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顾家招工
大青山的野生竹林长了许多年，有一大片。
顾老爹和顾二郎拉起锯子呼啦呼啦地锯起来，长年的竹子顶尖儿错杂缠绕，锯断之后还要费好大力气，才能将一根竹子拽出来。
还得再锯掉顶端细小的竹尖儿，每节竹管修整后长约七八米的样子。
从后山溪水绕到前面的山地，起码得有二三里路，两人攒足力气锯了一个时辰，垒了不少竹子在地上。
可这还远远不够，况且捅空竹心里的结子比较麻烦，也只能先回去，等吃完晌午再来接着干。
回到家，正巧在门边碰上从王家村回来的王氏，见他们满身是汗的样子，王氏连忙进屋打了盆凉水，让他们擦把脸。
郑子衿也做好了午饭，等着大家回来一块儿吃。
在饭桌上，王氏满是喜悦地说道：“兄长家的秧苗都长得不错，几位嫂嫂还说，等水稻收了以后，还要登门道谢呢！”
顾老爹把一口菜夹进嘴里点了点头，大小舅子们谢不谢的倒是无所谓，种庄稼的人，每年不就图多点儿收成嘛！
接着他把今天顾芸提出的灌溉系统说了一遍：“这段时间我和二郎就去弄这个竹子浇水的东西，家里酿酒的事就全交给你们了，过几天那酒坊的水泥估计能晾干，找个时间先把工人招了吧，你们也好松活些。”
招工人肯定是要招长工的，一个人会不会干活，这点王氏肯定比郑子衿看得清楚，招人的事就交给她来办。
郑子衿作为酒坊的管事，所有人在上岗前她会负责安排一天的培训。
主要是讲工钱待遇，每日上下工时间，休假请假制度，过年过节福利待遇，辞工要求，以及各岗位上岗后要做的事。
最最重要的是，每人都必须签一份“保密协议”，这些都是由她来负责。
为了锻炼顾沁，郑子衿还安排她来当小财务，不过平时家里的银子自然不会直接拿给她。
她需要每月记下工人们在自己岗位的“劳动产量”，等到了月底给工人发工钱的时候，向“财务总管”——王氏请示过后，收到上级拨款，再按劳发放工钱。
当然她也能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工钱，每月二钱银子，如果干得不错还有可能“升职加薪”。
顾沁对此很是乐意，还没正式任职，就已经盼望着今后当“财务总管”的生活了。
说干就干，下午的时候，王氏就按顾芸所说，跑到村口大树下搭了个板凳和桌子坐下，桌上立着一块“招工”的木牌。
当然村里也不全跟顾家一样都是识字的，就派了顾沁在村子里宣传：村口顾家在招长工，男女不限，每月最低二钱银子，要来的赶紧了！
长青村共有四十多户人家，总共接近四百人，呼啦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涌到村口看热闹，把王氏围得水泄不通。
“别挤别挤，你把我鞋子挤掉了！”
“哎呀让开，别挡事！”
“招我招我，我特别能干！”
还有那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也跟着凑热闹，操着沙哑的嗓音喊道：“王氏，你看我行不行啊……”
王氏被这些声音吵得脑仁儿疼，顿时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大吼道：“全都给老娘消停点儿！那些不排队的小杂碎老娘可不招！”
……霎时间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很好，有效果。
王氏得意地吹了下额前的碎发，这才重新坐下。
手顺着桌前的方向竖着一划：“全都沿着这个方向排好队，我这叫脸…脸…哦，面试！面试懂吗？得一个一个来，不合格的不要！”
为了每月二钱银子，众人当然肯听话，乖乖排好队，等着王氏挨个问。
“姓名？”
“王婶儿你是知道的，我是柱子媳妇曹桂芳啊！”
王氏瞥了一眼曹桂芳，心说这是大郎让我按这个流程问的，那肯定要踏踏实实办才行。
于是严肃地咳嗽一声，提高声量：“什么婶儿不婶儿叔不叔的，问你们啥就说啥，不然怎么看得出来哪个合适呢？姓名！”
排队的人不明觉厉，这都一个村里的人，名字大家伙儿不都晓得嘛，问来问去的多麻烦。
不过既然顾家招人是这样要求的，按他们说的去做就是了。
曹桂芳也是这样想的，整理了下面前的衣裳，答道：“曹桂芳。”
“年龄几何？家住哪里？”
“今年二十七，住在长青村。”
“平时做过农活吗？有没有去过镇上哪家做工？”
“做过，没去镇上做过。”
王氏了然地点点头，对一旁回来坐下的顾沁说道：“先记下。”
接着又对后面喊道：“下一位！”
曹桂芳有些无措，这咋就下一位了，连忙问道：“王婶儿，是我说的有啥不对吗？到底收不收我啊？”
王氏只是装模做样地瞟了一眼旁边的空地，抬了抬下巴说道：“先在那儿等通知。”
曹桂芳也只好照办。
下一位是八十来岁的李老婆婆，她拄着一根拐子，颤颤巍巍地在桌子前坐下：“我叫李赵氏，今年八十四，家住……”
“打住打住！”话还没说完，王氏就直接打断了她，“我们不招六十岁以上的人，李老婆婆，还是请您回了吧。”
“哈？你说啥？我听不清……”李老婆婆把耳朵侧过去，假装听不见，想蒙混过去。
王氏无奈，连忙喊来李老婆婆大儿子李富田：“快些把老太太请回去吧！”
李富田排在队伍里，他今年都已经六十六了，听了顾家的要求，自然也不会招他，连忙给儿子李德贵和孙子李有福使了个眼色。
你俩可一定要被招进去啊！
接着就拽起李老婆婆回去了。
李老婆婆见自己的小心思不管用，连忙大声喊道：“为啥不招我！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扔了拐杖还能跑二里地……”
说罢拐杖从手里飞了出去，李富田只好再捡回来，继续拉着老母亲往回走。
众人都有些汗颜，直叹这李老婆婆真是个长寿的。经过这个小插曲，队伍中的人也散了十分之一。
“再下一位！”王氏回过神又继续着自己的面试。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桌前有人坐下，于是再次喊道：“我说下一位！”
“我在这儿呢！”一道奶声奶气的娃子声音从桌下传来。
王氏站起身低头一看，竟然是吴村长家才四岁不到的孙女儿！
顿时有些苦笑不得，这女娃还没桌子高呢！“我们不招十六岁以下的童工！”
女娃嘬了嘬手指，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光着脚丫子跑开了。队伍中的人顿时又散了快一半儿。
王氏叹息一声：这个工作也不好做啊！
终于在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面试后，最后有四十人在一旁等通知，三十个妇人，十个男人。
顾沁这段时间学了不少字，只是还没学会用毛笔，便用炭笔在纸上写下这四十人的名字。
她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好，以后她可是要给这些人发工钱的。
“后日巳时初，你们到顾家旁边的酿酒坊来，到时候会有管事给你们培训！”王氏背着双手，颇像个总管似的，仰着头跟这四十个人交代后面的事儿。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虽然内心喜悦自己被选上了，但是大家伙儿都没明白过来这培训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没人发问，估计是招长工要签的契吧，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其余没被选上的人都有些遗憾，那可是二钱银子一个月啊，做工的地方还离家这么近，这样的好事儿竟然没发生在自个儿身上。
不过顾家也说了，万一以后酒坊扩建，还是有可能继续招人的。
这些人也就盼望着顾家能够越来越好，自己才有机会被招进去，拿到每月这么多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