了不少财。当地那些流氓地痞、烧杀抢掠的贼人,很多都是赵习的人。他表面惩治恶人,为民除害,实际最大的恶人便是他。”
众人听后惊讶不已,秦睦更是对此行为十分不忿:“好人全让他做了,坏事也全让他干了。这种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实属让人恶心。”
“贪嗔痴念皆由心起,此人本身就是个伪善之人,也势必做不出什么好事。”湛槿初顿了一下接着道:“之前父皇提起赵习时,曾说许多官员对于此人皆是好评,如此看来,此人伪装的极好。”
“我们询问他是否对康道有印象,他一听康道的名字,便十分激动,身子也颤抖了起来。我们再次追问,他便说了。他见到过有人上门寻赵习,递给了赵习一张纸条,随后便走了,什么话也没说。赵习在看过纸条后,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反反复复写了一些东西,废纸扔的满地都是。而后赵习天明便让人带着写好的信去鲁直,这侍从并不知道信的内容,但去收拾赵习的桌案时,有见一些撕了的纸,里面有些字样,“康道、科举、题”。再然后,没过多久,康道考中回乡时到云丽拜见赵习,他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二十七接着说道。
“这人可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贺南泓冷声问道。
二十七将一个信封呈上,“此人以前因为机灵才能到赵习身边做事,后面犯的错是因为贪念,昧了一个富商赠予赵习的物件儿,因为这事是在明面上干的,差点让赵习清廉的名声被打破,所以这人才被废了。他当时见了那些字样,并不知康道此人是谁,也不知那些是何用意,只知道赵习既然没烧掉就是无所谓的东西。他又想珍藏着些赵习的墨宝,到时候给家里刚满月的儿子抓周用,于是便把那些纸都一一收了起来,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