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止战:白楚大军倒戈青凌
扶瑾瞬间觉得孤独无比,那强行忍下的泪水终于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这时,青纺却走了进来,走到榻边,有些心疼一般道:
“姑娘!姑娘!你伤口很痛吗?我叫军医过来可好?”
扶瑾赶紧擦干眼泪,强笑着道:
“无妨,刚才有些疼痛,现在已经好多了!”
青纺却笑着道:
“姑娘,我就在这里陪你,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扶瑾却躺着看向青纺,她才看清,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丫头,她不仅长得秀丽,气质还很沉稳,就连那眼角的泪痣都独具特色。
扶瑾见她对自己如此,便轻声问道:
“你一直便跟着陛下吗?”
青纺道:
“并未!奴婢才以往也是在一个富商家中做奴婢的,后来那富商家遭了难,我便无处可归了,后来辗转到了这青云州,听说新都招宫人,奴婢便来了。正好被分配在陛下的院里。”
“哦!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青纺!”
“陛下让你来伺候我的?”
“奴婢见姑娘第一眼,便想起了故主,所以自请过来。”
“是吗?倒是忠心之人!”
“奴婢既然以后是姑娘的奴婢,自然只忠心于姑娘。”
“陛下院中,人多吗?伺候可周到?”
“陛下除了让我等伺候饮食起居,他的贴身之事皆是侍卫操持。陛下不喜女子进他的内室。上回有个侍女大着胆子进去,结果被打了出来,被陛下命人贬出了青云州。”
扶瑾笑了起来,似乎高兴了些,闭着眼睛道:
“这点倒真是没变啊!”
青纺欲言又止,想问问她与陛下的关系,可又不敢问。
于是只好迂回道:
“姑娘与陛下是故人,陛下竟然让出了自己的寝院,想来姑娘身份颇为尊贵!”
扶瑾却突然睁眼,捏着青纺的脖子,狠厉道:
“你在套我的话?说,你接近我有何目的?”
青纺呼吸困难,赶忙下跪,痛苦出声道:
“姑……娘……误会我了!我……只是……见陛下待姑娘不同,猜到姑娘身份尊贵,所以想趁此机会争取伺候姑娘,我……们做奴婢的,自然是希望得到主子的重用。”
扶瑾松开她的脖子,但依然逼着她道:
“你倒是聪明!可是我的身份与陛下相比自是低了许多,伺候陛下不是比伺候我更加得势?”
青纺缓了一口气,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道:
“想要伺候陛下的人太多了,我不想与人相争。伺候陛下,太亲近容易丧命,不亲近又得不到重用!可是姑娘不同,姑娘初来乍到,本就要人伺候,只要奴婢真心为姑娘,姑娘若是重用我,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嚼舌根。”
扶瑾瞬间对这个丫头刮目相看,她对人事看得如此透彻,不仅聪明,还颇有些气度。
于是她缓下语气道:
“既如此,你便跟着我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奴婢随时待命,任姑娘查验忠心!”
“你先退下吧,我累了!”
京都,段府。
李清风第二日便如正常人一般,除了内力还未完全恢复,病情已好了七八成。
段鹿棠本来想让人传风枯神医来的,李清风拦着道:
“他随时盯着冯闵,最好别再外调,怕出什么意外。我身体我最清楚,有时看起来吓人,实际没什么大问题。小时候母亲让我泡很多毒药,我百毒不侵,何况这区区风寒。但是去与朝州大军汇合之事,不能再耽搁了!”
段鹿棠皱眉道:
“是啊,今日东边传来急报,那海盗不是普通盗匪,已经成了大气候,军事指挥得宜,我军连连大败,东起将军请求支援。我若是离开京都,怕出什么岔子。”
李清风道:“东启将军,七星上将之一,手中五万大军,竟然平不了区区海盗?恐怕是另有所图或是故意作战懈怠。”
“都不是!我已调查清楚,这东启,空有其名罢了,听说是原来二皇子圣母的幼弟,因善于谄媚,颇得官家喜欢,后来靠钱财买通武举考官,竟拿了个武状元。所以才与其他六人并称‘七星上将’。”
“竟有此事?那朝中无他人可用了吗?派一个得力之人去将他取而代之,便可迎刃而解。”
“这二十年来,军中多有懈怠,加上官家重文轻武,能征善战的将领多隐居山林,朝廷派出去的,多是平庸之辈。”
“那……那些卸任的老将,可否重新启用?据我所知,还有一两个才到不惑之年。”
“我正有此意,夫人也算是一方统帅,我想找夫人商议,夫人如今主动提起,我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你想启用谁?”
“原来征东的大将军元童禄,主动上交兵权,携家带口解甲归田,无人知道他隐居何处?我此前听父亲说起过此人,他早期在父亲麾下任先锋,英勇无畏,父亲说他是一个将才。后来父亲出事,便再无他的音信。”
段鹿棠若有所思般,顿了顿,接着道:
“还有,老师说,三年前朝中有个将军叫曾褚明,身经百战,却是四十多岁了还是孑然一身,在西周和朝州都立过功,后来朝中派他到丞州剿匪,本是立了大功的,可是他班师回朝当日直接把兵符交给了官家,从此杳无音讯。”
李清风道:“朝中无人知道他们的落脚处吗?”
“我已让人去寻,但至今还是没有消息。”
李清风叹口气道:“自古以来,忠肝烈胆又无欲无求的将军,向来心性较高,即使找到了,想要请他们出山,恐怕有些难度。”
“是呀,所以,急切之间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我看万家大公子万陌柒,武功应是棠阁中数一数二的,他们身体这些天也该养好了,他可能带兵?”
段鹿棠道:”棠阁之人从小跟着父亲学了不少兵法,但大多没有实战过,回河从小聪慧稳重,整个棠阁几乎都是他一人打理的。”
李清风道:“春闱考试,就你一人中榜,他们一直跟着你,你也该为他们谋一下未来,让他们去军中历练一番,他们以后出来,便都是国家栋梁,少年将军。”
“夫人深谙我心。我早有此打算,只是我在朝中时日尚短,这泼天的权势来得太猛烈,如果他们离开了京都,我可信又可用之人甚少,我怕有人从中作梗,坏了我们的计划。”
“夫君,如今,把他们派出去领军作战,把军权真正掌握在手里,京都出什么乱子你都有后援,你怕什么?”
段鹿棠茅塞顿开,站起身来,对着李清风深深行了一个礼道:
“夫人智慧无穷,是我狭隘了!我这就安排,任命万陌柒为东征将军,鲁国公上交的水军,也该去发挥功用了。”
段鹿棠说着,便出门传令。
次日,李清风收到亮归鸿等人的来信,说朝州调的十万大军便要到达会合之地。
李清风不等段鹿棠从朝中归来,便留书一封,谎称亮归鸿已亲自来接她,实际独自驾马而去。
段鹿棠忙着朝中政事,看她信上说有人护着她,便放下了心来,一心扑在计划上。
多日后,冯闵伤愈,正常上朝。
对他忠心的文武大臣自是高兴坏了。
而此时东边传来捷报,说万陌柒将军代替东启将军,用兵入神,三次便打得海盗龟缩在海岛上,不敢再犯。
万陌柒将军重新调整军中职务,自己则带着两万大军镇守在白楚和青凌两国交界处浦城郡。
冯闵高兴极了,一上朝便下命令道:
“青凌西武帝并非皇族正统,眹本来说年后再去讨伐他们,可是如今他竟然带兵拿下了眹前些日子才打下来的两座城池,还救走了俘将乔必桐。眹忍不了这口气,眹要御驾亲征!”
段鹿棠自是带头阻拦。
“陛下,万万不可,如今国库空虚,粮草不足,加上陛下重伤初愈,不宜大动干戈。”
众臣也帮着段鹿棠极力劝阻,他们也没想到正得宠的段鹿棠竟然敢如此与官家对着干,加上这些日子他思路清晰,处事公正果决,当断则断,恩威并施,朝中一些疑难杂症在他雷厉风行之下竟然好了一大半,文武百官皆对他越来越佩服,也对他越来越畏惧。
这时冯闵却怒声道:
“你们是反了,竟敢与眹作对?眹意已决,令摄政王代眹管理朝中事务,眹明日便带大军南征。”
段鹿棠急忙下跪道:“陛下,战场上刀剑无眼,臣愿效犬马之劳,代陛下出征,陛下在朝中好生将养。”
冯闵却道:
“眹小时候便开始南征北战,打过的仗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眹御驾亲征,定要活捉那司马贼子。”
“陛下……明日过于匆忙,还是要准备充分再出征不迟。”
“战机稍纵即逝,眹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陛下……”
冯闵一下子掀翻朝堂案桌,怒声道:
“眹意已决,尔等再劝,乱我军心,视同谋逆,杀无赦!”
众臣吓得不发一言,冯闵说完甩袖而去。
次日,冯闵带上三十万大军,便往南开拔。
段鹿棠说为陛下安危,特意请了风枯神医随行。
百姓们看到大军开拔,知道又要打仗了,心中一遍一遍咒骂冯闵昏君、暴君,狗皇帝。
将士们心中怨念横生,本想着可以好好过一个年了,可是官家一声令下,他们只能冒着风雪前进。
而官家自己则乘坐特意打造的豪华马车,遮风避雨,温暖如春。
又过了些时日,两军在茂州交战,冯闵指挥失误,致使战士走错了路,青凌大军轻而易举便占领了茂州。
冯闵大怒,当场要砍杀将士。
这时,隐在军中的臼殊及段鹿棠特意安排的几个将领带头抗旨道:
“兄弟们,我等保家卫国,出生入死本无可厚非,可你们看见了,我们所效忠的官家,胡乱指挥,还把过错推到我等将士身上,要杀我等。我等将士,马革裹尸在所不辞,但是死在这昏君手上,实在冤枉。”
“对呀,我们家中妻儿老小盼着我们得胜归家,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竟然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今日一战,简直荒唐,昏君令我等走官路,却把城池空了出来,美其名曰引君入瓮。”
“如今,我们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他还想着杀我们。”
“兄弟们,听说,青凌西武帝爱民如子,身为陛下,亲自带着百姓秋收,还免了一干贡税。”
“对,对,对,还听说青凌国的百姓如今安居乐业,税赋还不足我们白楚的五成。 ”
“身在这样的国家,才是百姓之福,若不是举家难迁,祖业难舍,老子早就不想待在白楚了。”
“白楚是冯氏的白楚,不是我们老百姓的白楚,也不是我等几十万大军的白楚。”
只见压抑已久的将士们群情激奋,突然齐声大喊道:
“杀了昏君!杀了昏君!”
这时,冯闵身边的几个忠臣,为了讨好冯闵跟到军中,听见将士们如此。
便大发官微道:
“放肆,小小将领,你们放肆。想造反吗?”
这时臼殊带头喝道:
“昏君和狗官,我等今日便造反了!”
正当此时,城楼上一阵鼓声传来。
鼓声停,城楼上传出整齐的歌声:
青山冢,埋枯魂,
一家子,南北分,
保卫家,家安在?
保卫国,国何苦?
兄弟身,与我同,
愿一统,天下亲!
歌声毕,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城下的兄弟,我乃青凌武将乔必桐,我家陛下说,天下本是一家,陛下一生夙愿,是平戈止战,还黎民安宁,造海晏河清,看天下富庶。”
“我家陛下当年被冯氏陷害,屠戮满门,陛下的生母被抢进皇宫,做了皇后。陛下不知身世,效忠冯氏,岂料冯氏无德,以父之名,虐打我家陛下,以相王之名束之,实为让他为冯氏的兄弟阋墙做挡箭牌。”
“我家陛下本无心帝位,无奈冯氏欺人太甚,赶尽杀绝,幸得我家陛下仁善满天下,被一干仁人志士所救,才得以在这青凌两州重新发迹。”
“我家陛下说,只要兄弟们放下武器,归顺青凌,青凌的一切政令,皆推广至天下,天下百姓,皆是陛下子民,兄弟们也再不用长途奔走,忍饥挨冻了。”
乔必桐说完,城楼上又传出了刚才的歌声,显得震耳欲聋,显得振聋发聩。
这时臼殊站在军中大声道:
“兄弟们,抓住昏君,让他写下‘罪己书’,把穷兵黩武,迫害忠臣良将的恶行公诸天下。我们,愿意做西武帝这样的仁君的子民。兄弟们,你们可愿意?”
将士们此时激愤异常,早就按耐不住要倒戈了。
臼殊飞身至冯闵跟前,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又令他身旁的文官把纸笔拿来。
冯闵受意幻之毒控制,怒吼一番后,突然便开始求饶。
臼殊让一个大臣跪趴在他跟前,把背当做桌案,令冯闵把先官家及自己的罪状一一写了出来,并盖上国玺。
又令他写了一份禅位诏书,令京都即刻准备,迎接司马江玉为天下正统皇帝。
臼殊此时捧着文书,对着成楼道:
“城上的将军,还请开门让我等兄弟进来,我们必把昏君献上,还请陛下和将军,善待我等三十万兄弟。”
乔必桐拱手道:
“城下的将军如何称呼?”
臼殊回答道:
“小将上官臼殊。”
“上官将军高瞻远瞩,当机立断,乃是青凌功臣,众弟兄也是护国战士,陛下有令,杀猪宰牛,好生慰劳众将士。从今往后,天下无战事,将士归故里!”
而此时的朝州大军已占领了西北几州,荡平了西北匪寇,如今在李清风的带领下,分兵驻守朝州,宜州,西州北部。
李清风则亲自带着两万兵马驻守在西州北部穹庐关。