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新帝
第一节
“父皇!”几人眼里都含着泪,他们看着这些天瞬时老了许多的明德帝,难掩心里的悲切。
明德帝说了这些话便感到有些疲累,但他还是强撑着道:“你们都很好,都是父皇的骄傲。父皇老了,这大荆只能交到你们手上了。但皇位终究只能交予一人,父皇也不怕你们说朕偏心,槿初,确实是最适合这个位子的。所以,朕今日,便传位槿初。”
明德帝这些话就像交代后事一般,在场的人心中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有无尽的悲伤弥漫着。
“母后,初儿便只能请您辅佐一二了。”明德帝努力扬起了一抹笑。
可是这笑容落在他人眼里,心里难免酸涩。
太后含着泪点头应下后便偏过了头,她不想让明德帝看见自己流泪。
明德帝喘了几口气缓了缓,唤来了福喜后又接着说道:“朕不希望看到你们争斗,所以,就将你们二人的封地都拟定了。”他看向了湛槿宁、湛槿瑞,示意福喜将早已拟好的圣旨拿来,交到二人手中。
“轩儿如今还小,等他立冠后,封王和封地的事便交由你了。”明德帝又看向湛槿初,眼里是鼓励和肯定。
他的手挪到了湛槿初手上,轻轻拍了拍。
做完这些,他只觉得疲累极了,便闭上了眼睛,显然能说这些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张大夫!”湛槿初慌忙看向外围的张伯。
湛槿韬和湛槿轩忙让出了一条路,让张伯过来。
张伯再帮明德帝把了脉,看向众人道:“刚醒还是会疲累,又说了这么些话,情绪起伏也大,让皇上好好休息一晚便好。”
湛槿初这才定下心来,他将明德帝的身子缓缓放平,又帮他将锦被盖好,确认了明德帝只是睡着了才起了身。
福喜走上前跪地俯首,抬手将手里最后一份圣旨呈给了湛槿初。
寝宫里除了太后,其余人齐齐跪下,朝湛槿初俯首叩拜。他们都没出声,怕吵了明德帝睡觉,但是心中都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从此刻起,大荆便易主了。
湛槿初接下圣旨,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他面上很平静地接下了这属于他的责任,心中却五味杂陈。
从五皇子到恭王再到皇上,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时日。重任加身,原以为自己会很慌乱,但如今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
“先出去,让你们父皇好好休息。”太后再看了看床榻上沉睡的明德帝,抬手让付嬷嬷搀着,带众人往外去了。
夏日的天亮得早,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抹红霞似要挣脱黑暗的牢笼,从尚还暗沉的云中探出了一缕。屋檐下的鸟儿已经陆续飞出,觅完食后便落在树上,发出清脆的叫声。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常人难以想象,新皇上任的消息已经传出了宫外,又将会有几人欢喜几人愁。
再进入前厅时,太后便示意湛槿初坐到主位上去,她坐到了湛槿初原本的位子上。
湛槿宁、湛槿韬和湛槿轩站在屋子中央,等两人落座后齐齐跪下,行完刚才未曾完全的叩拜大礼。
“起身。”湛槿初平静地受了礼。
“皇上可有考虑何时进宫住下?”太后理了理发髻,坐得端正。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既然已经继位,是得早日进宫居住。
“后日,总要留一日空余,还想回王府住上一日。”湛槿初心里想的是还能自由一日,他还想与贺南泓自由地说说话。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些日子积下了不少事亟待处理,等你接手了还有得忙,怕是得忙上好一阵。”
“父皇的事我不会假手他人,我要亲自查。”湛槿初说起明德帝的事,眼神又变得冰冷起来,“我隐约觉察到凶手离我们很近,他知晓我们的所有动作。我们一出京,他便授意因贵人和淑妃下毒,显然是已经算计好了的。”
湛槿宁也开口道:“本王先说明,我虽有心让人阻止给你传话,但我确实做不到泄不出一丝消息。”湛槿宁有些别扭,他是有些嫉妒心,但确实能力不如湛槿初,这他还是承认的。
湛槿初瞥了一眼湛槿宁,别说,他这二哥还是有些识趣的,现在自己说出来总比后面被查出来好。
他一直与湛槿宁也不对付,毕竟湛槿宁当年私下扣了不少送往南境的粮草。这事也让湛槿宁触怒了父皇,连着好些年父皇都没再给其一个好脸色。
“嗯,皇兄有心了。”湛槿初没说其余的话,只是表明自己知晓。
湛槿宁撇了撇嘴,乖乖坐好。他才不是向湛槿初示好呢,天知道湛槿初上位后他这户部的位置还能不能能待。
这官虽不大,可是油水多啊!想到这一层,他悄悄瞥了瞥湛槿初,心里想着如何保住他的官位。
第二节
“三日后便举行登基大典,这两日你也别太劳累,空出些时辰试试衣裳,福喜已经去交代内务府赶制了。”太后倒也不点破湛槿宁的小心思,现在最主要的便是湛槿初登基之事,她还有的忙。
湛槿初点头应下,“多谢皇祖母操劳。”
太后笑了笑,明德帝将人托付给她,她就一定会尽心辅佐。
商议好后,众人便都散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又去了明德帝的寝宫一趟,看了一会儿才接连出了宫。
湛槿初将阿四和张伯留在了宫中,明德帝的身体还需要人照看,俩师徒是唯一的人选。
出宫这一路上,来往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只要见到湛槿初,都跪下叩首行礼。湛槿初没有多停留,出了宫门便上了林文备好的马车,一路往恭王府去了。
到了恭王府后,他便换了一身衣裳,悄悄去了不远处的平定侯府。
很快他便进了贺南泓的小院,时辰还早,贺南泓正练着拳法,见到他忧心的人向自己缓缓走来时,贺南泓露出了笑意。
将周身伺候的人屏退后,两人进了屋,湛槿初想都没想直接投入了贺南泓的怀抱。
“可是你父皇的事让你忧心?”他亲了亲湛槿初的额头,小声凑在湛槿初的耳边问道。
湛槿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下他心中最忧心的确实是父皇的病。其次,也为一件事发愁,便是他与贺南泓又要回到以前那样几日才能见上一次的日子了。
“三日后你便是这大荆的皇了,初儿。”贺南泓抚摸着湛槿初的黑发,心里是对湛槿初的骄傲,更是不舍。宫里的消息传来的很快,早在湛槿初来之前的一个时辰,他便已经得知。
湛槿初扬起了头,他的眼眶泛红,眼里带着愁,“我能将你一起带进宫吗?”
贺南泓笑了,他点了点头,一脸痞气,“我也想被你带进去,霸占你的住处给你暖床。”
湛槿初抱紧了他,“好啊。”口上说着好,但心里却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湛槿初的声音已经有了哽咽,他抱着贺南泓腰的手越收越紧。
贺南泓将他的头抬起,一点一点亲着他眼角的泪,而后便吮住那抹红唇,温柔又霸道地将人拢紧。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来。湛槿初平复着气息,眼睛却一直盯着贺南泓,一刻也不离开。
贺南泓抬手摩挲着湛槿初的脸,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心疼地将人抱起放到床榻上。
“你已经几日未能安睡,昨夜又是通宵达旦,现在就闭上眼睡会儿。”贺南泓将湛槿初的鞋脱下放好,让人躺好后又拿了锦被给人盖上。
湛槿初此刻只想和贺南泓离得再近些,虽然他很困,但这样近距离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想浪费。
“我陪你。”贺南泓看出了他的不舍,脱鞋上了床榻,将人拢进怀里,手轻轻地拍着湛槿初的后背。
果然,半刻不到,湛槿初的呼吸便平稳了,显然已经陷入熟睡。
贺南泓没有离开,他就那样侧躺着盯着湛槿初的睡颜,眼里尽是宠溺。
湛槿初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他一睁开眼贺南泓满含笑意的样子便映入眼帘。
湛槿初凑到他的脸上亲了亲,又将脸埋入贺南泓的胸口深吸了一口那令他安心的檀香气味。
“午膳好了,你如今不便出现在前厅,便在屋里用可好?”贺南泓任由湛槿初在自己胸前作乱,笑着问道。
“好。”湛槿初再抬头时黑发有些凌乱,眼尾微微泛红,可见刚才作乱的动静挺大。
贺南泓下床取了一套湛槿初的衣裳过来,让他换上后才吩咐林文将水端进来。
好好睡了一觉后湛槿初感到神清气爽,用完午膳后,因为因贵人的事也还没解决完,他便去了侯府地牢里见了被关押着的关押王路。
“我能让你见你妹妹一面。”湛槿初看了王路的脸,确实是与因贵人有几分相似。
王路激动地拖着锁链到了牢门前,“真的吗?她还好吗?”
湛槿初没有回答,因贵人的下场是注定了的,所以便不会存在好这一字。
“你想让我做什么?”王路见湛槿初不回答,便反问道。
“你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知晓是你?”湛槿初漠然地看着王路,让王路猜不准他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