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独处岛
序:
刀长二尺四寸,刀头长一尺五寸,刀柄长九寸。
刀尖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刀刃处有半指宽锋芒。
浑身锈色斑斓,是柄名副其实的锈刀。
本来它是柄其华灼灼的宝刀,还有个高大上的名字:獬豸。
它十年不沾血就会生锈,五十年不沾血,通体都会被锈迹笼罩。
五年前,它重现天日时,刀柄已经不知所踪,只有一个一尺五寸长的刀头。刀头通身附满浓重锈色,从锈色上看,它至少有二百年没有沾过血。
刀头现在的样子,是五年前杀了津门帮少帮主焦藏蓝,重创神羊派掌门伍道策所至。
五年前,它没有刀柄时,江湖人都叫它锈刀。
三年前,天下总捕头甘一紫给它配上个乌金刀柄,还取个高大上的名字:乌金锈刀。
江湖上人还是习惯叫它锈刀。
第1章:独处岛
迷乱的天空,下着迷乱的雪。
迷乱的海,浊浪滔天。
伍道策在独处,站在风雪中独处,站在风雪中独处岛上独处。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特别早,中原大地都才刚进入秋季,独处岛已经下起了雪,而且下得特别大,天也特别的冷。
伍道策穿一袭单薄的淡灰色,细麻布长衣站在海边。
是不是身负绝世武功的人都不怕冷?
他孤傲地望着迷乱的远方,波涛汹涌的海面。
他孤独的望着迷乱的天空,繁乱的雪花在飞舞。
迷乱海,迷乱的天。
伍道策此时的思绪,远比这混沌的天地还要迷乱。
严寒能让人冷静,能让人思维敏捷。
他此时需要的是冷静,更需要敏捷的思维。
伍道策在这里站了不知有多久,身上淡灰色长衣,已经全都变成了白色。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独处,在这寒冷的海边,在这无人的海边,这在风雪交加的海边。
伍道策把即将要展开的计划,再次仔细的在心里过一遍,他要确保即将展开的行动万无一失。
他隐身在这独处岛有五年,明面上只做两件事。
一件事是练功,另一件事是等待。
他在独处岛独处的这五年里,悟出一套只有五掌的“独处”掌法。
独行、独立、独吟、独思、独徘徊,掌法虽只有五招,却足可傲视当今江湖。
伍道策在余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也只能是在蛰伏中等待。
他在谋划中等待,在等待中谋划。
伍道策在等待什么,又在谋划什么?
他等待的当然是机会,谋划的当然是只要有机会降临,就将付诸行动的计划。
伍道策坚信上苍会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夺回原本就属于他的无限风光的昔日。
上苍总是不负执着的人,总要给这样人机会。
三个月前,独处岛还是酷暑夏日时,上苍赐予的机会终于降临。
他接到中原飞鸽传来的信息,说帝都要在总捕房下面设立明察司,用来监察江湖上的动静。
伍道策比谁都明白,什么监察江湖动静,分明是帝都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针对忠王所采取的行动。
五年前,烛龙教被天下总捕头甘一紫剿灭后,江湖上再没有新的势力崛起。当年像横断寨和吴氏山庄这样小门派,暗中早就纷纷投靠了忠王。
忠王在江湖中的地位也就陡然突显,这能不引起帝都龙椅上人的猜忌。
况且,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身居朝堂的人,哪个不知道,忠王本就不是池中物。
伍道策还从各方得到消息,说中原江湖近三年,出现一个叫“左手”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频频暗杀朝堂重臣,搞得帝都是人心惶惶。
他怀疑这个组织是忠王在暗中操控,身在帝都坐在龙椅上那位,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帝都要在这个时候设立明察司,对江湖门派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对忠王来说更是个大的麻烦。
伍道策想到这些心里好生得意,在这不好的消息和麻烦中,他敏锐地觉察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向来就是那种给别人解决麻烦,给自己制造机会的人。
“来人。”
伍道策一声轻唤。
风雪中突然出现个灰白身影,恭敬地站在他身后,好像原本就站在他身后一般。
“叫鸽奴把鸽子放出去。”
灰白身影一躬身,又一展身,飘然而去,仿佛这里从没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伍道策没理会身后所发生的一切,依旧听着猎猎朔风,看着雪花飞扬。
过了许久。
他的嘴角不自觉往上一扬,脸上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别来无恙!”
伍道策没有转身,依旧望着天地间迷乱的景象,仿佛在自言自语。
“托福。”
一个平和声音从伍道策身后,二十丈远的地方传出。
话音未落,风雪中陡地人影一飘,一个和天地同色的中年人身影,好似一片轻盈的雪花,已落在伍道策身后五丈远的地方。
“能来就好。”
伍道策还是没有转身,显然他早就猜测出了来人的身份。
中年人平静地站在伍道策身后雪中,定定地看着五丈外,伍道策略显孤傲的背影。
他如果不是平和的眼神中,偶尔滚动过一丝如刀般冷酷的光,真让人误以为风雪中凭空多出一尊雕像。
“这样的天气你还放鸽子?”中年人用关切的语气说。
伍道策:“伍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中年人:“你还是这样自负。”
伍道策没有计较他含着明显奚落的语气,而用十分赞许的语气说:“你的‘落花’身法又精进了许多。”
中年人:“花某也是这样想的。”
伍道策:“你也和当年一样自负。”
中年人冷酷地看着他的背影,冷酷地说:“承蒙夸奖。”
伍道策看着满天纷飞的雪,不无关心的说:“你可能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气息调整上还要再多下点功夫才好。”
中年人冷锐的双眼微微一眯,双眸中冷酷的刀芒又胜一分。
伍道策依旧背对着中年人,平静地说:“伍某的鸽子已经放出,你的使命已经达成,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你想就这样打发走花某?”
中年人惨白的手里,突然多出柄惨白的刀。
刀长四尺许,刀柄漆黑,刃口闪亮,刀光凛冽。
伍道策似乎并没有觉察出,中年人浑身涌动的杀气,依旧平静地说:“你何必如此执着,伍某以后还要和你共事,欠你的情分伍某日后自会加倍偿还。”
“你当年设局骗走了花某手上的‘幽冥甲’,花某今天要你给个交待。”
中年人惨白的手上青筋暴突,仿佛要把漆黑的刀柄攥碎。
伍道策:“当年是伍某的不是,伍某给你赔不是如何?”
中年人见伍道策话说的无比真诚,人却依旧如雕像般高傲地站在风雪中,并没有转身,更不说对他拱手抱拳致谦。
“你就是这样赔不是的?”中年人恨声的诘问。
伍道策:“不然呢!”
中年人眼中陡地滑过一片杀气,身形一掠,惨白的刀光暴现。
凌乱的寒芒割裂迷乱的风雪,混沌的空中,冷冽而惨白的光一晃,犹如万箭凌空齐射,封死周遭十丈方圆。
伍道策骤然转身,右掌一挥,独处掌法中的第二掌“独立”无声挥出。柔和的掌力中,漫天的刀影陡然消失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